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人一路前行,途中南宮燕和楊倩兩人鬥氣不止,氣氛十分尷尬,自遇見李少白,楊倩早已芳心暗許,甘願追隨他去天涯海角。但南宮燕活潑外向,對李少白也是早生愛慕之情,且表現得極爲明顯。然李少白天性不羈,對感情傻傻分不清,因而置身其中,不知如何應對。三人關係微妙,唯獨趙及第置身事外,看得極爲真切,但他心繫復仇大業,對其它一概漠不關心。
經過長途跋涉,一行人抵達荊州的邊界——金沙郡。此郡原本隸屬荊州,但位置極爲偏僻,且土質怪異,難長谷物,乃不毛之地。二十年前朝廷“永嘉之變”後,天下四分五裂,諸侯割據,紛爭不止,其餘富饒之地皆被四侯瓜分,但唯獨金沙郡無人認領,成爲“四不管”之地。此地太守名爲樊寶,年少時因爲身材過於臃腫被玩伴戲稱爲“胖寶兒”,頗有家資,本是當地的地頭蛇,後四處行賄,買下金沙太守一職,此人最爲狡黠,貪得無厭,臉上永遠都掛著笑容,故而又被百姓戲稱爲“笑面虎”。
李少白蜀山一役後,又大鬧南陽,在中州之地早已名氣大增,自然備受矚目。這日,金沙太守樊寶正在府內休養,卻聽探子回報李少白一行人來到了金沙之地。先是一驚,不過片刻笑容馬上又回到臉上。
李少白等四人進城後,找到一家客棧投宿。正準備用膳,卻看到一隊軍士朝著客棧方向匆匆跑來。
楊倩驚道:“不好,定是南宮凌天的追兵來了。”
南宮燕嚇得花容失色。“遭了,要是我爹爹來了,那該怎麼辦?”
趙及第奇道:“不會吧,這裡是金沙郡,並不屬於荊州管轄,他若是動手,斷可以在荊州境內,何必到這裡?再說,就算是來追我們,也會暗地行事,斷不會如此高調,依在下之間,應該不是成武侯。”
李少白道:“嗨,我們在這裡胡亂猜測也沒用,還是出去看看,萬一對方來者不善,我們也好防備。”
剛說完這話,就聽到一陣“嘿嘿”的憨實笑聲,唯獨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四人往外看,發現衆軍士保著一人進來,那人生得五短身材,身材臃腫,大腹便便,行動極爲遲緩。只是那滿臉笑容,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像極了彌勒佛。
樊寶來到衆人身前,唱了個偌。“各位英雄美女蒞臨金沙小郡,實乃天賜之福,金沙太守樊寶略備薄禮,特來拜會!”
四人之中,唯獨趙及第禮貌回道:“哦,原來是金沙郡樊太守,幸會幸會。”
樊寶並不介意,雙手作揖道:“哪裡哪裡,俗話說,遠來即是客,各位遠道而來就是一種緣分。趙少俠您是聞名天下的蜀山弟子,青年有爲,將來一定會成爲曠世大俠;這位李少俠亦是不得了,年紀輕輕便能與四侯匹敵,如今名號已經是威震九州,名響寰宇,以後的前途必定是無可限量;南宮郡主您更是美若天仙,能移駕金沙實是萬民之福,旁邊這位姑娘亦是落落大方,氣質非凡,我樊寶年過半百,卻有幸與衆位相逢,真是三生有幸啊!”
四人被樊寶這話一誇,均覺十分受用,連身子也變得輕飄了些。
南宮燕最愛出風頭,被他一誇,有些飄飄然,打開金口道:“你這太守倒也識趣,索性我們就在此多留幾日,也讓你略盡地主之誼。”
樊寶激動道:“哎呀,下官真是求之不得!”
李少白等三人面面相覷,楊倩道:“郡主,李大哥和趙大哥都有急事,我們可沒功夫在這裡休養,不如你就留在這裡,代我們接受樊大人的盛情款待吧!”
南宮燕兇巴巴道:“哼,你不就是想趕我走嗎?呆瓜,她欺負我!”
