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春樓,京城云朗十大頂極妓館的魁首!它樓宇富麗,園景光華,裝潢豪奢,更有美女如云!這里原本就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富賈流連之所。而從九月九日重陽一夜開始,更是成為萬頭攛動之地,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題!
京城皇城外,九連環道上的饌珍樓,此時迎來送往,客源不絕!這里是這條街上最好的食樓,有各方口味的名廚不下數十。各地的佳肴在這里都可以品嘗到,用材精致,烹制考究。當然,價格也是貴得令人咋舌。能來這里享用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小二頂著簇新的小帽,穿著干凈爽利的短衫。肩上搭著洗得雪白的手巾,脆生生的應和著往來貴客。掌柜一臉笑意,桌上還插著鮮亮的菊,算盤打得輕快,長衫的袖半挽著。不時招呼著幾個熟識的客人。
二樓包房暖香塢,顯然比一樓更要靜謐寬敞的多。這里只隔出四五間包房,都起著好聽的名字。每一間,都很闊大,卻只擱了一方圓桌。邊上還有板桌條案,軟榻折屏,桌上還擺著一些琉璃玉器的賞玩之物。窗上懸著綿錦的簾子,門內還掛著擋簾,綴著晶瑩的珠串,明明閃閃,耀出團團光影!
此時桌邊坐著一個紫衫的男子,內著淡紫色團綿細織的長衫,外罩深紫色寬袖斜領開襟長袍。袖口及領口都團著細細的紫貂絨。腰系紫黑色嵌玉寬帶,繞八字繡紋絨帶綴。衣上是金線織繡出的暗圖,左胸有飛爪鷹展花樣,腳上是一雙黑色長靴。他頭頂束著冠,上面鑲著灼亮的紫日石。冠側垂下紫蘇垂穗。映著他的容顏!他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微微有些清瘦,眉目如畫,嘴唇微抿,似如嘲弄一般。在他身邊,躬身立著一個小童,一身青色短衫長褲。一手執了壺,正往面前的杯中蓄著酒!桌邊還有一個女子,一身素綠的軟衫,懷抱著琵琶,淺吟低唱!
“同是一曲凝煙歌,怎么就彈不出那般的風韻來!”他垂眼,把玩著手中的象牙筷,忽然輕聲說著!
聽他這么說,那小童忙著向著那女子一揚下巴,示意讓她出去!她怔了下,黯然起了身,微福了一下。便靜靜的退去!青衣小童將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陪著笑著:“九爺,何必那么費事。憑那萬春樓再大的譜,也得仰著爺的鼻息!只要九爺開口,月娘定是將人,乖乖送到九爺府上!”
“哎!那豈非無趣!”他轉動著小指間紫玉的寬環,眉眼間輕輕微笑:“她風姿特立,氣質清遠!我若與權勢逼她就范,她必是不肯真心與我!我瞧得上的女子,哪一個不是主動對我投懷送抱?!”
“那是那是,九爺乃是漠原第一美男子。哪個女人見了九爺,不是全身酥倒!”邊上小童一臉諂笑,滿面紅光的連拍馬屁:“況且九爺身份高貴,她八輩子都求不得的福氣呢!”
“培玉,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他眉微微的一揚,似是嘲謔,卻也帶了幾分笑意:“那日我急著入宮,不過是遠遠一見。今日我們就專程去,捧她的場!”說著,他微一揚手,培玉會意,打了簾出去。不多時,已經將掌柜的喚了進來!
“呵呵,九王爺,今兒個的菜,您還合口嗎?小的已經預備下頂好的惠泉,一會子您嘗嘗嗎?”灰衫的掌柜彎著腰,一臉的笑意,柔著聲說著。
“程掌柜一向知道本王的口味,沒什么不妥當!”他手指一彈,一個金錠子劃出一道金光,投向他的懷中:“本王離京了一陣子,倒是聽說,萬春樓來了新的粉頭了?你最是消息靈通的,不是嗎?”
“不敢,不敢!小的黑天白日的在這里忙叨,也只是聽過。卻未見過!”掌柜的哈著腰,笑瞇瞇的籠了金子:“再著說了,小的老婆是個河東獅!縱是小的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不是?!”
