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躺在床上,帳子還下著,只是把手腕伸出去。小丫頭在上頭覆了一層薄紗,讓寧揚給她診脈!
“夫人不用緊張!”寧揚覺得她脈急的很,便柔聲勸慰她。
“怎么樣?”傾絕忍不住出聲問著,看她手都有些抖,就直想把人都轟出去!
“夫人頭疼么?”寧揚淡淡笑著,裝作看不到傾絕的眼神。
“不疼的!”小白應著,她沒病,好好的。是瘦,比別人都瘦,但多吃兩碗飯可以胖起來吧!她現在吃的都很多的,每天都吃好幾碗。也不怎么動了,不干活了,連路都不走了。但也不知道都吃到哪里去了,肉長的少的可憐!
“哪里都不疼嗎?”寧揚收了手,站起身來:“讓在下瞧瞧面,行嗎?”
“脈都看不出來,還瞧什么瞧!”傾絕呼的站起身來,直攔到他面前:“一會用飯的時候再瞧吧!”一大早就跑了來,比猴還急,害得他們都沒辦法好好休息!
“我只想早些診了,早些先下藥!巴巴的跑來的是你,現在百般阻撓的還是你!也不知你急也不急!”寧揚笑著打趣他,卻并不去硬撩帳子:“一會再瞧也行!反正我是不急!”他笑著,便帶了人向樓下去!
“你現在無賴的很!”傾絕低哼著,向著床低語著:“你再睡一會,別急著起!”說著,拔腳就追過去!
“她的傷我都跟你講了,你心里有數!差不多開個方子出來,也好讓她及早調治!”傾絕幾步便追上他:“你要的那兩樣東西,你找也好,我找也行。反正盡管去找就是了!”
“現在又燥上了?”寧揚微微倪他:“普通的藥,根本對她無效!我就是想瞧瞧她后腦的傷有多大,你現在又不讓瞧!”
“外頭能瞧出什么來?難不成你鉆腦殼里頭去?”傾絕低語著:“總之沒把握前,我不會動她眼睛里頭的東西。也不許你亂來!”
“哎,我就是想鉆進去瞧瞧!現在不能治你,只能治她!我既然應了你,當然會盡力!”寧揚轉動著手腕。
“你脫體出來,再把她嚇出個好歹!不行!”傾絕咬著牙低語,剛才他說想瞧,就想到是用這一招!
“把她眼蒙上,把嘴張開來!我進去她也不知道!”寧揚笑起來:“這樣行了吧!”
“不行,你靈罩太強,會弄傷她的!”傾絕搖頭。
“那我讓云兒進去行了吧!”寧揚無奈,看著身邊跟著小丫頭說著。
“她?”傾絕盯著一直跟著他們的小丫頭,不信任的低語。
“公子,奴才進去瞧瞧,不會弄傷夫人的!”云兒輕笑著:“不用蒙眼睛,一會瞧夫人睡著了。悄悄脫體出去,要不了一盞茶的工夫!”
“她靈罩不足百年,身量細小。從鼻孔便可得入!”寧揚看著傾絕:“我保證她無痛無覺,一根毫毛都不會少!”
“若是她尙能得治,及早拿了東西。不是兩全其美!到時你也可長命百歲,更能助你突關制馭夜哥!夜哥不同一般靈物,你突關之時,我插不得手。不能像當初助你祖父那般幫你!有了聚靈咒,你再引狂血,也與性命無憂!”寧揚收起一臉的笑意。
“你不是說必得那兩樣靈物當藥引,才能治好她么?如今瞧了,不是一樣?”傾絕低語著。
“那兩樣藥引,乃是治本之法!我還有一個治標的法子可以拖!”寧揚說著:“我體內有七枚玄丹,是當年七位同類的精元之物。我可以吐出來給她,一枚能撐一年,七枚就能保她七年的命!然后再用這七年的時間,去找所需要的藥引!如果順利,找到了。她便得醫,找不到,她也能多活七年!”
傾絕抖了起來,七年!這樣做的話,他的性命便無憂,從此再馭強靈也不怕!就算有制馭強陣,也可釋放狂血以對!但是,她的命,便上了閻羅王的催命冊!七年,若是他找不到那所需的藥引,該怎么辦?
“不是這樣你也不肯吧?你想報仇,就得有所犧牲!”寧揚輕聲說著:“再說,能拖七年,對于你我,也更好行事!總比讓我半年之內拿到藥引要好的多!”
“若是那兩樣東西,已經練成強靈,或者被人所馭。我們永遠也拿不到了呢!那她,不就只能活七年了嗎?”傾絕握緊手指:“與其如此,不如不治!我半年突關之后,便強攻綴錦,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然后呢?你死了,她怎么辦?她有聚靈咒,跑到天邊,也會被人四處追趕!你把她托給凌霜么?凌霜能護她到幾時?或者,你要我做的下一件事,便是日夜無休的保著她么?她是人,我是妖,她不能馭我,這般與我呆久了,靈元會潰散,會不死不活。到時,生不如死…….!”寧揚的話令傾絕心里一陣亂翻,狂燥之意又蠢蠢欲動!寧揚一把摁住他的肩頭:“你燥什么,幾句話就燥起來,怎么馭夜哥!”
