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耗盡了李維最后的力氣,異種虎的垂死掙扎把他甩到一旁,少年沒能爬起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臨死獸吼更是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顧景深又震了回去。
等兩名老師從飛行器上跳下來,看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六名學生,以及一具虎尸都震驚了。
“怎么回事?!”
沒人能回答他,在場的六人中,唯有顧景深還保留有意識,但他全副精力都用在抵抗劇烈的頭疼上,根本聽不見老師們的呼喊。
兩名老師別無他法,只能先把人弄回去再說。
一個人聯絡總部,一個人遙控飛行器中的半自動機器人下來把傷員們和虎尸搬上去。
這邊的動靜隕星自然捕捉到了。
第一次操縱后臺當然是怎么玩都不夠,完成當天的訓練,閑下來的驚蟄打開鏈接想看看切爾徹西的一群學生在干什么。當發現他們晚間的活動十分有趣時,姑娘一邊吃著晚飯一邊通過被忽略的攝像頭看學生們在森林中摸索,權當下飯菜。
顧景深當然是她重點關注的對象。
驚蟄看著屏幕嚼著米飯,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偷窺狂的嫌疑?
她又一想,這樣的話隕星不是整個星球都是偷窺狂了么?
不不不,不能這么想。他們才不是偷窺狂,是幕后大boss才對!
念頭一閃而過,從出生就知道自己要干這個,驚蟄對身份定義完全不在乎。她看見一隊人埋伏在顧景深小隊前行的道路上意圖伏擊,她當然也看到了更遠些的地方,一頭野獸正慢慢靠近。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三股勢力越發靠近,驚蟄放下了碗,全神貫注的看起來。
曹原小隊的伏擊不算成功,沒能借著在暗處的優勢解決顧景深小隊,但說全然失敗也是不對的,他們至少分散了對手的隊伍,曹原纏住顧景深,另一邊,實力較弱的李登云和李維明顯處于劣勢。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李登云看見了草叢中的野獸。
驚蟄只看見他渾身一僵,然后拔了刀,和他扭打的人反應足夠迅速,發覺不對立刻躲避,即使這樣還是遲了,手臂上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鮮血涌出,草叢里的野獸吸了吸鼻子,低伏上身,做好了撲殺的準備。
然而李登云卻跑了起來,活動的獵物和流血的獵物讓野獸遲疑起來。遲疑間另一邊的兩人趕了過來。
急救包里的止血噴霧有消除血腥味的功用,野獸不再猶豫,直撲移動中的兩人而去。
野獸飛掠的身影終于被剩下的人捕捉到。
接下來的戰斗中,驚蟄從男生們的表現中發現了這只野獸的不同,但因為硬件設備的限制,她無法進行進一步分析。
直到所有人都登上飛行器,她才能借助里面的醫療器械進行粗略的掃描。
醫療器械,自然要先為學生們服務。檢查結果顯示學生們沒什么大問題,只是被沖擊波震暈了。
至于那只異種……醫療機械沒有安裝智能系統,驚蟄只能給出提示——
為六人做完檢查后,兩名老師正要關閉儀器,卻發現顯示屏上亮著紅色的警報燈:發現未知能量源。
老師們也不笨,當即把虎尸掃描了一遍,得出的結果不過是它確實是只異種。
想想也夠可憐的,研究了百八十年,異種的能量源依然是未知,甚至連明確的異種等級劃分都沒有。
一如人類依靠著機甲,依靠著智能系統,卻不知道至關重要的精神力到底是如何作用于那套龐然大物的。
六名學生被安置在校醫院,那具虎尸被拖去研究所。簡單地向上級匯報了下情況,兩名老師駕駛飛行器趕回了巡邏崗位——天知道還有沒有另一只異種,另一隊受傷的學生。
知道顧景深等人的情況,其他巡邏老師也繃緊了神經。
好在之后沒出什么大事,學生們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系主任陳英松了口氣。
顧景深、李維、曹原三人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醒來的,醫生一邊為他們檢查身體,一邊詢問他們感覺,顧景深頭疼,李維渾身無力,曹原鼻子塞著。
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雖然醒了的三人情況不怎么好,但陳英等不及了,他匆匆趕到醫院詢問事情的始末。
三人如實以告。
小森林里出現異種雖然令人驚訝,但也不到震驚的程度,如果不是李登云的行為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件事已經可以當做意外揭過去了。陳英思考了下,囑咐三名面色差勁的學生好好休息,其它的等還有幾人醒過來再說。然后他一轉身吩咐醫生把李登云挪到單人病房里去,派人看著。
李登云醒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解釋。
他說拔刀攻擊同學是因為被老虎嚇到了,整個人都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在老虎爪子底下了。然后沒過多久他人就暈了,再一次醒來就是現在了。
曹原嗤之以鼻:“先不說他一個大男人被只老虎嚇到昏頭的可能性,后來顧景深你喊他,他向你扔刀子又是為什么?總不可能誤以為是老虎在喊他吧?”
