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只有趁現在還能逞逞口舌之利罷了,我沈家的強者都在書山腳下等著你,只等大考一結束,便要將你五馬分尸!”
沈文澤強行壓抑著怒火,將此番話說出以后,這才冷笑著轉身向大門走去。
白鶯從后攀著楚歌的肩膀,看了眼沈文澤的背影,細眉微蹙著說道:“我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
楚歌笑了笑,看了眼從大門處走出來的幾位中年考官,旋即也跟了上去。
此地人多,除去家人陪同,也是有近千學子,但任人群熙熙攘攘,可在此時也無人去喧嘩。為首那名額頭較寬,身著藍袍的中年男子掃視了眼眾人,也沒有說多余的話便開始宣讀考試規則,或許是因為緊張的緣故,當他宣讀完以后,也沒幾人真的全部記住。
令楚歌沒有想到的是,這書山大考竟是如此隨意,除開不準抄襲以外也沒禁止在考場里交談、閑聊,當真是奇了。雖說如此,但這考試規則卻是無比嚴酷,此地學子近千,只取前十。而按照白鶯所說,像這樣的考試點,書山中有上百個,這便意味著,最后成功上山的人也只有不到百之一二,這樣的競爭強度確實有些可怕。
“百之一二么?我一定要進入書山!”
“先生做了幾套真題,是否有往年的習題試卷,如果考經義道藏有把握嗎?”
楚歌微愣,撇過頭看著滿臉認真的白鶯,不由惱火道:“吉利話,你這小丫頭知不知道什么是吉利話?”
白鶯吐了吐舌頭,然后笑道:“先生如果真的想上書山,我可以領著你上去。”
小姑娘說出此話的時候,很認真,絕不像是在開玩笑,實際上她真的有這個能力。先生說過上書山是一件比活著還重要的事情,而作為弟子理所應當要幫先生實現愿望,盡管這可能會招人說閑話,但沒人敢說她閑話,自然就不能讓人說先生的閑話。
楚歌想了想,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轉身淡淡道:“走了……”
“弟子在此恭候先生!”白鶯甜甜地一笑,她相信他無須自己的幫助,也可金榜題名。
楚歌無奈搖了搖頭,他不許白鶯叫自己師父,卻是無法阻止她以弟子自稱,其實收這么一個可愛小姑娘為徒弟沒什么不好,若不是要修習天宇殘卷的話。他嘆了一口氣,這才排在了長長的隊伍后面。
筆墨紙硯由書山提供,四方學子只需在入考場時登記下姓名即可,書山有教無類,只要能通過院試,即便是嗜血成性的魔頭它也敢收。當然,這看似松散隨意的考試規則實則極為嚴酷,書山院試,百處試點,皆是由十名巡查,四位主考。考場之內確實不禁止閑聊交談,卻是嚴禁作弊。考生中除去少數普通人以外,開辟了星府的修煉者也絕不在少數,聚星高手也是不乏,修煉者可用意識交流,想要作弊便有無數種手段。
“院試由圣人監察,整座書山都被四方諸圣以意念籠罩,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舞弊也逃不過圣人的眼睛,一旦被發現輕則靈魂受損,半生癡呆,重則星府破裂,當場隕命。”
身著藍袍的主考官掃視了眼領取四寶的年輕學子們,其中有少數人在聞得此言后,皆是臉色發白,額頭直冒冷汗,整個人都如虛脫了一般。楚歌面無表情地走進去后,便在考場中隨意找了處書案席地坐了下來。
主考官微微點了點頭,然后看了看手中的姓名簿子,皺眉道:“諸位請看,這郭懷不是那郭圣世家的嫡傳人?據聞如今才不過十四之齡,難道是同名同姓不成?”
門前的三人愣了愣,當他們看見姓名簿子上那鋒芒畢露的“郭懷”二字后皆是相顧望了望,片刻過后一個短發中年人才笑道:“連徐圣世家的徐亮、藏書五子、書癡陸雨和那蓬萊島的寶貝疙瘩都來了,這郭懷倒也不足為奇,若此郭懷真是他,想必這里也會出個甲子,我們返回書院的考究上也會多出道監察有功的評語,此乃大好事啊。”
幾人點了點頭,他們身為主考官,監察批閱試卷本就是功德,若是自己所負責的區域出了個甲子生,那自然是大好事一件,而回了書院以后更會獲得豐厚的獎勵,這郭懷出現的時機可謂是極妙,至少給了他們期盼,只愿不空歡喜一場才好。
當一聲清脆的鐘鳴阻斷了新雨,回蕩在整條山脈中時,幾名主考官才笑著一同走進了考場。
考場之中,學子近千,場地空曠、好在春雨間歇,如若不然,那幾位坐鎮山頂的圣人怕是要費些力氣了。那聲鐘鳴便是院試正式開始的訊號,得到試卷的人即可動筆答題,試卷共五張,習題百道,錯一題便扣去一分,倒是與楚歌當初參加星云宗文試考核時沒有多大差別,只不過這些題的難度比起當初簡直是有著云泥之別。
僅僅是第一道題,便令得許多人停筆皺眉。
“金曜星共有多少種別稱?倘若以它為命星,不同的時間,對于修煉會有什么幫助?”
金曜星即為金星,在太陽系中排行老二,共有太白、啟明、長庚三種別稱,這一點算不得難,在場絕大多數人甚至不用思考便能答出,可此題怪就怪在第二個問題。
金星乃七曜之一,是被圣殿例如星祖德典的星宿,是絕對不允許他人染指的,即便有天縱之資感悟了它的光輝,誰又敢頂著圣殿的追殺將它定為命星?這個假設,實在是有些太過大膽了。
“就連假設都不敢下筆去推導,若讓這些人去發表學術論文豈不是要鬧笑話。”
藍袍中年人高坐上方,見著不少人停筆為難,不由低聲冷喝道。
“范教習切莫著急,畢竟只是群孩子,答了此題只怕稍有不慎就會落下個狂生的名頭。”
“狂生?又不會掉塊肉,有什么好怕的?”
這位姓范的主考官年輕時就是個狂生,這年歲大了也沒見收斂多少,三人想起了這茬皆是搖頭苦笑。
“聽聞,今年我們這里有個小子走了正道。”
三人點了點頭便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奮筆疾書的黑衣青年人,范教習眼睛一亮,隨后淡淡笑了笑,說道:“不錯。”
讀書人心懷天地,執筆一支便敢揮毫方遒,指點江山。當然這個想法來自于王教習,實際上即便是在書山之中,也少有人喜歡狂生,讀書與修煉密不可分,但終究是兩碼事,讀書人就該胸中常有浩然正氣,尊敬先賢,研究學術,他日命歸星空之時也定要留下傳世之作。
指點江山?那是莽夫才會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