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的鐘聲響起,根來寺之中僧人吟誦起了地藏王本愿經。落日之下,一卷白綾蓋住了逝去者的尸體。“虎千代大人節哀,想必鏡小姐也不想您這般。”津田的話語依舊帶著虛偽,對于鏡這位眼中如同路人,偽善發生到了最妙。
“我知道了,容我再念幾段。”虎千代雙手合什,雙目緊閉。虎千代心中充滿了恐懼,恐懼著如何面對義氏,如何面對櫻子,如何面對彌三郎。欺騙,怎么可能瞞住一輩子。這今日的戰報送來,本來回信的任務是鏡做,現在只能自己親自操刀。
相反,大和方面的戰況倒是極其順利。本來是被動防守伊勢軍團,如今攻入了奈良地區“看起來紀州已經給攪了個天翻地覆,聽說昨夜鈴木一族的軍隊星夜馳援回去了。”義氏滿臉笑意的看著戰報,不時的點著幾處給著身旁的竹中與藤孝分享,可見這位心情如今是大好。
鍋之助扛著竹槍走了進來,這位也算是有十四歲,按照義氏的想法,大約在過半年就能給他主持元服儀式,名字也就率先用了起來。“忠勝,什么事情這么高興啊。”馬扎之上的義氏,顯然很希望自己的心情有人分享。
“殿下,剛剛來了一個劍客說是要見您,結果我和他打了一架。”本多忠勝笑容如同木造長益一般,猥瑣之中帶著狂妄。
“那么結果如何?”義氏上下大量了幾下忠勝,倒是未見傷處,可見是勝利了吧。
“當然是給狠狠揍了一頓,所以我就特地他來見大人了。”忠勝雙手握拳,說道自己給揍的時候好像很高興,也不知道這位腦子是不是越來越像長益了。
很快,從營門之外走入了一員劍客打扮的男人,腰間的肋差用著鍍銀裝飾,倒是格外顯眼。身上的吳服鑲嵌著大顆粒的方解石,遠處瞧見倒是有些水晶的味道。摘下了頭頂的斗笠便是露出一張中年人的臉,額頭的頂上可以很清楚的見到一絲劍痕。“在下柳生宗嚴,見過田山伊勢守。”
“哦,您就是上泉大人的徒弟。”上位的義氏滿臉好奇的看著這位,絲毫不記得自己以前的事情。
“呵呵,守護大人就是健忘,您可記得當年我與您的決斗?”這位打算撥開了舊情,眼睛直直盯住了義氏。這位抽出了腰間肋差,外表光鮮之后,卻是一節斷刃。“似乎快有十年了,您從一個少年長成這般,實在是我宗嚴未曾想到,本以為殿下會去開設道館,如今卻是鎮守一方守護。”
義氏的記憶之中很快出現那年冬天的戰斗,這個時候自己還只是一萬石的小土豪,就連行動都要看著愿證寺與木造一族的臉色。“您今日是在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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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大人劍術之深邃鄙人早已無法比擬,您的劍已是萬人之力,在下只是匹夫之勇,不足道哉。”柳生道了幾句之后深深行禮一番“戰場之后,我便是帶領了整個柳生,您可是知道,我柳生一族原是菅原道真之后,此等有失禮節之事,我柳生宗嚴可是萬萬不會做。”
“那么您今日來是為何?”收起了神色,義氏的狀態總是算做了上位者的感覺。
“不知殿下聽聞幾個傳說么?”這位便是開始講述起了大和的故事。這位微微舉起了手來,露出了數字一“第一,殿下知道筒井順昭其人么?”
筒井順昭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名聲遠遠比那些織田信長,德川家康高上了許多,為何的是這幾年如同隱蔽在大和一國之中,絲毫發不出任何聲響。“這幾年的隱蔽,讓世人都忘記掉了這位少年英杰的大和守,可是我覺得……這個守護是假的?”
“假的?”柳生的話語實在讓人意外。
“是的,其實筒井殿下早已經死去,現在處理政務人全部都是倉松以及島左近兩位大人,您這幾日交戰,未曾發現那位勇猛萬分的島左近大人未曾出現在戰場之上么,其實是不能出現,因為他一走,整個筒井城……”
柳生的話語如同抽繭撥絲,一條條本來不連貫線索交集在了一起。“有理,那么第二點呢?”
“第二點便是有些傳說的味道,三輪山本是奈良境內的神山,可是最近有著各國武士在內游動,不知道找些什么,從西國而來的武士大有人在,我實在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會到這里。”柳生的話語之中帶著冷峻,更添加了一些傳聞的味道。
不過義氏卻是心中早已定數,可能是那些與京都有關的傳聞,從信件來說,鏡與虎千代也不是在紀州發現了千引石么。
“第三點便是奇怪移動,您發現三好一族了么,自從三好進入泊場之后,囤兵就到了兩處,一處以三好義賢為首的東征軍,一處則是以松永久秀的紀州軍,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柳生必須找到一方投靠才能保存我一族的鄉莊,然而您則是冢原大師之徒,想必也不會套為難在下,所以鄙人便是找到您了。”
“是么,那么多謝柳生大人。”義氏微微頷首“忠勝,送柳生大人下去休憩,順帶撥上五千石糧草贈與。”
“柳生宗嚴拜謝殿下。”聽到這里這位跪了下來,待到謝過之后,這位便是離了開來。
“殿下如何評價此人?”見到遠去,藤孝按捺不住,道了起來。
義氏只是笑笑,便是退了下去。留下了竹中與藤孝兩人。“細川大人啊,柳生與我家殿下可算是故交,若是說出此等話語也不算是太過與露骨。”
“但是他若是有些劍客骨氣,豈可說出此等話語。你若不見冢原大師,富田大師。”藤孝急色起來。
“哈哈,您可知,一族的榮譽永遠大于自身,藤孝先生,您是不是古書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