“我,我再想想!”他緊緊的攥著手指,沉聲咬出幾個字來!
“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寧揚輕聲說著,回身示意身邊的云兒上樓去!自己扯著傾絕往外走:“七年的時間,有多少變數。到時總有時間讓我們想法子!你拿了聚靈咒,也免了她的災禍!總好過你半年之后,狂血入髓的好!”
“不是還有半年嗎?那就半年之后再說,現在不要強動!再說,那東西在她眼睛里。要的話,得先讓她哭出來!我沒有理由讓她無端流淚!我更不想,做出惹她難過的事來!”傾絕勉強頂住那團亂流,輕聲說:“你的玄丹,先留著吧!”
“那半年之內,墨虛家的人過來了呢!”寧揚嘆息。
“那小子就算立時回去開法血,半年之內也來不了!半年之后,我自然馭夜哥出來,生擒他!還要制住那怪鳥!”傾絕說著:“到時,連人帶鳥,送給綴錦長慶帝當大禮!”
“人生唯有情難死!”寧揚搖頭:“這句話,我今日才懂了!”
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唯有情難死!傾絕微怔,這句話,在很多年后,當他懷中空蕩,對她相思成狂的時候。他,常常會想起!
“你體內已經有狼靈,這玄丹對你無用!”寧揚搖搖頭說著:“不過你走時還是帶走一顆,若是她先流淚,總好過無藥可醫!”
“寧揚!”傾絕看著他,低語:“你真的很會為人著想!”
“因為倫!”他微笑:“這幾年,我更想念得緊了!也不知道他,投生了沒有!”他看著傾絕,忽然有些神思恍惚:“你長的真像倫,跟他一樣,也是紫眼的!”
“哼,所以他能馭你,能馭八條靈蛇!”傾絕嘆息:“我只見過他的畫像。不過聽說,馭靈的人,死了都要在衍生道滌罪,很難投胎的!”
“是嗎?像倫那樣的人,如果也要受這樣的苦,就實在沒天理了!”寧揚輕輕說著。
“天理?早就沒有了!”傾絕冷笑起來:“天理,早就跟力量,合二為一!”
正說著,云兒已經下得樓來,輕輕向他們福了一福:“主子,公子!”
“怎么樣?”寧揚問著。
“腦后骨已敗,心脈已經不繼,臟腑皆有敗壞!靈咒一出,其命必絕!”云兒輕輕的說著。他們早就想到,但是一聽,傾絕還是面上一寒,指節不由的輕響出聲!
“靈咒有命罩,將云兒直逼出來,云兒不能呆的太久!”云兒垂頭低語:“損處皆有命罩,護其周身!”
“你讓朝日去找九冥草,熬了湯劑給她服幾日!”寧揚吩咐著。
“奴才這就去!”云兒說著,便輕輕的去了。傾絕凝了半晌:“這季,九冥草難找!”
“谷溝里還有!燕窩人參你不缺,至于其它的,我也能弄到!先養些日子,我這就去月耀找那老參精怪!”寧揚忖了一下:“我會讓丫頭們都遠著她些,省得她呆久了,靈氣被妖毒所害!至于你,不用我多招呼了吧!”
“你不用管我們,我打算帶她去月耀境集那邊逛逛!昭平還有事,我也不能待的太久!”傾絕點頭道。
“朝日尋了草來,有多的,就帶回去給她喝!到時再尋得再給你送去。半年之后,不管我能不能找到,我都會去找你!”寧揚想了一下:“她有聚靈咒,又是白夜家的人。你就沒想過,幫她開禁,讓她馭靈么?”
“我一帶她來,你便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她身上有法血,那是天生的馭血之氣!馭靈法血,一向只繼男而不繼女,之所以她會有,是因為她生在陰月!”黃泉,生于陰月,以黃泉為名,才能如此將聚靈咒封在她的眼底。白夜家,也是走投無路,無奈之舉吧!傾絕輕笑:“馭靈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樣!”
“如今,天理已經和力量和二為一,你卻還在為她編織夢境!”寧揚突然笑起來,拍著他的肩:“傾絕,若是她真能了解你這份心!也不枉你白為他忙一場!”
“她若真的了解,便是夢境終了時候!我寧愿她,一生都如此過去!”他眼中略有悲愴,只是一瞬,卻無法逃過寧揚的眼睛。他微微點頭:“我明白,不過,有句話我想說!”
“對她過份的保護,有時也是一種傷害!你想說的,是這句吧!”傾絕抿了抿唇,牽出細小的弧度:“若是你知道她曾經是如何過的,就會明白。我今日,為什么要這樣做了!”
開了她的禁,她就是白夜黃泉,是他的死敵!白夜家的一切,會隨著她法血的重生而歷歷入現,進入她的腦海!不論她想不想知道,都成為了白夜家的奴隸。她的身體遭受到多么嚴重的創傷,至少現在,她還保有一顆純真有如孩童一般的心!而當那力量進入她的體脈,她的心,同樣會千瘡百孔!到了那時,她所有美好的夢都會破碎,她會變成白夜家延續不絕的罪孽,不論她想與不想,都會成為力量的奴仆!一如他,一如,那走掉的墨虛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