這繩子乃是專門用來捆綁厲鬼的,所以上面沾染了些鬼氣,商榷扔給我的時候,我并未注意,就被上面的鬼氣一擾,手指殘留了些。
也不疼,只是略微有些紅腫。
剛想抱怨一句,手卻被他捉了過來,一面握著查看,一面沒好氣地埋怨了我一句,“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是冒冒失失的。就不能專心些嗎?”
語氣雖然是責怪,但同時也充滿寵溺。我被他這么一說,連忙將頭低下,陪著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敢說話,就只能哦了一聲。
臉上,肯定羞紅一片。
商榷有些不大爽,還想訓斥我下,不過我卻先他一步,“商榷,他們要走了。”
一面說,一面已經取了小皮鞭追了上去。
我就怕,他們這一跑,一會兒就沒有了影子。
皮鞭落在女人的肩膀上,力道有些大,不但人皮大衣被我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連帶里面的靈體也被我狠狠地劃了一道口子。
我注意到,她的肩膀上,似乎刻了個字。
但是,具體是什么,我沒看清。
我追著他們出了教堂,可再無絲毫影蹤。商榷從里面懶懶散散地走了出來,“看來,也只有等著下次了。”
他剛才還著急,怎么現在就淡定了?
回旅店的路上,我靠在商榷的懷里,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見我如此,只是笑了笑,并無再說其他。
然后我便問他,“商榷,我剛剛有看到,那個修女的肩膀上,有刻字。”
刻字?
商榷猛然一停,我覺得奇怪,抬頭就瞪了他一眼,瞥見他臉上那抹不大自然,忍不住地又嘀咕了一句。“我說,你該不會是還有什么秘密沒有告訴我吧。”
他呢,就牛頭不對馬嘴地同我說,“肩上刻字,是鬼神一貫的傳統,比如與人同冥婚,就會在肩膀上刻字,表明契約關系;還有倘若本事高的道人收了鬼,想讓鬼成為他的隸屬,也可以在肩膀上留下契約,表明從屬關系。這樣的鬼,就被稱為式神。”tqR1
他說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我卻沖著他,翻了個白眼,算是提醒了他一句。“可是商榷,你知道,我要說的,又不是這個。”
我真正關心的是,他剛才的表情為什么會不大自然。
商榷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睛微微瞇成一條線,分明帶著危險地開口,“阿遲,你確定你真想知道嗎?”
“嗯。”雖然已經覺察出了不善,但是我腦袋一向不會轉彎,竟然就這么點頭,表示……答應了?
商榷沖著我點了點頭,那眼神仿佛是在說,既然我自己找死,那么就不要怪他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脫了我的外套,整個香肩露在外面,他指了指我肩膀上那個小篆體的“商”字,一字一頓問我,“那我就問問你,你當初去紋身店,是不是打算把這個字給消了,就那么不想在身上留下我的印痕?”
我那時就盼望著可以快些忘記他,回到豐都后還特意找了家紋身店,盼著將身上冥婚的標志除掉。但是似乎無論是剔除還是遮蓋,對它都無絲毫作用,還把紋身店的小哥嚇得不行,非說我是狐貍精,還求我放過他。
我那時心緒茫然,如今想來只剩尷尬,還好冥婚痕跡不是我想消掉就可以消掉,否則我這里怎么給商榷交代?
不過縱然如此,還是陪著心虛地開口。“可是商榷,你看它現在不還好好地在我身上嗎?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嗎?”
他盯著我看,不說話,但是很危險。
我也沖著他往上揚了揚唇角,然后搖晃了下商榷的胳膊,一面生疏地回憶應該怎么撒嬌,一面頗為乖巧地看著他。
“你說,好不好嘛……”
肉麻得我自己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果然商榷也非常不習慣,就狠狠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重新將我抱進懷里,一面威脅一面同我說。
“那好,我就當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不過,不許有下次了,這東西,印上了就是一輩子。”
“我下輩子都跟著你。”他還沒有說完,我就補充了句。雖然說得有些不大正經,但是一言一句,都非常認真。
他聽著受用,但是臉上還是有些不大自然。許是沒有料想到我突然抽風的這句。
不過總還記得正事,就問我一句。
“那,刻在肩膀上的字,你可曾看清楚了?”
“貌似,沒有。”我沖著他,搖了搖頭,“當時隔著挺遠的,而且就那么一瞬間,我只看清了他肩膀上有字,但是沒有看清是什么。”
我知道那個字應該非常關鍵,因為倘若真是人與鬼定下的契約,那么那個字定然會表明修女的身份,也可以讓我知道她到底是個什么鬼。
“算了,雖然挺重要的,但我又不能指望你太多。”商榷嘆了口氣,竟然有些認命,就把手放在我頭上,輕輕拍了拍我的劉海。
“我們先回去,反正他們下一次還會在教堂做禮拜,總會有機會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提醒了商榷一句。
“可是,閔良只給我了我們五天的時間,等不到下周了。”雖然閔良脾氣是不錯,但是架不住人家仍然是冥王,萬一這事情要較真,我和商榷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事情,商榷當然也知道。
“可是我已經盡力了,這事情進度如此,又不是我的錯。再說了,他倘若真操心,那就自己來唄。”
閔良是冥王,人間的事情不是不能管,而是不能插手太多,不然就逾越了。他在大部分時候,只能任由著事態發展,不插手幫忙,也不進行妨礙,而是應許它按照原來的軌跡和方式,來進行發展、演變。
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插手管一管。
不只是冥王,天下神靈,皆是如此。
否則倘若每一人都憑借自己的心意來管一管,這世界只怕早就亂套了,也失去了一貫的規則,無法維系。
“走吧,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商榷催促了一句,我也沖著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