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張口,氣風亂散,水壓狂逼。汲風丹也一下從她口中掉了出來,就在她感覺四肢已經不聽使喚,渾身法血亂竄的時候。汲風丹突然在胸口微震,膨的一下,張開一個大氣罩。這一張,直將四周的水分逼出去,團繞在她的四周,散出一團蘊藍的微光!不僅是水,連這張貼的極近的臉都逼退了回去,突然發出一輕極輕的囈語。對方一動之間,小白這才看清,是一條魚,不對,是一個人!也不對,應該說,是一個半人半魚!
他的身體都掩在水草之間,只露出一張臉。因為四周的水,讓他已經與水合二為一。銀白色的,他全身布滿了魚鱗,帶出一身盈盈的白光。但是肩以上,卻是人般的肌膚,他面色也是慘白。發卻如水草一般,眼睛也是白的。根本分不清眼珠與眼白。這種水鬼般的樣子,讓小白就算借著汲風丹所開的氣罩與他隔開了距離,依舊嚇得目瞪口呆。
她只要遇到極端害怕的事情之后,整個人都變得癡呆呆的,只顧大睜的眼瞪著他。他輕輕抖了一下巨大的身體,是巨大的,小白在他面前,簡直就像是一條小魚一般。但他的身體卻融水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波濤,甚至周邊的魚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這光,是他身體的鱗片發出來的,淡淡的白。帶著一絲光暈!
“風靈?”他一擺之間,又侵近了她。小白根本連動都動彈不得了,此時什么縱氣結罩更是忘記個大半。沒有這個風罩,她早不知道什么時候死了。她完全讓嚇傻了,但此時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種忘乎所以般的木呆呆,只顧盯著他看。他一出聲,小白才知道是個男人。他根本也不能算是人。但聲音是男的。
她胡亂搖了搖頭,他的聲音喚回她驚恐地神志。她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水底。她雙手平伸,開始重新找回自己體內的風流。把倒灌進去的水一點點從口,鼻,耳,甚至是眼底逼了出來。風罩隔開了四周地水。所以她這般樣子,更像是一只水鬼了。
他凝了她半晌,忽然戲笑低語,似是不可思議般的:“不會是人吧?”
她點點頭,重新拿起汲風丹含在口里。他是魚龍嗎?她不能確定,剛才那白光是從他身上發出來地,離的這般近,她依舊感覺不到強靈的氣罩。就算再怎么借水隱氣,就算是水靈。她也該能看出他的氣罩。但他,完全沒有!難道說,這龍禁海底。除了魚龍,還有別的魚化成靈物了嗎?
她感覺不到氣罩地迫力。甚至感覺不到他有任何的威脅性。。如果這是他的家。她是一個貿然的闖入者,出于自衛。他也不該是這般的淡定。他看她的表情,有驚訝,有不可思議。卻沒有敵意。讓小白,從初見的驚恐,竟然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來干什么?”他上下打量著她,那個奇怪的珠子一入她的口。風罩便散了開來,他們之間地阻隔沒有了,他便更近的向她貼了過去。她不能說話,指指他,擺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找我?”越是近,白光越是亮,將這四周都照亮了來。隨著這樣地光,小白感覺四周逼壓的水被分開了一般,將這一帶變成一個無水地所在。她地身體,竟然很自然的便豎直了起來。不若之前那般頭下腳上地飄浮。借著風的托力,她緩緩下落,居然可以踩在湖底的泥上。厚厚的水草托著她,柔軟非常。而他,則是浮在空中一般,周圍的水被他分成兩邊。上面的依舊,連流向都沒有改變。她仰頭向上,波光粼粼,而這里,卻成一個無水的空間。
“現在可以說話了。”他繞成一個大圈,將她團在中央。首尾相銜,巨大無比。像是一條巨大的白蛇一般,白光閃爍之間,帶出詭異的光暈。
“你是魚龍嗎?”小白一張口,汲風丹又吧嗒掉了出來,在她胸前隨著鏈子晃來晃去。她此時已經忘記了害怕,甚至連自己的處境都忘記了,只顧開口確認他的身份。
“是。”他一徑便脫口而出,絲毫不掩示:“來找我做什么?”他巨大的尾翼輕薄的幾近透明,淡淡的收張,支著細細的骨,像是最好的師傅做出一柄大扇一般。他依舊像游在水中一般,但他的內側,已經沒有一滴水。
“割點血給我好不好?“小白一聽他說是,心里一下激動了起來。他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雖然長的很古怪,但他沒有戾氣,甚至還帶了一絲絲快慰的感覺。這么說來,也許不用打。
她說完,又急急加了一句:“只要一點點,不用很痛的。”
他顯然更饒有興趣起來,身形停止浮游,臉正對著她:“你想馭我?”
“不是,不是!”小白急惶的擺著手,仰著臉看他:“我只是要用來入藥,救我一命吧?”
“為什么救你?”他更愉快起來:“這里每年都淹死不少人,我難不成個個都要去救嗎?”
