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得耳邊一聲引擎響,我抬頭一看,是剛剛那輛大切諾基駛進(jìn)了秦家。
火燒云把天邊渲染的格外艷麗,那個陰沉不明的男人,從他那輛野性不羈的越野車上下來,緩緩朝我走過來。
我思索了兩秒鐘,拔腿就跑。
秦漠不在,干爹和秦淮還沒有回來,家里就剩一個溫溫柔柔又不溺愛孩子的梅姨,他要是知道了我在別人車上畫男人的小丁丁,那我這輩子都別想再嫁給秦漠了。
雖然我有的時候還是不怎么著調(diào),但是玩藝術(shù)和輕浮,這現(xiàn)在在梅姨那里應(yīng)該就是兩說了。
為了不在梅姨那里留下更加不好的映像,我還是走為上策。
我看著他下車后站在車邊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立馬就有傭人上前招呼著,趁他著傭人說話的空當(dāng),我淡定的進(jìn)了屋。
雖說我不是那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但是,有的時候啊,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同理,多負(fù)一個責(zé),多一事,不如少負(fù)一個責(zé),少一事。
我徑自進(jìn)了屋,卻沒有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躲進(jìn)房間去。而是悠閑的坐在了一樓大堂里喝茶。
他要是臉皮薄,見到了梅姨應(yīng)該就會走,要是臉皮厚一點,應(yīng)該就會自己執(zhí)意要進(jìn)來見我了。
怎么這個年頭,先惹事的人怎么反而還兇一些。
那他和我的車追尾了,我都沒有讓他陪我什么呢。
不過真要細(xì)細(xì)算起來,我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于是,我給自己到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坐在沙發(fā)上給秦漠發(fā)著短信,一邊等著看外面什么動靜。
等了一會兒,外面也沒有什么動靜。
我站起身子,走到窗邊,藏身在窗簾后面,悄悄的看著外面。
只見屋前寬闊又綠盈盈的草地上,梅姨正在和那個男人說著什么。
那個男人倒是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雙手叉腰,低頭蹙眉,臉上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再看梅姨,她卻是一臉溫柔的笑,像是在安撫著煩躁的他。
我本想出去的,我雖然見不得梅姨這樣受別人的氣,但我現(xiàn)在這樣出去,說不好也是替自己和梅姨惹麻煩。
還不如靜觀其變。
要是梅姨真的頂不住了,那個人進(jìn)來找我,那個時候我再出去也不遲。
我看了看時間,快到了晚餐的點了。
他要是再不走。
搞不好干爹和秦淮就要回來了。
那個時候就不好說話了。
我想了想,招手叫來了園丁韓叔。
韓叔也是在秦家做了十幾年的活兒的,也是十分疼我,對我說不上是百依百順,一般來說,還是為向著我的。
“韓叔啊,我看那門前的草皮上的灑水器是不是壞了呀,怎么門口的草皮都是蔫黃蔫黃的。”我看著梅姨嘴角禮貌又疏離的笑,心下十分窩火。
“沒有啊,沒有壞的,昨天還開了灑水器給澆過水的呀。”韓叔臉上滴著汗,憨厚的臉上絲毫察覺不到我幼稚的詭計。
“再去澆點水吧,我看那些小草都快黃了。”我看著窗外,平靜的說道:“不要開灑水器,找水管,接水源”。
“不用了呀,這個時候地皮正熱,現(xiàn)在澆水會把草給蒸死的呀。”韓叔試圖和我這半個文盲講道理。
我依舊是靜靜觀察著窗外梅姨和那個男人的動靜,嘴上輕輕的說:“門外那個男人,我不喜歡他,他今天卻追到家來了,還和梅姨搭上了話,我不管,我不喜歡他。”
韓叔曖昧的瞅了一眼窗外,看到那個男人以后,禁不住笑得眼角的皺紋都皺成了一朵花:“我看那個小伙子還是挺不錯的呀。”
“少廢話,澆水去!往他身上澆!否則我就教你小孫子打手槍!!”
