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曉和林葉憧憬婚姻幸福的那天下午,方姨到萬媽那兒聊天,給萬媽帶去了特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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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家住在測繪研究所家屬院,方伯是研究所里的一位資深研究員。他們院子里,方伯的一位同事李立峰,老家居然是勝王村的。勝王村有三大姓氏,林、鄧、李。李立峰四十來歲,建筑學院畢業,曾是倪虹父親也就是方姨的妹夫的學生,畢業后到測繪研究院上班。這李立鋒和林葉不是一個年齡段的,從未有過交集。湊巧方姨和李立峰在院里碰上,也不知怎地聊天就聊到林葉了。勝王村不大,林葉的父母在勝王村是有名的,因為林葉父母的故事,也因為林家有個優秀的女兒,被保送讀研究生之后又到海外讀博士,這在勝王村可算是大新聞。讓林爸林媽感到驕傲的這個女兒,在勝王村幾乎人人皆知。
李立峰想必言者無心,而方姨卻是想方設法打探,得知林葉父母曾經多年不和,林父曾因為經濟問題被關過,林家曾經欠債一堆,林葉出國一方面也是為了還債,等等云云。
父母以前不和睦是事實,父親當年小廠因為貸款無法按時償還而和其他同樣問題的人被集中“管理”了幾天,直到家里借錢還了一部分,并最終申請到剩余部分延期在規定時間內還清。所以,李立峰說的也是有的事,只是當傳奇故事似的說來,難免夸張。此外他說林葉在國外工作攢錢,幫家里還清了債,言語中頗為贊賞。而方姨說給萬媽聽的時候,描述的重點則不同,并加以渲染,就成了林家不和睦、潦倒破敗、靠女兒支撐的一幅景象。
萬媽本來心里就有些不那么自在,而方姨帶來的這些信息,無疑給了她更充分的理由不接受林葉。而方姨雖然壓根沒有見過林葉,但因為林葉,她的外甥女被拒,那么優秀的外甥女婿眼看著近在眼前,這門親事卻毫無進展,而她之前還在自己妹子和外甥女面前夸口過。想到這些,她心里莫名地就有氣,氣那個她從未見過的林葉。
于是,那天下午,兩位老太太,因有著共同的目標,聊地相當投機,心里甚至有那么一點點掩藏不住的興奮,就那點事情,說了大半個下午。萬媽的結論是:為了兒子好,這婚事堅決不能答應!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兒子是她而今唯一的依靠,她可不想兒子以后還得養活丈母娘和丈母爹。
方姨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自己的外甥女倪虹似乎對萬曉還沒有忘懷,嘴上說無緣不要再提,但是怎么別人給她介紹其他的她都不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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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葉已返回南京。研討會過后的兩周,萬曉工作著實忙碌,期間他也去詳細了解了結婚登記的流程。他現在是D大的教師,要和林葉兩人帶上證件到他戶口所在地登記辦理。他現在是集體戶口,結婚了就要遷出來,到時戶口本上他就是一家之主了,他們就有了自己的家庭戶口本。關于婚房,學校按照引進人才政策給他的房子,他就是想等和林葉結婚了,按照她喜歡的方式來布置,所以現在仍住在單身樓里一個小單間里,領了結婚證就可以去房產科領鑰匙了。此外,關于林葉的工作,他專門和范教授談過,范教授表示歡迎林葉回來,多一個人手,對團隊發展是好事。他也拿著林葉的簡歷到學校人事處去咨詢過,根據林葉的成績,只要博士學位證拿到,夠資格引進,并給予副教授待遇。萬曉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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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半個月過去了,估計母親的心情應該也早已平靜了。
這個周末,萬曉滿懷信心地回家看望母親。打算跟母親好好聊聊,只要母親點頭,他和林葉的婚期當即就可定下了。
萬曉回到家,見母親神情氣色如常,感到放心了。午飯過后,他特意給母親和自己泡了茶,再次向母親提出了想和林葉盡早把婚事辦了。
“媽,上次林葉來,您也見過了。我和她年紀都不算小了,所以想盡早把婚事辦了。
她現在在南京做訪問學者,拿到學位證后,最遲年底能回來到D大工作。”萬曉向母親解釋著。他確實想不出已經水到渠成的安排,母親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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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媽把從方姨那兒得到的訊息,以好幾條理由振振有詞地說給萬曉聽,尤其是林家的歷史和背景。最主要的就是,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她不能讓兒子背上額外的負擔。
做為母親,萬媽的考慮有她的出發點,而她也自認為是為兒子著想,至少她告訴自己的確是這樣。
“媽,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沒什么大不了的。”萬曉急地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談健談的人。這些事情,他的確都清楚,除了感到心疼林葉,他從未覺得那會是什么負擔,何況夫妻一體,不就是共同面對生活,共同承擔責任么?所以,林葉的責任也是他的責任。
萬媽一聽萬曉早就知道這些事,心里更氣了,知道還不跟她說,也不商量商量?知道還那么死心塌地,林葉到底有什么好,那倪虹又有什么不好,論家庭背景論聰明能干?
萬媽心想保不齊兒子這些年幫助了林葉多少,越想越氣,連聲說:“我這都是為你好!”
萬曉的心情非常沮喪,辯護地說:“媽,林葉她這些年來從來都是靠自己。她的父母,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
萬媽聽說過一些鄉下親家各種奇葩故事,原來聽的時候只是當故事,而今涉及到自己兒子,于是林葉就無意間成了“罪魁禍首”,沒有林葉,倪虹可能早已是自己的兒媳,說不定孫子都抱上了。而今老伴沒了,兒子結婚的事她都不能做主,萬媽越說越氣,甚至掉了眼淚。
萬曉一時之間,無奈、惱火、心急....
安慰人,從來不是他的強項,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說服母親,讓她不再那么顧慮重重,安心祝福他們就好。
“媽,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不管她家里怎么樣,我要的是她,而且我只要她一個!!”萬曉聲音嘶啞地說出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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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曉知道,沒有母親同意,他沒法光明正大地辦婚禮,父親不在了,照顧母親是他的責任。那天,萬曉心情非常沉重地離開家,返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