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絕懷抱著她,兩人和衣歪在床上。他握了她的手,攤開她的五指:“六脈法血,分匯頂門,中門,心門,器門,拓門,底門。它們與五指連通,相逆相順。都要你自己來控制!與靈物通靈,是通心,通眼,通力。心歸心門,眼歸器門,力則需要調動中門與拓門。若是想僅與靈物交流,便將心門法血匯至額頂,不要放出。靈物自然感應到你的心語。若想借他的眼觀物,便要操縱器門法血,這樣,你可以借他的眼看,他同時也可以借你的眼力。
若是想讓靈物爆發強力,便要操縱中門與拓門。這些,都不是要將血繼給他。而是順導逆導的方法。他身體里催力的法血是你的,所以當你導血,他的血同樣受到你的操縱。便會照你的意思,進行攻守。”
“如果你操縱不好,或者你想省力,便可以只與他通心語,其它讓他自己來做。但是他催動法血爆力的時候,你的法血一樣會受到影響。你要將法血慢慢導順,回歸各脈,不能有錯。否則你跟他都有危險。當他受到嚴重傷害,法血后繼無力,你便需要繼血給他。血量由少到多,要根據你自身情況,不能胡來。當你血力枯竭,無法再繼,必要的時候,要棄了這個靈物。”
小白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曲指,用拇指去抵中指,摁緊的時候。就覺得心口突跳不休,有股熱流在心房四周飛竄,與此同時,更是引出一絲風般的氣流繞而向上!她微微一驚,很快的放手。抬眼看他:“中指,心門?”
“對。中指心門,食指器門。無名指是中門與拓門,小指是底門。頂門在額間!”傾絕微微一笑:“你很聰明。”
對于他的夸獎。讓她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微紅,不由自主又想一一去試。他握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凌破有危險,但我還是要說。法血破禁匯入你地全身之后,法血便是你的命脈。繼血不能太過,一定要根據自身的能力。還有。在繼血過程,六脈不能亂。不然就象你剛開禁那時一樣,六脈法血齊頂入額,你無法回收,非常危險!”他看著她胸前地那顆藍珠,寧揚前幾天催蛇丹所逼出的汲風丹。此時它被一個攛絲金籠扣罩著,連著一根絞絲地金鏈系在她的頸上。但依舊團繞了一層風煙之氣。有氣流在珠體內慢慢旋動,帶出一絲藍色的光。
“你一催動法血,風力會自發向你身體匯聚。汲風丹會幫你吸入一部份。但它現在不在你的體內。導引的效果不如之前,你自行導引地時候,記住呼吸的頻律。收放都要小心。”他伸手攬住她:“一會你可以和凌破試試。不過沒有多少時間。一個白天而已!凌破拿走你大量的血,你無需再繼血給他。而且自然之靈每打殺一個馭者。都會將對方的血匯入自己的主靈。你只要在他催血動法的時候。理順自己的血脈就足夠了。”
“通語是第一步,每次凌破可以與你通語。是他在你身邊很近的位置。他會散一部份靈入你的體,然后你可以聽到他地聲音。。但如果他離的非常遠,主靈又在催法血。就需要你與他通語,但這個時候,六脈法血都在運作。你必須找到所有正確流向加以導引。想要在短時間內熟練是有困難的,所以,你得一點一點來。”
“其實,凌破之前與你一起地時候,已經讓你掌握了風的流向。這些對你以后導引風力是非常有好處地。”他輕輕說著,拋開自己地身份不談。不得不承認。凌破帶她去萬春樓,的確是一個一舉多得地法子:“馭風的人要適應身體時時匯風,慢慢便會習慣借風力為所用。在風靈離自己非常遠的時候,你也可以將周身的氣流構建成一個小小的氣罩護衛你的安全。當然,風靈自身也可以幫你構建強大的氣罩,可以阻隔外力的傷害。他同樣可以散出一部份靈為你建罩。這些,你以后會慢慢學會。風靈是最可以匿行掩氣的靈物,因為天地之間,風是無處不在的。”
她大睜著眼,一眨不眨的聽著他說。將他的話牢牢記在心里,反復的默念。他垂眼看著她,突然開口:“黃泉。”他沒叫她小白,而是叫她黃泉。她微微一顫,看著他紫黑的眼眸。他伸手去撫她的眉梢:“不要讓小白死去。”