“哈哈,你倒是不打虛的!”他輕笑:“哪里人,你總打聽得到吧!”這里終日迎各方之賓,又是四通各州要道,這個掌柜的,跟官家江湖都有往來。問他,最是便利了!
“小的掃聽了一耳朵,聽說打東邊來的。”他看對方略有疑意,又接著說:“不是最東的綴錦,聽說是凌佩來的!說年初凌佩于平那里鬧了雪荒。便跟著家人往月耀去,路上家里人都死光了。走了大半年,到了這里了!估計也是遇著人牙子,販過來的!那萬春樓的月娘,那可是眼尖心細的主。瞧她身段輕軟,姿容清俊。給買了過去,您別說,真真是個活寶貝啊!這些日子,天天都聽人說呢!八尺凌帶,舞得跟連絲轉一樣呢!聽說一張尺寬的臺鼓,在上面跳九轉飛天,那鼓點子,真比專成敲出來還美妙呢!更會彈箏瑟琴琶,弄得人神魂顛倒啊!”他口里嘖嘖有聲,真跟自己瞧見一樣說的活靈活現!
“海棠春,是她吧!本名你知道嗎?”他托著腮看掌柜的眉飛色舞,那嘲弄的笑意又涌了上來。
“那小的不知,沒聽人說過啊!”程掌柜賠著笑:“爺要是有興致,今個兒晚上她就開臺獻藝呢!瞧這,還沒到未時呢,樓下都跑光了!真真是…….唉!”后頭的話他沒說,那邊老鴇子得了意,這邊可裹帶著他少了不少生意呢。但他哪敢說,要不連九王爺都得罪了。這可是他這里數得上的大貴客!
九王爺剛剛才回京,便已經聽說那海棠春的大名。艷名遠播,這可不是說著玩的詞呢!
小白坐在自己的房里,這個院是在主樓最東的梅海閣里。前頭是老鴇子月娘住的地方,后面這十來間外帶一個小院都劃給她了。她這兩日頭疼的很,后脖梗子一竄一竄的熱痛。凌破知道她快開了血禁了。這幾天很是明顯,光憑他進去汲血氣已經快止不住了。這些天,有用的人一個都沒見著,一問到北邊聚云嶺的事,都跟吃了啞藥一樣的。只知道是皇家禁地!皇家禁地?難不成,漠原也蓄養馭靈的人嗎?那之前為什么還輸了仗,丟了三關?凌破也是一頭霧水,這里是不愁吃喝,但老鴇子賺錢都賺瘋了,天天讓她彈琴歌舞,也不能寧靜一日。唯一的好處,不過是與他配合的更加得益!
小白一向覺得自己身硬如鐵,手指也不夠靈活,腰身也不夠輕軟。平日里連拿個繡花針都勉強的緊。生怕自己出丑,也不敢將力都卸在他那里。經過了這些日子,小白終是明白,就是將四肢身體全部融進凌破的風力的時候,竟然是這般的合協!當她完全丟掉意志上的抵拒,甚至忘記自己身體的存在的時候,她會感覺到那股柔和而強勁的力,細細密密的融進她四肢百骸!那種心隨風動的感覺,也同樣是一種完全信任的交托。竟然是這般的妙不可言!她會覺得自己很輕,或者非常有力,又或者,柔若無骨!讓她,也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不由自主的投入進去,而忽略掉那些各異的目光!他會輕輕在她耳畔說話,用只有她可以聽到的聲音。她可以看到他的影子,唯有她的眼睛,可以看到他柔和的面容。就算他已經化成風,就算他已經虛無飄渺,她還是可以看見!對,她有獨一無二的眼睛。只要稍強一點的自然之靈,她都可以看到!
這些天,也沒打聽到什么消息。小白心里急的要命,或者是因為著急上火,她后脖更加熱痛難忍。有時會伴隨一些幻象,在她眼前明明滅滅!她很擔心傾絕,他失蹤了很久了。那些人真是去了北地了嗎?還是跑到別的地方?他們總在這里傻等,實在是讓她心急如焚!這些天,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她不知道該怎么樣去找到他?她徹底的失了他的消息,他如同無依斷線的沙燕,遠離了她的視線。讓她的心,懸著無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