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傾絕把信交給寧揚與凌破。然后便帶了小白離開了平州境,接著向東南而去。他們所乘的車非常大,已經(jīng)像一個小房子。除了登上車,進門之后有一個小平臺放鞋之外。車里幾乎全是軟的,用厚厚的墊繡織品把整個車弄成一張巨大的床般。車壁上也是嵌著厚墊,就連桌子的四腿邊角也都包裹得厚厚的墊套。除了桌面,整個車內(nèi)廂沒什么是硬梆梆的東西了。車里撒落的全是軟墊,還有厚厚的被子跟羊毛絨毯。根本就是可以躺在里面胡亂滾。
傾絕歪在一堆軟墊窩里,曲伸著腿,眼半睜半閉。小白靠在他的身邊,拿著一本書在念。有些字不認識,他就教給她。聽著她清悅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他伸手繞過她的頸,一直伸到邊上的桌,從那里放著的盒里拿出一個藥瓶子給她:“每天一顆,飯后記得吃?!?
“哦?!彼焓纸恿诉^來,二話不說從里面倒出一顆圓溜溜的小蜜丸來:“現(xiàn)在要吃嗎?”她看著他點頭,便徑直送到嘴里去了。他給她吃什么,她也從來不問。讓吃就吃,絕不含糊?!暗搅司├?,我不在的時候,就誰也別見。我已經(jīng)跟夜哥和老鬼說了,他們會看好你。”傾絕低語。
“嗯,那個…..”她側(cè)過臉來看他,輕聲說:“那個,雨姐姐是頭一回出遠門。我,我答應(yīng)她…….”
“可以,隨便逛。不過……”他微拉了聲音,眉眼間忽然帶出一絲笑來:“我得先試試你幾斤幾兩重!”說著,他手一勾。反身一壓,一下便把她整個壓進懷里。他的腿纏上來,整個便把她壓得動彈不得:“現(xiàn)在。你能跑出去,到時我就讓你隨便逛!”
他一手裹著她的肩。另一只手勒著她的腰。他的腿讓她根本動彈不得,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跟他貼到一起,她大張著眼,開始掙扎著用手去推他。他忍不住輕笑出聲:“角力是笨辦法,我也有弱點地。離的這么近。你找不到到嗎?”她聽他這么說,眼珠不由的亂轉(zhuǎn)。他沒用力,但他拿地位置恰到好處。她亂瞄他的周身,忽然眼就向著他地腰下溜去。
“瞎看什么呢?”他用額頭輕碰她。她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找,找弱,弱點!”
“對,那里是弱點。但你有機會嗎?”傾絕無可奈何的低笑著:“再說了,這種招數(shù)你也對你相公用?對你有什么好處?”
她的腿根本不可能曲起來去撞他,被他一數(shù)落。她的臉更是紅燙起來,索性閉了眼不看了:“你,你沒弱點。我找不著!”
“有。這么近。其實你不用看都能知道!”傾絕哼著:“是氣罩,讓你找氣罩地弱點。。我開罩壓過來的時候。難道你沒有感覺不舒服嗎?”
“是。是哦?!彼凰惶嵝?,一下明白過來。她不由自主的張開眼。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他。
“別這樣看我,我有沖動了?!眱A絕直白的提示簡直讓她頭頂冒白煙。但是,當她注意到他身體的氣罩的時候。很快便發(fā)覺到了弱點,最淺的部份,正在腰間。她指尖微微旋動,周圍流動的空氣便團聚過來,她伸手向著那腰側(cè)最淺的部份輕頂了過去。與此同時,她全身忽然有如卸了力一般地綿軟起來,象一條滑膩膩的小蛇,這種動作簡直同碎藍當初如出一轍。只不過,她比碎藍更有優(yōu)勢。她更細小,她的身體更輕軟,她渾身聚出一種籠煙之力。身體一扭,倏得一下。便從傾絕地身下滑了出去!她動作不隱蔽,而且一步一步都很不連貫。但是,她已經(jīng)可以利用周圍流動的空氣。并借用這個抵撐與傾絕之間地空隙。并且知道,順氣而行,借氣卸力。
“不錯,現(xiàn)在呢?”傾絕微微一笑,她剛一脫出。他身體居然一旋,他根本身體還未貼著地便已經(jīng)借著足尖地力掠了過來,手心一張,就向著她抓了過去。他動作不快,動作前也給了她提示。但她還是嚇了一大跳,頓時慌了手腳。她根本還沒坐起來,慌亂之間,哪還顧得什么氣不氣。四腳亂爬,就想站起來跑掉!
