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側坐在他的左腿上,看著他動作。他們坐在桌邊,他面前是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碗。碗里是熱呼呼的湯,熬得濃濃的,泛著誘人的芬芳。邊上有個小碟,里面是一塊軟軟的松子黑米糕,他輕輕的用筷子將它扯開,將它們一塊塊放進湯里。她看著那湯汁,浸滿了濃湯的松糕飽漲起來,香味融在一起,讓她的肚子忍不住開始咕魯亂響起來!
“這是什么湯?”小白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忍不住開口問著。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她也不敢動,只好主動開始找話題掩示內心急迫想吃東西的欲望。她打量著桌子上,除了有一盆湯,以及這塊糕之外。還有很多東西,有些菜品她是識得的,比如什么櫻桃肉啊,魚片啊,或者雞絲茄丁之類的。但有些她都沒見過的,有一樣像是細面條一樣的,溜得焦黃,絲絲縷縷包成一個團狀。還有好多菇菌堆著中間像是肉一樣東西。她越看就越餓,越聞就越餓!
“給。”他終于大發(fā)慈悲心,將小碗遞到她面前:“吃這個吧。你舌頭傷了,別的你就別想了!”他看著她滴溜亂轉的眼睛,一時又想笑。
“好!”她小心的接過碗來,眼中頓時便放了光彩。眼前這碗湯已經(jīng)吸引了她全副的注意,已經(jīng)讓她完全的得到了滿足。她吸了吸鼻子,將那芬芳納入胸肺,覺得全身都暖起來一樣。兩天來都沒怎么吃東西,她已經(jīng)頭昏眼花了。他看著她,被她吃東西時那種專注滿足的神情完全吸引。她捧著湯碗的樣子簡直像捧著一件至寶一般珍貴,她吃的很慢。雖然已經(jīng)餓得快死掉,但還是保持著很慢的頻律。讓他看得有些癡!
“好像是鴨子。”她心滿意足的微笑,他怔怔的看著她。她的要求實在很簡單,一碗湯菜,已經(jīng)可以讓她滿足。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吧!”他把玩著手里的銀筷子。享受著她吃飯時的樣子:“伯湘弄的,他很會做飯!而且我只吃他弄的。”
“哦,那你還真幸福!”她輕笑著,一時忘記了兩人此時的境地。她也沒搞清楚伯湘是誰,只是嘆著。她突然的感嘆讓他微愕,真幸福?!多陌生的字眼。
“不知道怎么才能做的這么好吃!”她將湯跟泡軟的糕全都吃盡。連不小心沾上手指的殘沬也沒有放過,她舔手指的模樣讓他有些呆怔,身體很快反射出一種沖動出來!這個小小的動作對他而言比血脈賁張的情景更讓他覺得誘惑。這個危險的信號讓他突然一把抓住她手,阻止她繼續(xù)對他做這種折磨人的撩撥!
他突然的動作讓她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里的空碗扣到他臉上去!她發(fā)白的臉讓他有些回神,不由的微松了手:“不要舔手指頭,會拉肚子!”他隨口說了一句很白癡的話,然后轉過臉不去看她。接著去看那滿桌的菜肴,想從里面再找些松軟的東西給她。
“哦。”她乖乖收回手指,開始有些不自在的在自己的膝頭上來回搓。眼睛又開始打量那些食物,突然發(fā)現(xiàn)離她最遠的地方有一盤層層撒滿白沬的小食。簡直跟那個雪片糕是一模一樣的。她看著它,就想起那些久遠的過去以及那種甜甜醉人的味道。他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她關注的東西:“想吃嗎?”
“呵呵,不吃也可以的。”她有些尷尬的飛紅了臉頰,倒像是個嘴饞的孩子到了富貴多食的客人家里一般。微微的縮了縮肩,吞吐著說著。
她細小的動作簡直時時刻刻都是對他的折磨,卻偏偏又讓他難以挪開目光。她帶給他的氣息讓他想掉頭就跑,卻像磁石一樣牢牢吸著他。
“想吃就說想吃,什么叫不吃也可以!平時大吼大叫的勁頭哪去了?”他哼著,唇角卻抖開笑意。他的手心扶著桌微微一動,整張圓臺便旋轉起來。原來是一張活臺,可以慢慢轉動的。
“那我就吃一塊!”她看著那已經(jīng)送到眼前的鑲金白瓷盤,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塊慢慢放到嘴里。不是甜的,是咸的,跟她想象的味道不同。但也很松軟,入口即化。有肉香,有花香,混在一起卻很和協(xié)。她的眼微微瞇著,黑黑的快漾出水來:“真好吃!”她一點也不掩示的對食物表示贊美。眼中的神情簡直是對它表示尊敬的。
“真的這么好吃?”他有些不可思議般的,也忍不住拿了一塊吃起來。只不過是普通的蓉絲煨鵝信。還是那一貫的味道,沒有什么不同。而且好像油下重了,還有些微微的腥。但不知怎么的,看她的表情,讓他也覺的,的確是很好吃。
“伯湘的手可真巧啊!”吃了人家做的飯,她當然要對廚子表示最大贊美。碎藍聽了卻微微有些不快,馬上就覺得那股腥氣竄出來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碎沬,不以為然的說:“有什么好吃的,放這么多油。想膩死我啊!”他的喜怒無常讓小白嚇了一跳,她的手一抖,身體本能的一崩。僵著臉不敢動了,手里拿著的那半塊糕更不敢再往嘴里送了!