和李登云要好的同學來探病,自然要來替被隔離了的李登云給受傷的同學道個歉,剩下五人住在一個病房。這時候,李登云的朋友也沒法口不應心的維護友人,他同樣覺得無法理解:“李登云他……平時也不是那么膽小的人啊。”
被扔刀子的顧景深倒沒怎么生氣,系主任都介入了,他生氣不生氣都不會對結果造成影響,還不如省點力氣,給自己一個好心情。他冷靜的分析:“如果說李登云的異常是異種的能力引起的——”
曹原當即一聲嗤笑:“如果真的是因為異種,我們不該自相殘殺嗎?”
顧景深無言以對。
陳英也不相信李登云的解釋,他還沒怎么問的,李登云就慌慌張張開始辯解了。腦子蒙了,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錯事?
但醫生不允許他再問下去了,檢查顯示李登云的大腦受到了不小的創傷,精神非常不穩定,不好好修養會對他的精神力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檢測數據造不得假,隔著病房門李維看見躺在床上的李登云眼神發直,嘴唇發紫,都有點同情他了:“難道李登云真的就這么倒霉,是我們中唯一一個中招的?”
異種已死,后續研究不給力,分析不出什么,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李登云依然被圈在病床上,其余五個學生在一個星期內先后出院,值得一提的是最早離開病床的是身體素質最不怎么樣的李維,接下來才是顧景深,然后是曹原和他隊里的一個同學,最后是手臂受傷的倒霉蛋。
經歷了這一次事件,年級前三之間似乎生出了一份共患難的革命友誼,雖然體能訓練課上還是想法設法的要痛扁對方一頓,平日里的言語攻擊倒是少了。
與其說是對頭,倒更像是損友了。
突然有一天的午餐時間,顧景深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盯著李維看了好半天,直把后者看得滿身雞皮疙瘩。
“喂喂,怎么了?”
“李維維,你說,異種的攻擊會不會就是精神力攻擊?”
李維體質不行,精神力卻比顧景深更高——當然,這只有他們兩個知道,而根據試駕會上驚蟄號的反應,曹原的精神力只能算中上。再結合他們出院的時間,顧景深就有了這樣的猜測。
李維想了想:“確實有這個可能,”他扒了口飯,含糊不清的說,“但是啊,顧景深同學,你把兩個未解之謎結合在一起,讓科學家們怎么辦啊?”
顧景深不以為意:“相互補充驗證,說不定就全解開了。”
不管怎么樣,這都不是他們要煩心的問題。
再半個月后,傳來了李登云退學的消息。這一下,就算是曹原也無話可說了。
而這個時候,終于輪到了因體能測試出狀況,被延后上機的顧景深登陸驚蟄號了。
“好久不見。”啟動成功,顧景深對三維投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簡直陽光燦爛。
三維投影面無表情做高冷狀,后臺的姑娘卻被感染,也揚起了嘴角,心里想著的卻是我一直偷偷盯著你呢,哪里是好久不見?
嘴上說的卻是:“好久不見。”
她看了看后臺顯示的顧景深身體數值表:“精神力有上升。”
上升幅度還不小。心知大概是異種的原因,驚蟄還是假裝驚訝的問:“發生什么了嗎?”
兩次上機,驚蟄都表現的非常人性化,顧景深不覺得這個問題奇怪,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他并不知道其他人上機時,驚蟄只會說聲“你好”,接下來就只在戰斗時報報各種必要參數,根本不和駕駛員交流。
其實這里面也有駕駛員的原因,除了顧景深之外,沒人會和驚蟄搭話,一來是第一次上機緊張,二來,在他們眼里,機器終究只是機器,上課時間那么緊,沒有聊天的時間也沒有聊天的必要。
接觸了這么多人,驚蟄發覺,說著要和她做朋友的顧景深,確實把她當做了一個對等的人,而不是一臺沒感情的機器。
察覺這一點,姑娘心情有點兒復雜,她自然不可能因為顧景深的平等態度就對這個男生掏心掏肺,但至少,確實不可控制的對他親近了點,于是就也樂意和他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