韓叔一聽,嚇得眼角的魚尾紋都沒有了————因為全部都轉(zhuǎn)移到了額頭上。
看著韓叔他老人家腳步虛浮,踉踉蹌蹌的去找水管子,我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這次再能讓你討到半分便宜,算我輸。
韓叔接好了水管,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門前的草地上,和梅姨打了個招呼后,就開始在草地上澆水。
起先他還是很小心地在離梅姨很遠(yuǎn)的地方澆著水,慢慢的,伴隨著腳下的澆水工作完成,他慢慢的朝梅姨那邊慢慢挪騰著。
他每過去一點點,我嘴角的弧度就加深了一點。
終于,他找到了一個很巧妙的地點————恰巧就站在那個男人身后,那個男人就把梅姨給遮住了。
韓叔也不愧是陪伴著我過了十幾年的園丁大叔啊,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適時地一滑,那根還在不斷往外冒著水的水管就掉到了地上,并且如同一條被獵人抓住想要奮力逃命的蟒蛇一樣,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扭動著。
水管里的水還在不斷往外噴射,討債的那個人躲閃不及的后背和褲子就被澆的濕透透的。
韓叔那個老滑頭,明明可以一把就可以蹲下身子把水管給撿起來,他卻假模假樣的扶著腰裝作腰不好彎不下腰而故意不去站在一邊水管出水口后面,偶爾還會跟著那個男人躲避的方向踢一踢水管,調(diào)整一下水管的出水方向。
這樣既不會淋濕到自己,也會讓水管一直對準(zhǔn)那個男人。
看著韓叔機智的模樣,我不禁想到了一個詞。
老奸巨猾。
梅姨早就姿態(tài)優(yōu)雅的邁著小步子跑到了一邊躲開了水管,與此同時,那個可惡的男人就沒有那么好運了。
因為韓叔的小動作,那個討厭的男人,他成功的變成了一個落湯雞。
看著他,氣憤的拂袖而去,我高興得笑出了聲來。
只是他在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躲在窗簾后的我。
隔得有點遠(yuǎn),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他在看著我。
并且,下一次肯定還會來找我。
真是的。
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是摳門。
比如干爹。
比如我。
******
事實證明,干壞事了,是要受到懲罰的。
晚餐的時候,干爹難得的沒有應(yīng)酬的回家吃飯了,而秦淮也難得的準(zhǔn)時回家了。
于是我們四個看似其樂融融的一起用餐,實則我是心驚膽戰(zhàn)。
梅姨一言不發(fā)的吃飯,我使盡渾身解數(shù)的想要挑起一個話題和她說說話,結(jié)果都被她三言兩語的結(jié)束了話題。
餐桌上都洋溢著一種詭異的尷尬氣息。
絲毫沒有以前的那種溫馨活潑的氣氛。
許是干爹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不禁想要重新挑起一個話題來活躍一下氣氛,來拯救一下餐桌上的這種可怕的暗流。
“歡歡啊,你這幾天忙什么呢?”干爹問我。
“我這才剛回來啊,手上沒什么忙的呀。”我咬著筷子老老實實的回答。
“要不你過幾天再去福利院畫畫壁畫什么的,我安排幾個記者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到時候讓他們再寫一寫,也算是為你的宣傳宣傳?”
干爹輕聲問我。
“不必了吧,我一般都是沒接到什么事的時候才去福利院和小學(xué)里畫著玩兒的,您要是真想拿這個給公司做一個正面宣傳,改天我們再一起策劃策劃,做一個活動吧。”
我應(yīng)答著,干爹捧著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行,有機會辦的話,我們再商量商量......秦淮呢?秦淮你最近忙什么了?”
“討債。”秦淮喝了一口水,咽下嘴里的食物,聲音里包含著不同于以往的吊兒郎當(dāng)。
“這還沒到年底呢,怎么就開始收賬了?”干爹皺了皺眉:“一般都是年底收,你這在年中就收了,有些人和公司的資金都沒有到位,你就開始收賬,這樣,不地道。”
“客戶那邊我自然知道,可是大哥欠我錢,我可是把我的大半流動資金都借給他了,現(xiàn)在我缺錢了,誰說大哥地道了?”秦淮頭都沒有抬一下,眉眼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哦,”干爹點了點頭,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既然是你大哥和你的賬,那我就不管了。”
秦淮也低低的“嗯”了一聲:“您當(dāng)然不管,您什么都向著他。”
這一句話,秦淮成功的把天給聊死了,干爹給秦淮這么一嗆聲,一時半晌間既然說不出話來。
這時,梅姨忽然開腔了:“致遠(yuǎn),盧擴是誰啊。”
她低著頭,眼睛看著碗里的米飯。
干爹還沒來得及回答,倒是秦淮先說話了:“盧擴?盧川實業(yè)的那個盧擴?”
“什么盧川實業(yè)的?我哪知道盧擴是盧川實業(yè)的誰。”梅姨拿著筷子,眉眼低垂著看著碗里的米飯,很是沉靜。
“就是盧川實業(yè)創(chuàng)始人盧川的孫子啊,好像一直在國外吧。”秦淮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就如同氣溫驟降。
“原來是盧川的孫子啊,”梅姨依舊是看著碗,沒有抬頭:“他今天到家里來了。”
“他來做什么?”干爹不滿的嚷嚷起來。
“這就得問你的好女兒了,”梅姨放下筷子,臉上是比干爹還要不滿,更加不高興的神色:“人家上門來是來為人家妹妹討說法的,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和人爭搶一件衣服,就去襲人家胸!把人家嚇哭了還不說,今天哥哥來家里要說法,竟然還拿澆花的水管把人家給渾身都給澆濕了,你這樣,你自己說說你還嫁的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