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山,雄踞凌佩與漠原交界。東側為玉帶山,西側為蛇盤山,中側為關門山。玉帶,蛇盤如側梁,關門山居中橫聳,有如天然大門一般,是為凌佩天然憑嶂。而三絕關,便建于三山天險之中。三絕關之南,為三山城,是凌佩北關最為重要的頸喉之處。再往北去,有雄域關,龍翔關以及鳳鸞關,是為北部三關。一直以來,以此地歸屬于漠原僵持不下。劉宗堯中秋之前剛剛獲勝,攫取三關最后一關鳳鸞關,終將三關之地插上凌佩大旗。但歡喜未盡,噩耗便傳。昭平王與王妃竟然在中秋之夜,管轄之地的東郊圍場同時失蹤。家臣凌霜重傷,身邊禁衛也是死傷大半!
昭平王遇襲之時,他正在京中領賞。此事一傳,滿朝皆驚。丞相杜勁軒急忙前去親探,所見之景,駭然不已。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竟然可以在昭平王的地頭上,如此大肆進犯,看圍場中央,坑洞不下數十,鹿欄馬廄皆是不存。若不是大軍以大型火駑沖擊而成,便是......這一想便讓他心下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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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馭靈,他只是聽傾絕提過,并未親見。他知道傾絕馭靈,但不知如何而馭。或者是使走獸為兵,驅其為用,因為之前,傾絕曾經驅役走獸兵團,大挫各國軍隊。但是,此情此景,哪像走獸來襲,簡直是天落星雨,火灼燎原。難不成,除了馭靈,還有什么未聞未見之妖術?
他心下紛亂,但更亂的還在后面。這邊還未料理妥當,南北已經同時傳來加急軍報。綴錦于十月初八,率軍六十于萬,攻打凌佩南泱洋十三關!十月初十。漠原同時率軍四十六萬,攻打凌佩北關!南北同時受敵。東西卻相顧望,明顯坐岸觀火。
傾絕不在,軍中大事無以為商,朝中敵黨蠢蠢欲動。陛下接連受驚,一下大病不起。太子監國。因傾絕不在,處處與勁軒相斥。兩黨之爭,竟然近于頂點。。內憂外患,皆滾滾而來,一時之間,勁軒只覺五內俱焚,心火亂竄,短短數月,竟然如蒼老十載一般!
小白在江州時與傾絕匯合。昨天午間。月娘說鎮王回來了,要她梳洗妝扮,與他晚間廂閣相會!此話一出。藏在閣樓之內的傾絕便怒不可遏,衣服都沒讓她換。就把她給打發走了。她和凌破走在路上。心里便是惴惴。有心留下來等他,又怕招惹他。但他們這般走了。她心里又總是惶亂不安。他們慢行至江州,照著傾絕一早的吩咐,住在相對僻靜的客棧里。
當夜小白躺在床上,看著燭影搖紅,心下不免有些神飛。傾絕不在她地身邊,安定她心內的最大因素一旦失去。情緒便開始在內心蔓延。自從這次的經歷之后,為她以往地認知,添加了許許多多的筆觸。顛覆了她以往對好與壞地評定。凌破在路上說,好人也一樣有惡的一面,壞人同樣會有善的一面。所謂好壞,不過是從自身利益出發罷了。當利益與你宜,此人對你有用,便為好。當利益與你相斥,此人處處阻撓你,便為壞。除非絕無欲求,否則心內天平,必然傾斜。想要達至平衡,便要看內心是否堅定。而趨吉避兇,則是所有世人的本能。
這些話,她不見得全能理解。但至少明白了一點,就是好與壞。有時的確是從自己地利益出發而評定他人。比如鄭隕奇,他對她不錯,不管他是出自真心或者假意。他對她也算是好了。但是她,卻引他來了萬春樓,將他擒拿。因為,她相公想要擒他,她以相公的利益為利益,于是,她便對他很壞!那么,對鄭隕奇來說,她是壞人了。但對她相公而言,她還是好的!
