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說早點呢!你怎么這么傻呀!”梅姨又心疼又氣憤:“這可不行,我得趕緊和你爸商量商量,不能讓你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受了委屈,不愿意就不愿意,他還用強的?就他這樣,還想結(jié)婚?”
“我說了不想,我早就覺得這個人不靠譜,只是看起來純良無害而已,尤其是那個白玉斐,更是一肚子壞水!”
我抽抽噎噎的和梅姨訴苦,梅姨看起來很自責,又拉著我的手細細安慰了一番。
只是梅姨事實上比我還要不淡定,因為她安慰我同我說了一會兒話,就去給秦致遠打了個電話,把我說的真相,原封都給他說了。
干爹什么反應(yīng)我不知道,因為是梅姨單獨和他說的。
晚上干爹回來了之后,把我叫到書房去,細細問了我被白玉斐強行綁到國外這事情。
干爹坐在書桌前一言不發(fā),我站在他的書桌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香煙在他面前裊裊冉冉,模糊了他眉眼間的憂與喜,我最害怕的就是這樣。
沉默著凌遲一個人,遠比直接了當?shù)膩硪坏兑纯嗟囟唷?
現(xiàn)在看來,我不僅沒有幫干爹掙到任何彩禮,反而還先把秦漠給吃到嘴了。
怎么看怎么都是我不地道。
我還在羞澀的思考著要不要干脆把我已經(jīng)把秦漠吞吃入腹的事情和干爹坦白了,畢竟坦白從寬嘛。
順便還能知會他一聲:我和你兒子已經(jīng)先上車了,只能后買票了。
哦,還要再加一句,是你兒子先主動的,所以這事兒不賴我。
就在我心里的小算盤敲得啪啪直響的時候,干爹忽然開口了。
“白玉斐把你綁去國外的?”
“對,他給我打了肌松劑強行把我?guī)ё叩摹:髞碇苯泳桶盐谊P(guān)起來了。”
干爹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把唇邊快要燃盡的香煙給掐掉,重新又燃了一支。
“他還和徐永生一起用你做誘餌見秦漠?”
“是,還有他......”
我話還沒有說完,干爹就對我搖搖頭:“別說了。”
“怎么不能說,你怕了?”我心底一股無名的火氣直冒,甚至有了一絲絲不悅。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他頓了頓,手邊的香煙在水晶茶杯邊緣點了點,煙灰落入白開水中瞬間消散成絲絲白灰:“沒有必要了,他們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他嘆了口氣,又像是自嘲:“反正從頭到尾也沒有看到他兩叔侄幫了什么忙,現(xiàn)在什么都別說了。”
我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空氣中凝滯了兩三分鐘的安靜,干爹終于松口。
“算了,你給秦漠秦淮打電話,讓他們明天晚上回家吃飯,好了,忙去吧。”他的話一說完,對于我來說就像是大赦一般,我忙不迭的答應(yīng)了,腳步輕快的就要離開書房。
在我走到門邊的時候,干爹又喊住了我。
“也給白家那兩叔侄打個電話,也讓他們明晚來家里吃飯。”
“什么?”干爹這不還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大家一起來吃個散伙飯,從此你和白懿梁這事兒,就翻篇了。”
“好嘞!”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不讓自己在原地蹦跳起來,開心的下樓去找梅姨說這事了。
我自己親自給秦漠和秦淮打了電話讓他們回家吃飯,和秦漠說了干爹的決定,卻沒有對秦淮說。
至于白家那兩只狐貍,我才不會親自打電話過去給自己添堵,而是讓梅姨替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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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好的時候,白家的一大一小兩只狐貍,翩然而至。
說起來,白玉斐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秦家了,而白懿梁卻是第一次來。
雖然白家兩個狐貍都很狡猾,可是人家一點也不吝嗇。
拜訪的禮物一點也不差事兒。
一套上好的老坑翡翠首飾哄得梅姨合不攏嘴,白懿梁更是好像提前做好了功課一般的,拿出了干爹一直都很喜歡的巴拿馬煙斗,也讓干爹對他稱贊連連。
我就站在樓梯邊,冷眼看著白懿梁在和干爹互相吹捧寒暄時,站在一旁沉著安靜沒有接話的白玉斐,忽然就像頭頂長了眼睛也能夠看到我一樣,眸光犀利的朝我掃來。
那眼神,像是在提醒我不要亂說話。
笑話,在我的地盤上,我還能讓你給威脅了?