“你也別吃了,吃完會拉肚子!”他伸手一彈她的手指,將那細細的糕體一下丟到桌上去。連聲都沒有,便碎成渣了!他明明自己說的‘伯湘’很會做飯,還說只吃‘伯湘’做的。但馬上就翻臉。說人家做的東西不能入口。小白實在無法理解他這種急風暴雨般的情緒轉換。一時間也不敢答言,呆呆的坐在那里。
“你會做飯嗎?”他突然側過臉來看著她。
“我做的更不好吃!”她看著滿手碎沬,瞧著可惜。又不敢伸手指到嘴里去吮,扎著十根手指頭發(fā)傻。
“那以后你做飯!”他突來的吩咐讓她乖乖點頭,腦子里已經(jīng)空了。以后?她哪來的以后?但她沒想這些,連大氣也不敢喘了。他喜怒無常,一時好一時壞,她不敢再招惹他。到時他再怒了,她的用處可就一點也發(fā)揮不出來了。
“你一會自己洗澡睡覺。我辰時過來接你!”他伸手把她抱下膝頭。一聽他說又要走,她嚇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去抓他:“你,你又……”
“我上憑絕峰去結罩!”他竟乖乖回答了他的去向:“茅廁在對面邊上第三間。”他加了一句:“樓門那里我會鎖上。你別再搞七捻三讓我治你!”
“不,不敢!”她搖著頭,嘴卻咧開了。不讓她解決了,也不去禍害人了。她心里頭簡直開了花了,心里開了花了,嘴上就掩不住笑出來。她那一副毫不掩示的表情簡直要讓他氣死過去。但偏偏的,又有些沉醉其中。
“來了!”伯湘不用回頭,已經(jīng)知道他接近過來。雖然他落地無聲,但漸近的氣息已經(jīng)了然。唯有接近他,碎藍才會如此不設防和無害。雷聲依舊轟轟,閃電不時掠撕。憑絕峰,有如擎天尖柱一般。細而高絕,山腰上的風雷山莊明明滅滅,忽隱忽現(xiàn)。峰底亭中,是隕奇及其親衛(wèi)相隨。
邊上便是七環(huán)嶺山擠山而形成的蚌谷,云霧渺渺,只見風煙。氣息濃旋不定,厚重非常。只見隱隱山石,難展全貌。
“屋里的鋪用,包括水都是我從東霞山帶過來的。但你好像沒有換衣服就來了!”他盤坐在山頂,風卷起他的長發(fā)。微揚的眼尾帶出一絲笑意:“何必一來就跟歡陽針鋒相對,你的氣不太順啊!”
碎藍沒有答言,而是坐在他的身邊:“我想殺了他!”他輕輕說著:“明天早上是他來繼續(xù)結罩的時間!”
“離殤故意把修帶走了,就是怕我們動他。”伯湘依舊保持著那種笑意:“他一行法,我們就找不到他的確切位置了。修不在,我們沒有勝算!勁荒膽小怕事,你若是認真,這事不能冒進!”
“離殤跟拓海不在,就是最好機會!他們已經(jīng)對他厭了,不然。這次就該把他一起帶走!”碎藍踩著一塊大石,長風破袂,凌絕于尖:“縮在這鳥不拉屎的聚云嶺,你不厭嗎?聚靈咒也沒有了,我們何必還要在此為他們賣命?!”
“有山有水有女人。你自己說的,生平兩大樂事,一件便是縱情山水,看世間風光。一件便是讓所有見過你的女人,都拜倒在你的腳下!”伯湘輕笑:“東霞美景無邊,你又擁美無數(shù)。你一向樂此不疲!況且他在你面前早就抬不起頭來,打壓得他體無完膚,不是更有樂趣!”
“無聊至極!”他輕輕吐出這四個字,突然憑空一躍,自山頂急墜而下。在濃黑的天色里,劃出一道青色光影!在即將落地的霎那,勾變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又逆風而上,如裂當空!
“真是奇人啊!”隕奇坐在山腰底的亭中,看著那細小的人影,就算大瞪雙目,也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