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白見黑牛手舞足蹈,瘋瘋癲癲,大喝道:“黑牛,你又在搞什麼!”
黑牛被李少白這巨聲喝叱嚇壞了,立馬回過神兒來,慌道:“師父,怎麼了?又到吃飯時辰了嗎?”
李少白氣道:“吃吃吃,你這黑蠻子,怎麼一天就知道吃!”
那紫衣姑娘聽了他們對話,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年紀輕輕,單純可愛,連笑起來的聲音都是“咯咯”聲,好似掛在風中的銅鈴發出的聲音般悅耳。
趙及第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道:“敢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紫衣女子撇撇嘴,笑道:“這個問題本是我問你,你卻偏偏問我,真是好笑!”
南宮燕道:“臭丫頭,竟敢如此刁蠻,小心本姑娘把你舌頭割下來!”
李少白一聽這話,打趣道:“惡女,這話從你口裡說出來咋就聽著這麼怪呢?”
南宮燕怒道:“死呆瓜,當真想要找死麼?你到底是那一邊的?”
黑牛一個勁地勸道:“師父,你們可別吵了,只因俺黑牛長得太過瀟灑,這姑娘指定是被我迷住,她見愛我不成,便撒氣於你們,這也是難免的。”言罷,摸摸髯發,十分得意。
李少白摸了摸黑牛額頭,驚道:“黑牛,你是不是燒糊塗了?”
紫衣丫頭生氣道:“哼,瞧他這副嘴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是他師父,也好不到哪兒去,不然也教不出這樣恬不知恥的徒弟。”
李少白一聽這話,十分不悅。“姑娘,你這話說得著實讓人不快,他就算是個不知廉恥的潑皮,那也怪不得我,我可才收他沒幾日,倒怎麼還賴上我了。”
紫衣姑娘嘆氣道:“哎,見你如此可憐,我也不爲難你了,你說吧,你們來著幽冥谷到底有什麼事?”
李少白這纔想起正事。“不瞞姑娘,我們來谷中確實有急事!”
霎時間,紫衣女子右手一招,黑牛一聲“哎喲”應聲而倒,地上的楊倩竟然隔空飛到了紫衣女子身邊。
李少白雖眼疾手快,想要阻攔卻爲時已晚,於是雙掌推出,使出兩分力道擊向紫衣女子,想要趁機搶回楊倩,但見紫衣女子右掌一揮,掌力相碰撞颳起了一道罡風,李少白竟被這罡風震飛了兩三丈開外。
趙及第見李少白出招,本來還擔心那丫頭能否承受得住,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毫不起眼的弱女子竟然輕易之間便將李少白逼退。
南宮燕到李少白身邊,關切道:“你沒事吧!”
李少白覺得內心氣血沸騰,好似要炸開,勉強站住身形後,言辭懇切道:“休要傷她!”
紫衣女子道:“誰要傷她?我只不過看她昏迷不醒,氣虛色弱,爲她護住心脈而已。”
李少白見對方沒有惡意,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起剛纔那一掌,不禁對眼前的小丫頭敬佩至極。
趙及第見此情形,上前施禮道:“在下趙及第,這幾位都是在下的朋友,我們爲了醫治這位姑娘,不得已才闖入此地,若是衝撞了姑娘,還望見諒。對了,還不知姑娘芳名?”
紫衣女子道:“這位道長倒識得幾分道理,本姑娘叫紫苑,這裡正是你們要尋找的幽冥谷。”
黑牛驚訝道:“咦,莫非你就是幽冥鬼谷?”
紫苑咯咯地笑道:“我哪裡是什麼幽冥鬼谷,你們說的那是家師!”
李少白心道原來是幽冥鬼谷的弟子,難怪身手如此高強。於是主動上前幾步,抱拳施禮道:“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
紫苑不高興道:“你剛纔還和我動手,我不和你說話。”
李少白哭笑不得,心道這姑娘的刁蠻比南宮燕過之而無不及,但畢竟是有求於她,只得連忙道歉:“紫苑姑娘,剛纔是我莽撞,這裡就給你陪個不是了,還勞煩你引薦我們去見幽冥鬼谷他老人家!”
紫苑道:“我看這位姐姐必定是被剛猛掌力所擊中,這才導致經脈、內臟俱損,如此之傷竟能撐到現在,我想你們一定爲她吃了續命丸,不過藥效已到,剛纔若不是我爲她封住經脈,留住一口元氣,怕是現在早就斷氣了!”
李少白見她雖然年紀輕輕,但見識不凡、談吐不俗,不由得暗自佩服。“那趕緊去拜訪鬼谷老人家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紫苑不慢不緊道:“慌什麼?這等小病小傷也用得著打擾他老人家清修?只須我出手,一兩日便可令這位姐姐復原如初。”
李少白欣喜道:“太好了,那快幫倩妹子治療吧!”