于是我也以牙還牙的瞪了回去。
白玉斐這個人,就是喜歡莫名其妙的和人比誰眼睛大。
秦漠為了好好迎接晚上這一場無聲的戰(zhàn)斗,特意下午休息了半天,就在家陪著我。
這個時候,他剛好也下樓來了,他輕輕的攬住了我的肩膀。
或許是秦漠察覺到了我和白玉斐的互相對視,像是為了給我加油打氣,又像是讓我不要和他計較。
秦漠攬著我的肩,緩緩走到了干爹他們面前,稍稍的打了招呼以后就帶著我去沙發(fā)上坐著,剝桔子給我吃。
偶爾也會說一點俏皮話逗得我直笑。
結(jié)果白懿梁非要打破這一和諧的局面,絲毫不客氣的跑到我身旁坐下,伸手就要來搶我手中的桔子。
我冷著臉躲開了,接著就起身跑到了另一邊秦漠的身旁坐下。
白懿梁倒也不覺得尷尬,竟然還能淡定自若的同我講話。
“我這也是第一次到歡歡家來玩兒,不如帶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他朝我客氣的笑,就仿佛我是同他第一次見面,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芥蒂一般。
我沒有回答。
一言不發(fā)的吃著手里的桔子。
場景很是尷尬。
比男女在床上完事了之后不知道說啥更尷尬。
倒是秦漠,卻輕輕的笑了起來,站起來拍拍白懿梁的肩膀:“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轉(zhuǎn)轉(zhuǎn)。”接著又轉(zhuǎn)頭看向我:“或許我們第一站該去你的房間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
我吃著桔子,頭都不抬一下:“你最好還是別去。”
白懿梁沒有動身,順桿爬的問我:“難道你的房間滿地都是你的臟衣服,臭襪子扔滿地?”
“那倒不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分子爭先恐后的涌入我的味蕾:“我房間里蠻多秦漠的裸體畫的,我怕你看了秦漠的尺寸會對自己的人生產(chǎn)生懷疑。”
白懿梁沒有接話,冷哼了一聲,就跟著起身了。
隨后兩人就一起去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了。
我抬眼看了看這風云詭譎的秦家客廳,梅姨在廚房里忙著準備晚餐;干爹和白玉斐在客廳內(nèi)一邊閑逛一邊聊著天;至于秦淮,唔,他還沒有回家。
沒有人理我,我只好自己和自己玩。
直到了晚餐的時候,秦淮依然沒有回來。
最后干爹等煩了,不等他了,我們先開飯。
白懿梁見我朝餐桌邊走過來,很紳士的替我拉開身邊的椅子,我卻只是拐了個彎的去了秦漠的旁邊。
當然秦漠的細心程度也不差于白懿梁。
大家一落座,每個人心里的小九九,就開始不斷地盤算著。
我甚至都能聽到餐桌旁邊傳來的啪啪聲。
這都是算盤的聲音。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可是今天,不就是在飯桌上談事情的么。
前半局,還是吃的頗為順利。
美酒珍饈,酒過三巡,我舉起酒杯放到眼前,透過杯中的白酒,我看到酒桌上每一個人的臉都扭曲得像一個小丑一樣,十分滑稽。
秦漠奪下了我手中的酒杯,輕輕的拿沒有用過的餐刀敲了敲我的頭:“飯還沒吃一半呢,怎么就醉了。”
“沒有啊。”我訕訕的笑。
我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干爹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我和秦漠。
他也放下了酒杯。
“歡歡啊,前不久你白小叔邀請你去國外玩,怎么,機票食宿都是人家出的錢,你好好謝謝人家沒有。”
干爹忽然開口,這一句話,瞬間就讓餐桌上的幾個人都一時無言。
我笑了笑:“我這么有禮貌,應(yīng)該是道了謝的吧,你說是吧,白小叔。”
干爹這突如其來的雙簧,猝不及防的拋出來,說的人一愣一愣的。
我早就說過,白家兩叔侄的臉皮厚度,非一般人可比擬。
白玉斐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他卻選擇裝傻:“歡歡這么有禮貌,所以應(yīng)該是說了的。”
好氣哦,卻還要保持微笑。
好想拿我手上的叉子在他臉上畫圍棋盤啊。
“是嗎。”我看著白小叔,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睜眼說瞎話,您可真厲害。”
“哦?這話怎么說。”白玉斐手握一杯清酒,淡淡的笑,標準的公式化笑容。
“琥珀膽堿用完了,就開始對我用丙泊酚,”我放下手上的筷子,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望著白玉斐:“你敢不敢再編一點瞎話。”
“那我說的也沒錯啊,你在國外,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可不得感謝我么。”他笑起來的樣子比他一本正經(jīng)的時候要好看,可惜,卻讓人想一拳揮向他的臉。
梅姨和秦漠都沒有說話,都是一臉崇拜的看著我。
看吧,這個社會就缺少我這種敢說真話的人!
“可是你覺得,我很愿意跟你去國外玩嗎?”那個“玩”字,我?guī)缀跏且а狼旋X的說出來的。
白玉斐立刻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