“不會。”她輕輕點頭:“黃泉不死,小白也不會死。”
他牽起唇角,吻上她的眉心:“黃泉也不能死。因為在傾絕心里,黃泉與小白,早已經合二為一!”他的話讓她眼底酸澀,她顫抖著睫毛微閉著眼睛。他伸手抱緊她,輕嘆著:“又瘦成一把骨頭了,回家以后,我得好好給你調調。”二人正相偎間,忽然聽到門外有輕輕腳步聲。傾絕坐起身來:“你和凌破可以練一下,有事就叫人來找我。”說著,他抱了她一下,便站起身來。隨著他的動作,外面已經響起聲音:“王爺,昨天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他微微揚了下眉,面上卻看不出喜怒。他拉開門,正是右將越希,低垂眼眉躬身而立:“王爺,屬下已經著人破壞十八盤道的棧道。獨尾峰的人現在業已經全部撤回。關樓四面已經照王爺吩咐全部配大火弩,昨夜不見有人突襲。”
“好,全部留守城中內關,深壕四周部人。一個都不要出去!隨我去議事廳吧。”傾絕面無表情,出了配樓,向著中間主嘹去的時候。他輕輕問著:“鄭隕奇呢?現在腦瓜子該清楚了吧?!”
“云公子已經給他配了清醒的藥,屬下將其羈在六營兵房里了。”越希應著:“屬下已經照王爺所示,將其所寫的書信拓本給他看了。他發了一會子呆,然后就在屋里傻笑到現在。屬下怕他自盡,著人看著他呢。”
傾絕一聽。便沒再言語。徑自向著主樓而去,頂樓議事大廳,已經站滿了人。除了一應將領之外。還有夜哥,寧揚。鬼目灼。還有,剛剛返回的急鋒營的信使。見了他,除了那三個人之外,其他人紛紛跪倒行禮。傾絕目不斜視,徑自向著信使而去:“說。”“回王爺。小地昨天領命而去,見到主帥。他看了信之后便打發小的在營房候著,今天早上。讓人捎了信,把小的送出來了。信已經承上,請王爺過目。”傾絕坐在首座上,瞥了一眼桌上地信:“你念吧,本王懶怠看。”
“是,是!”他跪行而至,然后微微起身。拿了信,打開漆封,展開信紙。剛開口要讀。忽然面目一緊,渾身一顫。眼圈登時繞上兩團黑氣。一下竄行至全身。他忽然大吼一聲,一下子站起身來。丟了信。向著傾絕直撲而來。傾絕早有防備,抬起腿一踢,直將案臺整個平頂出去。一下頂在他的腰腹之間,將他直直撞飛。站在下面地夜哥手腕一翻,就向著他的后頸擰了過去!
“別碰他!”鬼目灼與傾絕同時出口,鬼目灼手一揮,將身上披的氅袍一下兜上他的全身。幾繞之下,形成一個大兜子。單手揪著衣服猛得向上一提,然后啪的一下直摜下地。只聽一聲嘎巴碎響,連哼聲都沒有。血霎時浸滿了衣服。
這一下變故,除了寧揚幾人之外,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他們手中地刀已經抽出拿在手上。卻都是有些微微發顫。鬼目灼還是拎著沒有放手,衣服下的人還在不停的抽搐:“死黑之氣,沾即成毒。”他低垂著眼:“把氣封在信封里了。”爺。”劉宗堯定了定神,覺得發間滲出汗來:“屬,屬……”他一時都說不整話,心下駭極。剛才若是王爺看了信,發起狂來,他們全得死個干凈。敵人不戰而勝啊!
“把信揀起來,接著念。”傾絕就當剛才的事根本沒看到一樣,輕哼著,眼睨著他說。
“…….”劉宗堯面如死灰,鬼目灼此時已經將人扔到地上。縷花石板地因剛才一記,滲開一大朵血花。那個衣服包裹里,依舊不時向外滲著血。他顫抖著前行了兩步,腳下有些踉蹌,其他的人根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是無人敢言語半句,他盯著地上薄薄的信紙,抬眼看傾絕。見他臉上已經浮起一絲不耐之色,遂咬了咬牙,一伸手,將信紙自地上撿了起來:“鄙,鄙與貴,貴國。向,向平處無虞。因,因貴國于…….”他念了幾句,只覺萬念俱灰,生怕那死黑之氣行自全身。眼前所看之字,幾乎只是照本宣科,說的什么,全然未入腦中。但他一直將信讀完,未見有任何異動。一時之間有些詫異,詫異之下,也略有松心。話也說得更利索起來,讀起來更暢順:“若貴國愿交還人質,鄙愿歸還鳳鸞關城。退兵松郁關內,從此互不相擾。合談宜細,望請派親隨交晤…….”