黑牛道:“師父,莫要聽吹牛,就連葉青都救不了,更何況這個小女娃,我看她八成是在這裡胡言亂語。”
紫苑怒道:“你這黑臉大漢,剛纔中了我的幻術,怎麼,滋味還沒嘗夠,還想來一次?”
李少白忙道:“我相信你,那就煩勞你趕緊爲她療傷吧!”
紫苑搖搖頭道:“不行,沒有師父的同意,我不能出手。”
李少白驚訝道:“這是爲何?”
紫苑慢吞吞道:“也不爲何,因爲這是門規。”
李少白急道:“現在人命關天,還管那些規矩幹嘛,還是趕緊救人吧!”
紫苑有些不高興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若再糾纏,我可走了。”
趙及第道:“好好好,那就麻煩姑娘帶我們去見尊師,我們當面相求便是!”
紫苑連連點頭道:“如此最好!”
五六人穿過蝶谷,走了一兩里路,復見一條小溪,沿著小溪又走了三四里,便得一山,山間有一條狹縫。從口入,道路初窄,僅能通過一人,又走了幾十步,這才抵達一個寬闊地帶,前行數步,豁然開朗,但見土地平曠,當中有幾間竹屋,周圍皆是翠竹庇廕,看似渾然一體,清淨自然。
至此,紫苑叫住衆人,道:“容我先去通報,你們再進去不遲!”
衆人雖然心急,但也知求人拜訪之禮,不敢有違,再說這十來歲的紫衣女子都如此厲害,更何況是傳說中的幽冥鬼谷,哪裡還敢魯莽冒犯。
紫苑進去了約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師父他老人家正在清修,不想太多人打擾,只讓一人進去,看你們誰去!”
李少白道:“我去!”
南宮燕道:“不行,萬一裡面有什麼陰謀,那該如何是好?以我之見,我們都進去,看他玩什麼把戲!”
紫苑撅嘴道:“不行不行,你們若是這樣,那這位姑娘是斷然沒得救了。”
李少白道:“我一個人去,老趙、黑牛,好生照顧她們。”
趙及第點了點頭。
李少白和紫苑一起走進茅屋,裡面陳設雖然簡單,但都極爲講究,古樸典雅,書香滿屋,正廳中間擺著一個茶幾和兩個坐墊,牆上掛在一個道字。另外有一幅顯眼的題字,正是幽冥鬼谷自己填的一首詞,曰:
昨夜賓客雲集,推杯又換盞;今朝茶涼酒寒,豪言成笑談。
半生累、盡徒然、功名了塵煙;不如隱居山水間,且看浮雲散、芍花開。
茶幾上放著一個香爐,幾縷青煙飄出,淡淡的香味瀰漫開來,一個黑袍派頭散發之人盤坐在墊子上。李少白仔細看這人,年紀不出四十歲,眉目清秀,鬚髯飄逸,竟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上前叩拜道:“在下李少白,特來拜會鬼谷前輩!”
黑袍人依舊閉目養神:“劍閣、墓冢、八陣,這三玄關乃老夫親自佈設,是幽冥谷與中土之地堅實屏障,已有二十年無人越過,今日你們卻安然無恙地到達此谷,足以證明你們還真有點本領。”
李少白道:“前輩過獎了,這三玄關厲害無比,在下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勉強闖過,現在想來都有些後怕。”
鬼穀道:“說吧,你們來此有何事情?”
李少白道:“是想讓前輩救一個人!”
鬼穀道:“男人還是女人?”
李少白道:“女人!”
鬼穀道:“你的髮妻?”
李少白擺手道:“不是不是。”
鬼穀道:“那麼她是你的親人?”
李少白尷尬道:“也不算。”
鬼谷不解:“莫非她與你素不相識?”
李少白道:“前輩,實不相瞞,她是我的朋友!”
鬼谷奇道:“朋友?想不到世界上還有如此愚笨之人,竟然爲了一個朋友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來到這幽冥谷。”
李少白道:“前輩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在下只是懇求您出手相助!”
鬼谷起身,揹著手踱著步,如此來回幾次後,道:“你這小子能夠爲朋友不顧性命,應是重情重義之人,老夫平生就尊敬重情重義之人,既然如此,老夫就答應你救這個人。”
李少白喜道:“多謝前輩!”
鬼穀道:“先別謝,我是有條件的!”
李少白道:“什麼條件?”
鬼穀道:“我要另外一位姑娘作爲交換。”
李少白驚道:“這,萬萬不行!前輩,除了這個要求,其他的就算是一千件一萬件我也答應你!”
鬼穀道:“我主意已定,倘若你想改變我的想法,那只有一個辦法!”
李少白忙道:“什麼辦法!”
鬼谷笑道:“打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