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行,也走了有二十來天了,明天就能到聚云嶺外界!”隕奇坐在桌邊,接過她奉上的茶盞。看到她十指纖纖,有如凝脂,甚至有些微微透明一般。輕輕托著那碧綠的杯盞,映得她的指尖都是微微的發著柔碧!煙水氣渺,裊裊如香,茶香濃溢。屋門半敞,外頭菊花正燦,香氣郁入,卻不掩她的芬芳。那縷若有似無的幽香氣息,總是能讓他嗅到,卻是無法捕捉!
“聚云嶺綿延千里,層峰疊嶂,有險灘深峽!其景固然美妙,但山路難行!”隕奇看著她微垂的眼眸,似是有意,卻似無心般:“其實在嶺界峰崚之地,便可領略無數風光,不一定非得深入其中!”
“王爺此行,肯降尊相陪,已經感激不盡!奴家愛山愛水,不過貪玩之意。所行漠原風光無限,已經游興盡足。可以到達聚云嶺之邊,愿已經足矣!又怎么敢真要王爺,帶奴家去深嶺險地?”小白拂袖添水,姿態如仙,聲音似歌!她配合著凌破微微啟唇。聽凌破這樣講,心下有些紛亂。到了,為什么又不去了?但她還是順著凌破的氣息,她垂著頭,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口型,只顧著張張嘴作作樣子!
“本王自見姑娘起,便無隱瞞之意!本王并不過問姑娘的過去,也不用過問姑娘本名。甚至姑娘所來真意,本王也可以不在乎!只是嶺中實在危險無比,姑娘留在這里,也一樣可以縱情山水!順便,想想本王的提議!”他說著,再忍不住丟下手中杯盞,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閃爍的熱情讓小白心下一凜。手指忍不住開始有些發僵:“這些天來,本王心意,姑娘早已經知曉。何必兜兜轉轉,讓人心游難安?與其回到萬春樓賣笑營生,何不陪伴本王身邊?”
他的手還未握實,余溫繞香指尖,她已經輕輕抽手而出。眼前光影一閃,如同一朵白云,盈盈立于身前:“王爺厚愛,海棠春自然知道!只是奴家出身低賤,污了王爺門楣!”
“我并不在乎,你又何必多心?”隕奇急著也站了起來,一時也不自稱本王。他伸臂欲抱,卻又讓她自身邊如煙飄走。他心下著急起火,一連二十多天,陪她玩這種捉迷藏般的游戲。早已經逗引得他急不可耐,只想將她抱擁滿懷,一親芳澤!
小白心下起急,身體不由開始繃僵。凌破不能顯山露水,此時若是他用強,他們肯定暴露,已經到了這里,豈不是功虧一潰?但若就此順從了他,來日她還有什么面目去見傾絕!就算傾絕真在嶺中,讓她尋著了,得知她是用這種方法相尋。他就算不活活氣死,她也再無臉去面對他了!勾引男人她本來就不會,此時將他逗引得如此魂不附體,她根本全無快意。只是覺得進退唯谷,兩相作難!虛情假意,作戲演繹,實在對她而言是根本無法功克的難題!她正惶恐之間,忽然聽到凌破細小的聲音在她耳畔,用只有她可以聽到的聲音與她交流:“你放松,交給我!”她知道他的意思,放松就是讓她的身體完全由他來操縱,將意志完全交托給他!她不能有一點點自主相抵之意,要完全的信任他才行!
但現在隕奇目光如火,眼底所顯現的欲望一清二楚,她心底非常害怕,根本已經不能思考!信任,完全相信小破,他不會胡來,她只要相信這一點就足夠!一想到此,她的身體四肢全完全泄力,就連五官也完全放力,她感覺到有風涌進她四肢百骸,身體呼的一下在屋中繞一個圈,徑直便向著外面園中掠去!
隕奇只覺眼底一花,就看到她在園中一朵萬壽菊尖盈盈而立。怒放的菊芯之頂,立著一個白衣女子,衣帶翻飛,花葉卻絲毫不顫。他們此行所住的是綿州府尹在綿州所建的別苑,園中全是菊花,比京里的更有繁多種類,足有上百種!綠朝云,多寶塔,雪點冰峰……攛絲墜瓣,各色團簇!她在花海之間,有如踏波而行,雙臂斜斜招展,衣袂飛花奪目!她長發翩飛,身影更如花蝶:“既然王爺有心,海棠不負厚意!自此之后,海棠只為王爺一人獨舞!”她說著,右足直立,腰下平伸,雙臂柔風而繞,有如手中托花!她旋起一團煙波,風拂之處,只見青絲白衫,腳下叢叢菊蕊相擁。美極美矣!
“真的?”隕奇心中狂喜,又被她奪人舞姿引住心神,之前動蕩欲火,竟被面前花景奇觀引散個大半!
“海棠自小習輕功,不瞞王爺!得此知音,海棠從此再不他想!王爺此行也定有要事,海棠不隨王爺入嶺。只在嶺邊賞景,待王爺歸來!海棠便洗盡鉛華,專心侍奉王爺!就算王爺想知道過往,海棠也以實相告!”她指尖飛花,發間拂云,一起一落,旋飛如風。但聲音依舊輕訴如歌。她在花中一時曲腰,一時展臂,一時繞足而旋,比那穿花之蝶,更加輕盈曼妙!
“你,你不是一直想去嗎?”他怔怔聽她說話,竟然有些發癡!她的話讓他心中狂放,情懷卻變沉淀!他知道她一定是會輕功,但她親口相承,又是不同!她的心,在向他貼近!
“曾經想去!現在,只想為王爺一舞!”她輕輕含笑,繞指回眸,無限風情,萬般柔意!
“我不該多加猜測于你!”他心下一凜,欲念被她奪人舞姿凈化一般,只顧癡看她花中身影:“明日我進得嶺去,我讓人好生陪伴你在周圍美景之處游玩!多則十日,我便下山來,我們一道回京!我絕不負你!”他喃喃自語,一如盟誓!
小白眼眸半張,看著自己的身體在風中飛花落葉,這身體現在已經不再屬于她,而是凌破!他為她舞出映日流光,甚至她的表情,她的笑,也是由他來做!她不明白為什么到了這里卻又不去,為什么要說自己會輕功,又為什么,突然在這里跳舞!但是她癡迷恍惚于那種隨風而起的舒展,感覺自己也化成風一樣自由!
“那些馭靈的人,一定都在那里!我已經可以確定,漠原一直在蓄養馭靈之人!”凌破的聲音,在她耳畔回響:“他不想帶我們去。到時我們若是逼著跟他去了,也是不好!況且當中若有在凌佩出現的那人。你就露餡了。到時他哪還肯保你,我們一定走脫不了!”
“他剛才已經火燒火燎,你不說點讓他放心的話。他怎么能就此罷休?先穩了他的神,再想法子混進去!”凌破輕輕說著:“剛才我出去時已經聽了點消息,他帶的那些女人。是要送上嶺內東霞山的,到時我們混進去!”
怎么混?小白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張口相問,只顧讓隨他舞起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