“你的氣亂了!”傾絕再度輕易把她給摁了個結(jié)實,他伸手捏她地臉,笑她:“你有先天優(yōu)勢,眼睛可以物化氣罩。但這樣你就太依賴目力了。有時,根本來不及看。”他這回不放水了,把她抱個死緊,讓她連手都動不了了:“要學會用你的氣,身體內(nèi)部旋轉(zhuǎn)的氣會與外面的氣流相感應(yīng)。這樣,任何接近你安全范圍的氣罩都會讓你察覺?;帕司腿?,那可不行!”
“可是前幾天,他們我是可以感覺到的。”小白眨巴著大眼睛,過北關(guān)的時候。她很遠就會覺得不舒服!
“那是凌破在你身邊,加之他們的氣罩有很強的威脅性。迫力隨風而來,讓你不舒服?!眱A絕低語:“但若有人想刻意隱氣呢?他們心中藏殺機,卻刻意將氣息掩入體內(nèi)。外罩非常浮散飄忽,你便感覺不到了。要學會時時用身體內(nèi)部的氣與外界相應(yīng),這也是開罩的基本法門?!?
傾絕看著她:“如果凌破離的太遠,你自己也不會開罩。敵人找到你,像現(xiàn)在這樣把你一抱。那不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了?”
她靜靜的聽著,第一次在不用操縱法血的時候開始感覺周圍細小的風動。原來它們一直是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其實她只要仔細去看,很容易發(fā)覺。但她沒有危機感,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風,從她開禁開始,已經(jīng)與她合二為一。而她,可以調(diào)動身體里的氣,為自己構(gòu)建一個相對安全的風罩。
她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看著他:“以前小破說,我最后還有一招可以用?!?
“哦?”他揚揚眉:“讓人摞倒了還有什么招數(shù)使出來?”
“大,大爺。饒,饒小的一條狗。狗命吧!”她吞吞吐吐,磕磕巴巴背書一樣的說著:“小地上有八,八十老,老母,下。下有三,三…….”她話沒說完,傾絕已經(jīng)笑得不能自已。整個人已經(jīng)快滾到一邊去了。
她看著他大笑的模樣,窘得臉快麻了:“小,小破說,有,有用的?!薄八隙ń又€說了,趁……趁敵人疏防地時候快逃命。你,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覺得肚子疼。索性一把抱起她。他躺下去,讓她伏在自己的身上,他順了順氣:“到京之前。學會如何開罩合罩,學會如何聚風使力。將自己體內(nèi)六脈導順。可以繼血給靈物是最基本地。靈物不在身邊。也要會用體內(nèi)的氣。不要過于依賴自己的眼睛,學會用身邊的風去感覺?!?
他的表情凝重下來。撫著她地頭:“要學會保護自己,就算不依附任何人也能夠好好的生存。”
她看著他,認真的點頭:“好,我一定好好學,不讓你為我擔
“我永遠會為你擔心,這跟你的力量無關(guān)。就算你有通天徹地的本領(lǐng),我依舊會為你擔心!”他雙臂交錯過來,緊緊的抱住她。一如我永遠會思念你,這與你是否在我身邊無關(guān)。就算我們天天耳鬢廝磨,我依舊無法抑制內(nèi)心瘋長的相思。當你在我眼前,給我你平靜的氣息。感覺到你的體溫,會撫平內(nèi)心地燥亂,會讓我得到安穩(wěn)的好眠。只是那份相思,依舊深埋,從未退卻。她緊緊的貼著他,不再說話。微闔了眼,濃醉地芬芳!