李少白尷尬笑笑,勸道:“倩妹說得有理,我們還要趕路,還是不要耽擱了!”聽到這話,楊倩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南宮燕卻惱怒不已,撒潑道:“死呆瓜,你居然還幫她,哼,好啊,你們走吧,反正我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
李少白見她耍橫,不知道該如何制止。趙及第出面解圍道:“罷了,就聽南宮郡主的吧,反正我們連日跋涉,已經是很疲憊了,在此休整幾日也不錯。”
樊寶眉飛色舞道:“是啊,是啊,趙大俠所言極是。”
李少白點頭道:“好吧,既然老趙都說了,那我們就休息兩日再出發。”
聽了這話,樊寶一聲令下,手下人將禮品奉上。四人一看這禮單,果真不簡單,單上所列之物皆是古玩字畫,金鍊玉鐲,每一件器皿皆價值連城。趙及第年幼時家境曾一度殷實,也做過幾日的富貴少爺,對這些奇珍異寶還算有幾分瞭解,不過他更清楚,金沙如此貧瘠之地,老百姓連飯都吃不上,而這位“父母官”卻出手闊綽,可見其並非善類,因此對他頓時沒了好印象。
樊寶安排了晚宴,之後又在府內搭起了戲臺,邀請四人看戲。見樊寶如此熱情,衆人沒有一絲防備,跟著一起來到樊府後院。
樊寶解說道:“南宮郡主,趙少俠,這戲班可是金沙最有名的,下官特地爲你們請的。”
趙及第還禮道:“多謝樊大人安排!”南宮燕卻令道:“樊大人,還等什麼,趕緊開始吧!呆瓜,你坐我身邊!”
聽道這話,楊倩心中鬼火冒。“南宮郡主,憑什麼要少白哥哥坐在你身邊,少白哥哥,你別聽他的!”
南宮燕酸道:“喲,還少白哥哥,真是肉麻死了。我讓呆瓜坐我旁邊,卻礙著你什麼事了,多管閒事!”
楊倩氣道:“你……”
南宮燕絲毫不肯不讓:“哼!”
樊寶滿臉堆笑道:“兩位姑娘就別再爭了,給我個面子,大家一人退一步,休傷了和氣!”
李少白也在一旁不住點頭:“就是就是,你們就別再爭了,不然可辜負了樊大人的一片心意!”
趙及第卻低聲勸道:“楊姑娘,權且忍耐,少白兄可不喜歡小氣之人。”
楊倩一聽這話,不再作聲,只對南宮燕橫目冷對。
李少白見兩人相安無事,於是拍手稱慶,專心看戲,好似剛纔的風波。
樊寶對四人細心照顧,如此反覆幾日,都是好吃好喝相待,並無一絲虧待。李少白一行人休整了幾日,精神養得十分充足,開始尋思著上路的事情。只是每次主動找樊寶告別,都被他婉言相留,在如此過了兩三日。趙及第實在坐不住,於是來到李少白房間找他商量出行之事。
李少白正在房內擦拭七星劍,聽到敲門聲,輕道:“誰?”
趙及第答應:“是我!”
李少白道:“原來是老趙,進來吧!”
趙及第推開門,然後將門合上。
“怎麼了,老趙?”
趙及第嘆了口氣。“這次荊州之行可謂一敗塗地,半路殺出來個‘青衣門’,連普陀和崑崙的弟子都跑來湊熱鬧,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看來要奪取綠翡翠並非易事啊!”
李少白道:“恩,沒想到南宮凌天如此之強,他的神行術實在過於迅猛,面對如此強敵,確實棘手。當然,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不如讓惡女去說服南宮凌天,讓他將綠翡翠借與你一用,待你報仇雪恨之後再還於他便是了。”
趙及第搖頭道:“李兄啊李兄,你就是太天真了,你可知道綠翡翠是何物,怎會隨意借來借去。”
李少白:“那你有什麼打算?”
趙及第欣然道:“這次回蜀山,從師父口中得知,近二十年出現的一個神秘組織似乎與當年的趙氏滅門慘案有莫大的聯繫,於是令我去江州暗訪一番。”
李少白點頭道:“有頭緒便好,不知那是個什麼神秘組織?”
