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幅面具,本就是厲鬼所化。尋常面具都是死物,但是鬼面不一樣,他會為自己找尋合適的主人,他既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厲鬼。
主人一詞,也只是聽著好聽些。
因為一旦戴上了面具,縱然是一方厲鬼,也只能乖乖地誠服于面具的控制,稱為它的奴隸。tqR1
越往下念,商榷神情越是嚴肅,開口也越是艱難。阿芙都有些看不過去了,索性將書從商榷的手里搶了過來。
目光中帶著無奈,她一本正經地繼續往下說道。
“鬼面這東西吧,據說在上古時代已經存在,蚩尤當年和黃帝大戰,戰敗后帶著妖獸百鬼潰逃,妖獸們怕被追殺,成日只能東躲西藏。鬼面便是其中一只,因為終于厭倦了這種成日躲藏的日子,化身為面具,招搖過市。”
“別看這面具沒有花紋,平平常常。但是非常厲害。”阿芙見我面帶不解,微微一停又是繼續往下說道。
“鬼面不但可以蠱惑人心,還能迷亂鬼竅,甚至于連道法高深的活佛菩提都不能幸免。且它就喜歡糾纏那些得道之人,最喜看到他們違背初心之后,身敗名裂的模樣。”
“以貪欲,惑人心;以重利,迷鬼竅。”商榷順著阿芙的話,接了一句。“只這世上怎么會有那么厲害的面具,而且我以前怎不知道?”
這面具我沒有見過,并不稀奇,乃是因為我一貫就沒有見識。但是倘若連商榷都不曾見過,就……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只偏偏的,阿芙還非常確切地點了點頭。“倘若不是閔良偶然翻到這本書,并且將書中內容告訴我說,我也不知道。”
她承認得,坦坦蕩蕩。
絲毫不介意,會有人認為她不知道這事情,就是目光短淺。我咬著唇,剛才的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稍微遲疑下。
“你剛剛有說,鬼面最喜歡挑選精通道法之人,所以它那時找上了我?”沖著阿芙眨了眨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阿芙就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番,習慣性帶著嫌棄地說。
“你們衛家的確是天賦異稟的陰陽師,但就你現在這模樣,估摸著鬼面應該看不上。他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怕是已經找好了寄主。”
雖然我也謝謝鬼面看不上我,但是阿芙嫌棄滿滿的語氣,讓我十分不爽。只礙于一貫不是她對手,只能將滿腔怨氣,給忍了下去。
“魔鬼草,是鬼面奪的。”商榷一字一頓地開口。“只它拿了那東西,不知道要做什么,可我們要查,一時又找不到頭緒。”
豈止是沒有頭緒,我現在整個人全然身處一片迷霧當中。阿芙和商榷明明說的都是人話,我也聽得明白,只是連在一起的意思,我揣摩不透,也想不明白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阿芙嘆了口氣,將那本書合上,往桌子上一扔,剛好就砸在了面具上。“鬼面只有一對,一只在地府,千百年有專人看著,便就是眼前這只;至于另外一只……”
另外一只也在我們的身邊,它不露面,卻是窺伺著周遭的一切。我和商榷,乃至于地府里的一舉一動,全然落入它的監視當中。
只它要做什么,真猜不透。
商榷將我整個人往后一帶,落入他的懷里,一只手環上我的腰,“面具的事情,阿芙查就好了。我們先去拜訪下,長江水底的墓鬼村。”
比起毫無頭緒的鬼面,墓鬼村的事情更亟待解決,而且也更容易發現線索。
阿芙也沒有攔著。
出了阿鼻地獄,就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長江江水,出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四五點了,晚霞的余暉就灑在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江面波瀾不驚,無風無浪。至于江底……
商榷捏了咒法,帶著我由江邊而入,游到了江水的中央,下沉一氣呵成。岸邊有行人向我們投去了詫異的目光,那目光讓我不自在,但是他連句解釋都沒有。
等身子沉了下去,便如上了陸地,他帶著我,重新入了墓鬼村。
這地方前前后后的,來過幾次了吧。也知道自己將看到一片荒涼的景象,只真見到,還是徒添感觸。
里面的房子破落坍圮,大躍進時期的標語還依稀可辨。像什么“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之類的,就繪制在墻上。這么多年風霜塵土,甚至于沉于水底多年,仍舊沒有消亡……
商榷見我只盯著村子看,半天沒有挪動腳步進去,不由得眉頭一皺,埋汰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來了,你至于嗎?”
他嫌棄我,大驚小怪的。
我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卻是抬手指了指正前方的村門。“商榷,我們上次來,這上面是不是貼了一張符咒?”
一張,“入魔不得出”的符咒。
商榷聽我這么一說,面色陡然變得凝重了些,乃是十分確切地點了點頭。“看來,是被人拿走了。”
也不只是符咒,整個墓鬼村籠罩著一股奇怪的氛圍,也和以前不大一樣。
可是,是誰把符咒拿走了,他呢,又是基于什么目的?
我帶著疑惑地看向商榷,商榷皺著眉,沖著我搖了搖頭。“你呆在外面,能看出個什么來?我們進去吧。”
說著,一只手壓在我身上,帶著我走進了村里。不過緊緊抱我在懷里,也警惕滿滿地盯著周遭。我往下吞了吞口水,也只有入他懷里之后,才不至于如之前那般,心驚膽戰。
他帶我穿過錯落有致的村莊,乃是徑直入了村后的墓鬼群。墓群仍舊錯落有致,因為長墳鬼的墓被毀了,墓碑就倒在地上,看著甚是蕭條。
他就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瞧見我們過來,將眼睛抬了抬。
“你們,怎么來了?”
之前說過長墳鬼身前身形矮小,經常被人嘲笑,死后雖然墓碑高大,但里面的亡靈實則和生前并無太大區別。
所以眼前這只長墳鬼,約莫也就一米左右,身高和子契差不多,但是面目甭提有多猙獰了。
只我見慣了厲鬼,也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