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媽喊吃飯了，兩人幫萬媽一起端菜上桌、擺好碗筷。萬曉和萬媽提前說了林葉吃素的事，倒也不難，萬媽做了幾個家常素菜，虎皮尖椒、豆豉香乾、番茄雞蛋、木耳筍片，一道紫菜綠葉湯，還有萬媽拿手的酥油餅。萬媽果然很能幹。

林葉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謝的心情，就趕緊從旁邊小桌上的電飯煲裡先幫萬媽盛了一碗飯，然後要給師兄也裝了一碗，萬曉搶過去，說讓他來。

萬媽招呼大家開動。

萬曉知道林葉不吃蛋類食品，又怕她拘謹，就特意幫她把另外一邊的菜各加了一筷。

見萬曉給林葉夾菜，萬媽看了林葉一眼，笑了笑，對兒子說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你讓她自己吃飯就行了。”

林葉聞言，臉上忽然有些發燒，師兄這樣太照顧自己，確實不太合適，萬媽纔是應該被照顧的，是長輩，而且忙乎了一上午給他們做飯。

林葉偷偷拉了下萬曉的衣角，略擡下巴示意萬曉給萬媽也夾菜。

萬曉會意，給萬媽夾了大大的一筷子，一邊說：“媽今天做的菜很好吃。”

萬媽心裡嘀咕，這孩子平時都不給她夾菜，家裡吃飯一向隨意。今天倒是在她面前給沒過門的媳婦兒夾菜。平時家裡吃飯沒有外人，也沒覺得怎樣，今兒老人這心裡，卻感到有種有人要搶走自己兒子的不快之感。

其實她看得出林葉是個單純的孩子，也看得出兒子和她感情很融洽。這本來是好事，可他們越是融洽，就越證明兒子現在心裡滿都是那個女孩子，哪兒還有媽的地位。萬媽心裡就有一股子酸、澀、堵，怎麼也排不開去。

人心裡有善有惡，能自我控制，選擇善，是一種能力、一種修養。如果惡佔了上風，就會導致憤怒、嫉妒、爭吵等等不快。

萬爸離開後，萬曉基本上每隔1-2週迴家過個週末，陪母親吃飯。雖然萬曉並不怎麼說話，但萬媽只要看著兒子坐在身邊，吃著她做的飯，就覺得高興。而今天這段飯，卻和平時感覺不同。

林葉不是善於刻意討好八面玲瓏的人，萬曉平時也不多話。飯於是吃點有點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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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媽終於忍不住衝萬曉發話：“你回來一趟，什麼都不做，我這忙乎了一上午了，給我倒杯熱茶去。”

萬曉一時愣住了，平時母親都是飯後才喝茶。

林葉忙起身說：“阿姨，我去給您泡茶吧。”

“不用你動。你今天來是客人。讓萬曉去。”萬媽說著，也沒看林葉一眼。

這“客人”二字，以及萬媽的語氣，讓林葉心裡“咯噔”一下，有點心慌起來。萬媽是否接受自己，這是關係她和師兄的大事。她的師兄，已經等了她那麼多年了，她不想要他再孤獨，她希望此生從今後都陪著他，讓他開心。

“婆婆看媳婦兒本來就是挑剔的，而且萬爸不再了，兒子現在是萬媽唯一的親人。老人有些排斥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吧。”林葉在心裡安慰自己。

萬曉無奈起身去泡茶。

萬媽大約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妥，微笑著問林葉道：“你家裡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爸爸和媽媽都住郊區附近鄉下。爸爸有個小廠，媽媽就是家庭主婦。“林葉如實地回答，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有個弟弟，大學畢業已經參加工作了。”

“你爸爸那個廠子是做什麼的？生意好不好？你弟弟做什麼工作？”

萬媽跟著問道。看來這些萬曉沒有給萬媽說過，在他心裡，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是林葉就對了。

“是一個小規模的零件加工廠，生意還好吧。”林葉答道。

“我弟弟在錦雲縣初中當數學老師。”林葉繼續說道。

這時萬曉端著茶杯過來了。萬媽接過茶杯，象徵性地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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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曉大略聽到萬媽和林葉的對話。坐定後，萬曉開口說道：

“媽，我們打算今年暑假或者最遲十一結婚。學校那邊可以給我一套房子。我考慮婚禮簡單點就行了。”

萬媽沒有接話，卻繼續問林葉：“你吃素，是就這一段時間，還是長期？”

林葉不知萬媽爲何突然問這個，誠實地答道：“是長期的，阿姨。”

不知道萬媽對此事怎麼想的，林葉心裡有些不安，就又補充了一句：“阿姨，之前在國外的時候，瞭解了素食的情況，所以做的決定。”說著忍不住看向萬曉。

萬曉接茬說道：“媽，吃素這點您別擔心。我做過詳細研究。以後我在家裡也會陪她吃素。”

萬媽聽了這話，眉頭不由一挑，臉上表情明顯不悅，強壓了壓火氣，問道：“以後有小孩呢，也跟著吃素嗎？”語氣裡明顯的不贊同。

這個話題，林葉和萬曉沒有討論過，但他們的心意是相同的。他們選擇吃素不是兒戲不是跟風，而是慎重的人生決定。至於孩子，在他能自己做主之前，他們做爲家長，肯定會把自己覺得最好的給他，必然是素食。林葉認識的素食圈朋友們，純素的孩子都很健康聰明。孩子有自己想法後，他們不會強迫他，由他自己決定，但做爲家長對孩子曉之以理也是責任所在。

萬曉說：“這個...媽，一個階段說一個階段的話。況且，素食的小孩挺多的，也不是新鮮事兒。”

“我不贊同。”萬媽終於忍不住了，音調擡高了一度：“你們自己吃素也就算了，小孩子怎麼能跟著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