劉宗堯長長出一口氣,片刻之間,心情起浮動蕩之劇,讓他全身疲盡。感覺自死生關口,來回游蕩不休。他抬起頭來:“王爺,鄭隕義好個狡詐之徒啊!暗箭傷人,這種小人,不可輕信!”
“他是想和談,不過,有人做了手腳。”傾絕支著肘,半歪著身子。微微撫了眉眼:“言詞懇切,還算是恭順!”
“可是,他明明著人在信里下毒,妄圖毒害王爺。此等霄小之徒,王爺怎可與他相議!”范宇成上前一步,甲衣帶出嘩嘩之音。
“鄭隕奇是鄭隕義的左膀右臂,他定是會顧及兄弟死活。”寧揚忽然開口:“若是成心想害,不會多此一舉寫一封這樣懇切的信。因為一旦毒敗,根本再無人信他書中言語。這兩日一直刮西風,關樓朝南,他們出手不宜。正巧我們回來,那幾個人,便想出這樣地計倆。”
“他想要的,是漠原江山。他就算贏了此仗,也不會再南下征伐。他一是想立軍功,在皇嗣之中,加重自己奪嫡的籌碼。二是想打開南北通道,從此讓凌佩開邊貿。從而換取民心!邊貿一開,民生獲足,民生一足,民心所向。得到百姓地支持,一旦老帝崩,他可理所當然繼位為尊。”傾絕手指輕扣著獸首:“但是,他養了多年的鷹犬,卻是和他想法不一樣。”
“昭平王未死,聚靈咒猶存。豈能善罷甘休!一旦罷戰,以后再難找到更好機會。唯有掀起戰火,他們趁亂搶奪!”寧揚微微笑著,看著傾絕。那封信他掃了一眼,卻沒有拿。寧揚便知道他心里生疑,他此時帶著小白。根本無心與漠原開戰,但信里地內容,他又非得知道不可。死黑之氣,必須得有個人吸進去。
“那當下如何是好?我們要去與他合談,若當中有變。王爺豈不危險重重?昨夜屬下已經飛信上京,給杜大人報王爺地平安,王爺此時……..”范宇成嘴快,一下把內心的話講了個大半。話音一出,便被劉宗堯狠狠瞪了一眼。頓時噤了聲,縮了回去。是,昨天他們一到,劉宗堯急于報喜顯功,便飛信傳書上了京。說國公平安到了北關,此時在這里落腳。若是王爺再有個三長兩短,定會兩黨全得罪光,難不成他們要守著這三關拉桿子自立?他此時也自覺語失,一時低頭滿面通紅。越希上前一步,訕笑著說:“范將軍不會講話,此時王爺平安得歸。自然全憑王爺作主,屬下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這北部三關上屬北屬八州,北屬監察是左成地小舅子。左成跟杜勁軒都是傾絕的死黨。雖然傾絕鎮南,但這里的兵權,歸到底,照樣在他手里。
“老鬼,你去!”傾絕微忖了一下:“他們知道我還活著,自然要想到你。露個面吧!”他淡淡的說著:“從獨尾峰便可以看到鳳鸞關城,你告訴他們,信我收了。如果他們今日開始退兵,我便留著鄭隕奇一條命。不然,我把他暴尸掛在主樓塔臺上!棧道已無,他們若攻,只能從獨尾峰而下這一條道,我守在這里,讓他們打到京里那個老不死咽氣!”好。”鬼目灼聽了,便轉身而去。劉宗堯這才完全了悟昨天傾絕的用意,毀了棧道,他們大軍只能從一側相攻。但是如果那些會放火放煙的來,的確非常危險。但是那些人,此時因傾絕的到來,優勢已無。這些奇人怪術根本再無需他來考量,他只需要運用兩軍交戰的對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