她一下愣了,呆在那里無言以對。半晌,喃喃說著:“救我一命吧,反正也不麻煩。”
“給你也沒用。”他忽然開口,看她一臉窘然,意趣更深濃起來。
“為,為什么?”她看著他。他貼過來,忽然對著她一笑,他牽起唇角微笑的時候更是古怪至極。他全無血色,包括他的嘴唇,讓小白驚得連連倒退,簡直要坐到地上去了。
“因為我不打算讓你上去。”他輕輕抿著唇角:“你跟我作伴吧!”
這話讓小白真的就直接坐到地上去了,厚軟的湖泥一下將她半埋,她胡亂的掙扎了幾下。眼睛一下瞪得滾圓,四周的水草如同妖怪一般糾纏了過來,一下便勒住她地周身。滑而粘膩的水草因她的風罩而無法勒實。但太過稠密,加上泥,她竟然動彈不得。她地心狂跳起來。渾身法血駁張開來,蘊出數道風力在她周身亂頂。卻一時也脫不得身。
“敢跳下來找我的,你是第一個。看到我不掉頭就跑,還這么理所當然地讓我放血,更是獨此一家!”他滿臉愉悅,此時竟然帶出一絲絲紅暈出來。在他的白光籠罩之下。憑添了幾分血色:“你不是風靈,便是馭風之人。可以汲氣于地底水底,操縱的不錯啊。”他輕輕贊著:“知道我為什么一開始就承認嗎?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上去!”
“你,你不讓我上去。我相公就來打你!”小白整個人本已經嚇呆了。但聽到他最后一句話,登時怒了起來:“我一會不出去,他就來打你!”
“整個龍禁海都是我的操縱范圍,就算水靈來了,一樣要甘拜下風。我看,浮在龍禁海上面的。并不是水靈吧?”他笑地更開心了:“有本事,你可以跑啊!”
小白周身被水草河泥裹了個死緊,整個人有如要被活埋了一般。她又怕又怒。卻是因他那句話一下想起傾絕訓練她時的情景來。她不能慌張,相公肯讓她下來。就是對她的認可。就是對她的信任。她不能辜負這種信任。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隨隨便便就讓人制住。她終是知道他為什么沒有戾氣了。他就是太自信了。他自信到,認定根本無人可以從水底逃脫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用氣罩危嚇別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風無孔不入,而他已經分水而隔。給了她風動更自由的空間,她瞪看著他,身體卻不再掙扎,感覺水草在填補縫隙,更細密的包裹。她一靜下來,便感覺到水草在動,很細微,但她感覺到了。她的身體便隨著它們的動向在微微地顫動,順著那些橫七豎八,錯蹤復雜的走向,這比人的手指禁錮更復雜,比繩索地糾纏更嚴密。
但是,她蘊起的風更多,細細綿綿,也同樣是橫七豎八,但絲絲都在她地指間,她手指輕摧,亂力齊推而送,不再是亂頂,而是順力而推。嘩啦啦一下,竟然將那些草葉皆順力推了開來,她渾身一旋,整個人一下拔地而起。她渾身地泥也隨著她身體四散的風力紛紛四濺而落,一下甩個干凈。
她一得脫身,不敢再停,身體在半空擰成一個大彎,徑直就向上頂去。他微微一詫,不由脫口而出:“這樣都能跑?”
小白猛地向上一縱,卻被一股無形之力直接給頂了回來。她身體一個后翻,二話不說又照著剛才的方向頂了上去。這招是傾絕教的,與其亂打,不如照一個位置打。這樣,至少還有一點機會!她頭頂上方就是水波不絕,她咬著牙,猛的又竄了出去。
他的身體忽的一下變得扁平起來,簡直成了一個大幕,讓她第二次的突沖,直接便撞上他的身體。又軟又涼,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滑膩感。讓她,整個人開始毛骨悚然起來!
“整個龍禁海的水,都會為我所控。你能出去,水中逆上,能比我快嗎?”他的聲音無可奈何,但是她不管不顧的態度讓他意趣橫生。
“你這樣亂散氣,只會讓空氣越來越少。你探不到水,無法從中得到氣。到時,你就得憋死!”他竟然呵呵笑了起來,臉又一次朝她貼了過來:“留下來給我作伴吧?我不喜歡吃人,就想找個會說話的陪陪我。”
“誰要呆在這里啊!”小白突然大叫出聲,雙手一繞,手臂上竟然旋出兩股極強的風力。她雙臂一振,向著他的臉就彈了過去:“開始見你不開氣罩,還以為你是好人。我剛才就該上去讓相公打你!”她吼著,那氣旋極快,又離的很近,他只覺兩股極薄的煙氣切了過來。讓他一時竟然難以躲避,他險險的一偏頭,避過左側的一道。但右邊卻一下貼著他的肩,嗖的一下貼著他的身體直直向下,竟然將他的鱗皮,生生削掉一大塊!
他似是吃痛,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卻沒出聲,他回眼看著自己被削掉的鱗皮,分離出來的,竟然是半段人的手臂。那白色的鱗片連著皮被削了下來,飄飄蕩蕩的落下地來,卻是沒有一滴血。他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起來。
小白看得目瞪口呆,他沒血?老天,他是沒血的,那相公還來找他的血當藥引,這不是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