趙及第道:“天刑!”
李少白奇道:“天刑?是幹什麼的?”
趙及第驚道:“你連天刑都不知道嗎?這個組織極爲神秘,且手段殘忍,這可是江湖中人人懼怕的邪教組織,一旦發出天刑令,若接令之人不按令行事,那必將被誅滅九族、禍及子孫!”
李少白道:“哦,聽這作案手法,也極爲符合當時趙家血案的狀況。”
趙及第憤恨道:“是啊,不管這天刑到底是什麼邪魔歪道,我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李少白道:“好,我就陪你去趟江州!”
趙及第感激道:“太好了,少白兄,有你相助,我的大仇一定能得報!”
李少白心裡也打著小算盤,他一路也在打聽自己的身世,但苦無收穫,心道若是去江州,或許也能發現一些線索。催促道:“不如今晚我們就出發,我去通知她們!”
趙及第道:“正合我意。”
四人商議了一番,決定晚上溜走。李少白和趙及第輕功不弱,各自護著一人出行。不想剛走出樊府,就發現後面有追兵趕來。
南宮燕驚道:“怎麼會被發現了?”
趙及第拍胸脯道:“南宮郡主,別擔心,有我在此,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
南宮燕不屑一顧:“就憑你?”
趙及第笑道:“怎麼,不信我?”
南宮燕道:“我有呆瓜在身邊,能有什麼危險,你還是保護姓楊的那個丫頭,她嘴叼著呢,也不知得罪過多少人,此刻危險得緊!”
這話說在趙及第心裡酸溜溜的,他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哎,這李少白可真是好福氣。”
李少白聽到此話,笑道:“我能有什麼好福氣,老趙,你可別亂說!”
趙及第迴歸正題:“少白兄,後面有大批追兵,現在該如何應對?”
李少白道:“你帶她們二人走,我斷後!”
兩女一聽這話,異口同聲道:“不行!”
趙及第也道:“李兄,我們還是一起走,憑著你我的身手,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
李少白道:“那好吧,快走!”
四人朝著城門前行,剛衝出城門卻正好與樊寶遇了個正著。
樊寶笑道:“各位,你們這是爲何?”
李少白心中愧疚:“樊太守,我們確有急事,要先行一步!”
樊寶笑道:“何不再多留幾日?”
趙及第急促道:“不行,不行,已耽誤多日,不能再耽擱正事。”
樊寶臉上笑容不改:“莫非是在下有何地方得罪了各位?”
趙及第道:“非也,我們確實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多留!”
樊寶的臉唰的一下就垮了下來,怒道:“你們這些人卻不識好歹,我好心待你們,你們卻偷偷溜走,實在氣人!”
李少白正欲解釋,可樊寶卻笑臉不在,兇相畢露。
南宮燕道:“大膽樊寶,本郡主還以爲你是一個心胸坦蕩、熱情好客的好人,卻是小肚雞腸,無比陰險的小人,你千方百計想留我們在這裡,必定是圖謀不軌。”
樊寶呵斥道:“來人啊,給我把他們拿下!”衆軍士聽到命令,立刻涌了上來。李少白無奈,一邊解釋一邊閃避,趙及第也不敢出手太重,只是點到即止。
“樊大人,請聽我解釋,我真有要事在身,可這幾日你苦苦挽留,故而我們纔出此下策。”
樊寶毫不退讓:“休要狡辯,吃我一刀!”說罷將刀一揮,直劈了過來。李少白快速閃開,樊寶緊追不放,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李少白見狀不妙,牛勁兒又跟了上來:“呀,你這死胖子還來真的了?看來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手指一戳,正中其下腹下的三陽穴。
樊寶被點住了穴位,疼得連刀也丟在地上。“哎喲,哎喲”
李少白收回寶劍,笑道:“樊大人,知道疼了吧,誰讓你吃硬不吃軟!”
這時,從城外傳來一聲渾厚之聲。“小賊,休要狂妄,本座在此,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趙及第聽到聲音,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苦道,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