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舅舅最終病故了。而今,母親娘家的親人,都沒有了。母親心里的悲慟不言而喻。想起舅舅和母親他們兄妹二人十余年不相往來,想起舅舅數次專門到家里找父親談話希望他顧家和睦,想起舅舅一輩子勤懇工作從不占公家一分便宜為人做事樸實的作風....林葉也非常難過...
在舅舅家里設了靈堂,那幾天,來了很多舅舅的同事和周圍的鄉親,人們一致覺得惋惜,想起平時曾經的交情,都忍不住悲傷。火化那天,在殯儀館那個滿是生離死別的地方,活生生的人,離開后就只剩一個裝著骨灰的盒子。從物質角度,人還是那一組碳水化合物,但是沒有了氣息,就不再有感情不再有思想不再有任何感受,就沒了...那種感覺甚至不是悲痛二字能形容的。
曾聽奶奶講佛經里說人生有四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林葉不懂佛法,但人間真地有太多苦,除了這四大苦,還有各種各樣的苦。這世界酸甜苦辣,甜只是其中一個小部分而已。
是什么力量在導演著世間的悲歡離合?是什么力量在安排著人的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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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周六的傍晚,林葉獨自坐在實驗室發呆。這個時候,實驗室通常沒人。
想起母親失去兄長的悲傷,想起家里的負擔,想起弟弟最終上了一所專科學校頗不得志,想起陳文軒,她真地不知道如何讓自己開心, 如何讓自己關心的人都能開心....
正在這時,師兄萬曉推門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厚厚一疊資料。萬曉師兄有些清瘦,但腰板挺拔,很有精神。最重要的是,無論做項目還是翻譯資料,有他在,簡直就沒有搞不定的。
定是發現了林葉發呆的表情,萬曉看了林葉一眼,問到:“你,OK嗎?”
萬曉師兄那陣子在準備GRE*,或許也有出國的打算。他英文那么好,能力那么強,考GRE一定沒問題。林葉以為他手里拿的是復習資料。
“沒事,師兄,又神游太空呢。”林葉解釋道。
“師兄,GRE是不是很難?” 林葉岔開話題,問道。
“還好吧,就是詞匯量很大,有很多生僻的詞。邏輯思維方面對理科生來說應該不難。”師兄撓撓頭,答道。
“你準備考嗎?需要的話,我這兒有資料。”萬曉師兄熱心地說。
表面冷淡,但實際上真是個很善良又樂于助人的師兄啊,林葉心里想。
“沒有,我還沒考慮過出國。GRE聽說好難,我托福還不一定能考過呢。”林葉確實心里沒底。
“托福你應該沒問題,580分以上就基本夠用,600以上更好。”萬曉考過托福,聽說只準備了兩周熟悉了下題型就上考場,直接考了640。
“師兄你太厲害了,沒法比。”林葉由衷地說道。
“還好,還好。”師兄有點不好意思了。
“對了,老板回來了,安排了個活兒。這兒有一部英文資料,是一套設備的英文使用說明。老板讓我們幾個分工一起翻譯,整理成中文手冊出版。”萬曉說著揚了揚手里的資料。
原來是使用手冊。
“完成后老板會根據工作量給予報酬。”萬曉又加了一句。
“行的,師兄,聽你指揮。”林葉應到。
(注:老板,指范教授。那時,研究生都在背后把導師叫做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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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萬曉師兄負責,常師兄、陳師姐、林葉,一起集中完成了那本冊子的翻譯。每次開會,就翻譯難點討論,萬曉師兄都能提出高見,連范教授也點頭。
終于,在寒假到來前幾天,完成了所有文字翻譯。
常師兄和陳師姐有事一起先離校了。常師兄博士學業完成,即將畢業了,已在為畢業后的去向忙活。常師兄考慮去南京,離老家近。正在聯系進南京一所大學的博士后流動站。
最終提交稿件的匯總和校訂,就由萬曉和林葉兩人完成。起初以為很容易,結果發現,除了格式統一,還有個別詞匯的修訂,錯別字的檢查等,比預想的時間要長。老板要求高,萬曉師兄也特別認真。
那幾天,林葉忙地其他什么煩惱都拋到腦后了。萬師兄主筆,操作電腦,林葉幫忙校對,包括下樓打包午餐和晚餐,為節省時間,那兩天都在實驗室吃飯的。最后一天,還熬了個通宵。雖然實驗室有暖氣,但晚間仍是有點冷,林葉見師兄辛勞,買了些零食泡面,并泡了熱茶。一起奮戰的那兩天,對萬曉師兄除了佩服,一股戰友的情誼也自然而生。跟自己特別佩服的師兄一起奮戰過,還蠻自豪的。
這天早上六點的時候,終于弄完了,感覺如釋重負。
萬曉師兄存好文件,關機,起身對林葉說:“你也回宿舍休息休息。今晚我請客吃飯。是老板給的錢。”
“好的,師兄。師兄你功勞最大。”林葉由衷地說道。
“你的貢獻也不小。”萬曉一貫表情平淡,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那師兄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林葉在萬師兄面前,可還不敢亂開玩笑。
“嗯。晚上6點,在東區門口碰面吧。”萬曉說著,看樣子也是相當疲倦了。
( 注*:GRE:全稱Graduate Record Examination,中文名稱為美國研究生入學考試。世界各地尤其北美的大學各類研究生院(除管理類學院,法學院)要求申請者所必須具備的一個考試成績,也是教授對申請者是否授予獎學金所依據的最重要的標準。考試內容包括語文寫作和數學解題。涉及內容詞匯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