小白蒙起雙眼,開始用身體各個部份去感受血脈。當她運行法血,在脈間流轉(zhuǎn),卻不讓它們溢出的時候。她感覺到那風地走向,細柔地風,冷冽的風,都會因她地法血的吸引而匯聚在她的身周。因她的呼吸而注入她的身體,繼而團繞出綿綿的風罩。她用心去聽,便借由風,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那些她用耳朵是無法聽到的聲音!她的氣息慢慢變得祥和,當她順應(yīng)這些風的走向的時候,她便不是再阻擋風力的肉墻。
籍由氣罩,她漸漸可以不用再聽腳步聲,甚至不用再用眼睛物化那光。便可以知道傾絕的位置,鬼目灼以及夜哥的位置。當她感覺到他們綿健的氣息的時候,這種氣息,讓她覺得安全。而血脈順引,讓她覺得連同心門已經(jīng)不是很困難,不是必須要先擺好動作才能做出的事。而是很自然,有如醒來張開眼睛一般。
車駕平穩(wěn)的東去,而這段日子,更是如水一般浸入她的心底。與傾絕,有如世間最平常不過的夫妻。從激情澎湃到平平淡淡,他不再刻意的去哄她開心,她不再刻意去討好他。所有為彼此所做的事,不再讓他們眼底生波,而成為理所應(yīng)當。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jīng)有如左手右手一般的自然。他們之間的存在,已經(jīng)成了彼此的習慣。
他依舊訓練她馭靈,以他嚴格的要求造就她突飛猛進的成長。以至于到了蘊達的時候,他甚至會用影牙亂刃去打她。而她,也可以擋下一二。在完全沒有凌破的情況之下!
傾絕知道,她還有無限的潛力有待開發(fā)。因為她一直所用的,是傾絕所教她的馭靈方法。凌破雖然也會,但他畢竟是靈物,無法切身感受馭者血脈之覺。生靈與自然之靈的馭法是不同的。
或許有一天,她得到真正馭風之人的調(diào)教,會發(fā)揮她最強的力量。只不過這世上,她已經(jīng)是唯一的白夜家的后人?;蛟S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得到真正馭風的法門。但是,她的成長速度,依舊令他驚嘆。她憑借良好的記憶力,天生的身體優(yōu)勢,在短短的時間里,已經(jīng)逐漸融入這個馭者的世界。
以前,他很怕她開禁馭靈。怕她想起過去,會憎恨他的身份。怕她擁有力量,從而再不需要他的存在。但是現(xiàn)在,這種怕已經(jīng)一去不返。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jīng)不需要他再小心翼翼的維持。他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不能碰觸的禁地。他會將自己所知的,一一的告訴她。幫助她去串連那些破碎的片斷。那些血腥與殺戮,已經(jīng)成為殘影一般的故事。因聚靈咒而生出的仇恨,因皇室的利用而變成自相殘殺的過往。當他們超脫出這些,變成置身事外的旁觀的時候,反倒看得更加的明白。
如果說,曾經(jīng)是一個結(jié)束。而現(xiàn)在,是一個重生的話。他們,依舊沉浮在聚靈咒構(gòu)建出的織網(wǎng)里。不丟下聚靈咒,他們永遠無法擺脫。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過去無關(guān)。他們所努力的,只是他們現(xiàn)有的生存空間。
他需要用聚靈咒保命,沒有聚靈咒,他的狂血會要他的命。既然不能丟下,那么就借助聚靈咒的力量來保護他們的現(xiàn)有。只有得到聚靈咒的力量,才能限制那些馭者的蠢蠢欲動,才能以絕對的優(yōu)勢來稍稍威嚇他們的貪婪。他們才可以繼續(xù)的生存下去。
一如傾絕所說的,既然這是宿命。就不該逃避,他們會努力的生存下去。她給他帶來光明,她是他的希望。而他,愿意為這份希望,活得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