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被一雙陰冷到極致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眼神簡直是打算要把我千刀萬剮了。
不過,對付他,我還有個厲害無比的大招,就沖著商榷把手一攤開,滿臉無辜地開口,“你看,這又不是我的錯,明明是你讓我去開棺的,我總得離開下唄。”
裝可憐是我的強項,再加上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商榷就不能把這事情,算在我的頭上。
果然,他只是站了起來,簡單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塵,又用他冷涼的眼眸狠狠地刮了我一眼,“你不是說要開棺嗎?你去呀。”
陰冷幽寒的棺材,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和其他的棺材不一樣,這幅棺材竟然是豎著依靠著墻壁放著,而并非是……
我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半步。
“別說你不敢,還是說位子陵的孫女,膽子就只有麻雀那么大?”商榷帶著嘲諷地開口,和我剛剛一樣,這是拙劣到極致,簡單粗暴的激將法。
雖然,我真不敢。
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將手放在了棺木上。這具塵封了一千年的棺木,上面竟然沒有一點灰塵?而且就算是經(jīng)過了蠻長時間的洗禮,那木頭竟然也沒有絲毫損傷,至今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鐫刻的精致圖案和畫符。
這些圖案應該有什么含義,但是依著我現(xiàn)在的智商,估計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不出來其中的原因,就只能暫且擱置在了一旁。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商榷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
可是也不是我想要磨蹭,是實在懼怕著不想開棺,鬼知道這棺木一開,我要放出什么怪物出來。而且吧,商榷就知道在那里嘚啵嘚啵的,他本事大發(fā)了,為什么不上來開呢?
不過吧,就算我不開棺,里面的東西都有了動靜,我被嚇得不輕,就象征性地用手推了推棺木,就趕忙閃到了一旁。
我這一下之后,棺木更是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有什么東西,頂破了棺材蓋就冒出來。
我就傻傻了站在那里,一雙眼睛瞪大,嘛都不知道了。
“阿遲,過來。”要不是商榷提醒了我這一句,我恐怕連逃走的事情,都給忘記了。連忙連滾帶爬地挪動到了商榷的身邊。
也就十多步的距離,我就跌了三次,最后一次還進了商榷的懷中,他懷里面又冰又硬邦邦的,感覺沒有肉,只有枯骨。
還真是一具已經(jīng)死了兩千多年的厲鬼。
商榷想也沒有想,就把我往地上一扔,我疼得還沒有來得及破口大罵,就見得什么東西,竟然從棺材里鉆了出來。還什么都沒有看清,那東西已經(jīng)變作黑色的影子,到了近前。
商榷取出一柄長劍防御,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得他用了武器,那東西因為被商榷那么一檔,算是暫時停住了動作,也是借著這個契機,我看清了它的模樣。
和之前在墓穴當中所見的無頭書生鬼打扮倒是差不多,只是身上的官服更像是元初或是北宋末年的文官的裝束,不過已經(jīng)發(fā)黑不能辨認,整個身體連同著衣服和頭骨,都呈現(xiàn)出如同焦炭一般的黑色,四肢和臉上,還長有黑色的絨毛,又粗又密,已經(jīng)看不見原本的皮膚在什么地方。
這東西,我就不久之前聽到寧采臣說過,魃。
僵尸中的翹楚。
他的手搭在商榷的劍上,竟然沒有受傷,反而就這樣將劍搶了過去,然后扔在了一旁。商榷皺眉看了那東西一眼。阿遲,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顧不上你!”
這話不用他說,因為我已經(jīng)手腳并用地,逃到了正廳最里側的位置,我知道自己這樣狼狽極了,但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之前活了二十多年,爺爺屢屢問我要不要陪他一道下墓,我都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可是偏偏就在今天,我接連下了兩次墓,而眼下所處的這一處,還是方圓百里最大最兇險的大墓。
千百年來,或許來盜墓的人無數(shù),但是從來沒有人可以活著回去,他們,都變成了墓穴外,那一具具陰森白骨。
江洋大盜,得道高僧,江湖術士,摸金校尉……
無論是誰,他們都沒能帶著陪葬品,滿載而歸。而是將自己的性命留下,做了這魃的陪葬。
商榷沒有了劍,卻是一聲輕笑,“早知道你這二十年活得如此滋潤,我還真應該當初就來拜訪你這老朋友,要了我想要的東西。”
他這話,我不明白,難道他二十年前,就想要到這墓穴當中,拿走某件東西嗎?
又想到之前爺爺對商榷的種種客氣,還有那日我聽到他們的談話,或許他們以前就認識了,甚至于是故人呢。
商榷的話,我聽不懂,那魃也不明白。或者說他那只剩下一副軀殼的身子,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覺得我們對它構成了威脅,所以就發(fā)動了進攻。
卻見得商榷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臉色似乎比剛才還要難看了些。魃并沒有立即進攻,應該是在試探彼此的實力。我卻是注意到,在魃一張一合的嘴巴里,有一顆無比漂亮的黑珍珠。
雖然商榷并未提及,但是我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要取得陪葬品,怕就是魃口中的黑珍珠,而之所以魃能夠變成魃,和他口中所含珍珠,倒是有極大的關聯(lián)。
古人好玉石,活著的時候身上會有佩玉,死了之后往往也喜歡在棺材中準備一些玉器作為陪嫁品,更有甚者會將一片玉石或珍珠含在尸體的嘴里,經(jīng)過了長時間尸氣的熏陶,玉器就會變質,連帶著那具尸體也會發(fā)生尸變,有的成了僵尸,而有的——
就做了魃。
商榷和魃過了幾招,我很快就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果然和我推測的一樣,是為了那魃口中的黑色珍珠。
每一招,他都要把珍珠給掏出來。
魃也明白了商榷的舉動,便是一個勁地躲閃,掙扎,進攻。它速度快,力氣又大得出奇,奈何商榷之前被我用符水擺了一道,竟然是有些跟不上魃的速度了。
節(jié)節(jié)潰敗,竟然被魃所傷好幾處。
最厲害的一次,他被扔出好遠,剛好就到我的身旁,我見狀連忙爬向商榷。“你今天身體不適,我們快些回去吧,總不至于為了它,不要性命吧。”
然后我被商榷,狠狠瞪了一眼。
他平日也這樣兇我,但是此刻的眼眸,卻是和平時,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