她微微嘆息,閉上眼睛。棉被雖然是舊的,但彈很松軟。凌破就在隔壁,讓她也覺得很安全。結果,她做夢了。她一向少夢,因為內心的念頭,她常常可以揮卻一旁,不作理會。但是,或者是因為這些念頭壓抑的太久,終是要逼進她的心房。在夢里,她看到一張朦朧的臉,是個女子。
臉一直是朦朧,但身姿卻如此清晰,纖瘦的背影,一直晃在小白地夢里。她端著木盆,在河邊洗衣服,纖細的十指握著衣杵,賣力的擊打。她地動作卻似快樂一般,不時會哼出幾句淺淺的小調,與潺潺地流水聲相應和。她用這纖細地手,洗著衣服,晾曬著衣服,縫補著衣服。她很窮,因為身上的衣衫都是補丁。但她一直很快樂,雖然看不清她地臉,但她輕輕的哼唱。是那樣的動人!
在她身后,是渺渺的煙云,一團團的聚而不散,讓人看不清她所處的環境。而在更遠的地方,煙云逐漸的加濃,竟然變成大片的黑霧,在這黑色云霧之間,隱隱卻能聽到金戈鐵馬之聲,刀斧劈殺之聲,怒吼嘶嚎之聲.......但這個女子,竟然全未瞧見一般,依舊過自己平靜的日子。只是,那濃黑的云,在一點點接近她的身后,一點點的接近,有如要將她完全的吞沒!
這樣的夢境,將小白驚醒,她低呼著小心。一頭汗濕的醒來,卻看到凌破擔憂的眼眸!他的額前這些天一直有一個紅點,像是點了一粒朱砂一般。他說是勁荒的血,一直難以汲收。他又不想遠離她,所以便聚在額頭,慢慢匯散。小白看著凌破,心下微平,她輕輕撫了下頭發:“做夢了而已!”
“小白!”凌破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她撲閃的睫毛,輕輕的低語:“小白,你根本不適合這種日子。等我們到了北關,定又是要打仗的。打打殺殺,你死我活,誑瞞欺騙。他們一輩子都要這樣過,你跟著他.......”
“那就一輩子這樣過!”小白抬起眼看著他,突然輕輕笑了一下。她的相公是要做大事的,不可能床頭灶頭陪她打轉。她是想幫襯他的,雖然,她也做不了什么事。如果他真是一輩子都要這樣過,那么也好。如果他一輩子都不會嫌棄她的話,她便陪他一輩子!一輩子,這個詞此時卻讓她的心亂跳起來。
第二日過午,傾絕便與寧揚帶著隕奇找了上來。寧揚一路給他吃毒心散,吃得他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處。小白根本不敢見他,一門心思就想亂藏。傾絕知道她心內不好過,她總覺得自己是害人了。必然是有負疚感,所以由得她在房里不出門。他們在江州沒有過夜,當晚,便由寧揚先行帶著鄭隕奇繞行北關。而傾絕與小白,在夜深之時,向著凌佩北關而去!
越是向南,小白的身體便越發顫抖起來。她此時坐在傾絕的懷里,鬼目灼托著他們,在濃濃的云層之間飛翔,凌破在他們身后,助給他們風力,讓他們行得更加快速而省力。傾絕感覺到她在發抖,用外袍罩住她:“冷了?”
她從襟袍里探出頭來,緊緊的貼著他:“相公,我很害怕!”她壓著聲音,輕輕說著。她很少這樣直白的表示自己內的心的恐懼,她此時整個人都在抖。傾絕知道,是因為隱隱的靈罩之氣。他此時雖然沒有感覺到,因為對方還離的很遠。但小白在這方面要更敏銳一些,開禁之后,她在這方面的覺感更加敏銳了,風中一點點氣息,都會直接影響到她的內
她本就是個不會掩飾的人,就算她不說,他依舊可以從她的表情看出她此時的心情。他抱緊她:“不怕,我在這里。”他低頭吻她僵冷的臉:“這場仗,很快便可以結束。然后我們回家去,回家過年!接著放炮仗,好不好?”他微微笑起來,伸手去撫弄她的臉頰。感覺那里微微的熱了起來!
“好。”她低聲應著,忍不住想起去年的年關。那個花炮飛閃的夜晚,讓她,一生都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