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還想鼓動幾位還留在營地的人共同聯手對敵,誰知道一擁而上在一招之下就潰敗了,那些還想堅守、抵抗的人徹底地放棄了敵對的念頭,不顧一切地逃跑。我也跟著跑掉了,靠著暗元之力釋放的‘影匿’撿了一條命,長青無悔就在幾步遠的位置經過卻沒有發現到我。”
“暗元之力的影匿之術確實是隱藏的絕技,你說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倖存者?”
“這個……我不太清楚,就算有的話應該逃得很遠了,霧氣這麼重他們又不認識路,很難再走回來。”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那就是說,你藏身的地方距離這裡不算很遠了?”姜寒笙斜瞥了他一眼。
這位領路人急忙解釋了起來,“我想過頭領會回到營地裡,就算想尋找生還者也無法在飄滿大霧的林子四處穿行。你會在營地中等待,這一帶我還算熟悉,憑著記憶和直覺能夠找到,不過還是找了好一陣子。”
“等到天亮的時候,沒有人回來就繼續趕路,我也不想就這樣拋下同伴不顧,身上的乾糧撐不了幾天,他們又是第一次來不認路,最終會困死在這片林中。若是上天庇佑,也有可能誤打誤撞走出這片林,跟著我們只會更危險,能不能活就看運氣了。”
“還會有人回來嗎?”半瞎子小聲問道。
姜寒笙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回答了這個問題,還是他心裡也同樣抱有這個疑問。
四個人圍坐著篝火,很快又沉默了下來,殷秋夜仰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麼。有霧氣和樹木的遮擋天空被割裂成了一塊塊,很難從夜色的濃暗來判斷現在的時間,可能他是在等天亮。
“頭領,怎麼不見青牛?”領路人和青牛早就認識了,私下的關係一直不錯。他們兩個算是守墓人裡深受首領重用和信賴的人。
青牛是個外號,他所問的人名叫青巖,因爲性情粗爽,體態魁梧,腦袋又很笨常被頭領喊作笨牛,故而得來了這個名字,其餘人也都跟著這樣稱呼他。
“和我們走散了。”
“走散?怎麼回事?”
殷秋夜看了姜寒笙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麼沒有把實情講出來,莫非是在試探?
“我們四處尋找襲擊者的線索,分開了一段時間,後來就不見了。”
“這樣啊……”
“怎麼,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怎麼可能,我只是覺得內奸是我們較爲熟悉的人,而且還具有一定的威信,不然安插進一個人來很難有機會。”
姜寒笙贊同地點了點頭,“那你覺得內奸是誰?”
“不知頭領和青牛分開走,身邊跟著的人是誰呢?”
姜寒笙隨手指了指,半瞎子也只好點頭作爲回答。
“那內奸就是——”領路人目光突然盯死了殷秋夜,“他!”
“你說什麼?”殷秋夜勃然大怒,一下子
從地上坐起了身,伸手就要拔刀。
“不是他!”姜寒笙急忙搭腔阻止這場內鬥,“他沒有理由去幫助長青無悔,況且他離開山谷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合夥人就是我,我知道你心裡的猜測和想法,但這件事絕對和他無關。”
“我倒是懷疑出賣同伴的內奸是你呢。”殷秋夜冷著臉,同樣盯死了對方,“你熟悉這一帶,又是隊伍的領路人,辦什麼事都很方便,偷樑換柱對你而言實在太容易了。更何況營地裡的人都死了,就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這要怎麼解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領路人臉上也顯出了怒氣。
“我說的難道還不清楚麼,你一路都跟蹤著長青無悔,如果是他早就安插進來的奸細,自然會說跟丟了人,也只有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傳遞情報。還有——”殷秋夜吸了一口氣,“你是領路人路怎麼走都有你來決定,長青無悔爲什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跡,怎麼混入隊伍當中,這一切就不必我明說了吧。”
“你……”領路人一時語塞,言語上他已經無力反擊,的確說到內奸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
姜寒笙這一次沒有幫他開解,而選擇在一旁冷眼旁觀。
領路人本想找半瞎子求助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兩人認識的時間還不長,雖然表面上處起來的關係不錯,無奈之下只好把目光再次轉向姜寒笙,“頭領……你可要相信我!內奸另有其人,如果我是內奸,怎麼會主動送上門來被人懷疑。”
“因爲我們三個還沒死,你當然要回來了,由你來帶路自然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領了。”
男人被氣的臉色發白,雙目怒瞪像是隨時能噴出火來,如果不是不善打鬥,他早已經忍不住動手了。
“好了,好了,奸細到底是誰我早晚都會弄清楚。”姜寒笙揮了揮手止住了兩人的爭論,“這趟路死傷是難免的,能不能活著回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歇了吧,今晚安心睡,我來守夜。”姜寒笙沒再說什麼從地上站了起來,來來回回地踱著步,看得出來今晚發生的事兒對他是個絕大的打擊。
殷秋夜知道這個人心裡有煩心事的時候就會來回走個不停,或是呆坐在一個地方一半天都不發一聲。他在想事情彷彿鑽進了個人的小世界中,對旁人不理不睬的,這幅摸樣同伴也不敢湊上去打擾。
其餘人哪裡睡得著,屠刀不知道何時就會落在頭上,躺下來也只是看著遠處飄著的霧氣發愣。
“有動靜!”領路人發出一聲驚呼。
姜寒笙的腳步同時停下來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目光快速地掃過南面的霧氣濃蔭,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是人在走,腳步很輕,此人已經接近了營地的邊緣遲遲沒有走入亮光裡。領路人是靠著出色的耳力捕捉到的細微聲音,他善於跟蹤、潛行稍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更何況今晚沒有風極其地靜。
“
真不簡單,若不是我混入隊伍當中,從外側發起突襲怕是還沒有走近就會被發覺。”黑暗裡的人輕笑了一聲,“你召集的這些人裡還真是藏龍臥虎。”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輕易就出現,今晚發生的事兒的確是你技高一籌,我已經預知了危險還是無法避免。”
“寒笙,我們有十幾年沒有這樣說話了吧?”
“是很多年了,那時候我們總是有話題可聊,可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姜寒笙低低地嘆了口氣,他偏垂著頭沒人能夠看到臉上是何表情。
“你是爲了當年死去的同伴纔要搶走屬於我的東西吧,當時你並沒有背叛我,甚至請求我放過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而現在呢,你動心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年輕人,人隨著長大心裡的慾望也會變強,好東西誰都想要得到手,你原本可以離開這裡的,忘掉過去,而你卻選擇留下苦等了二十多年,就是爲了今天嗎?能親手殺了我。”
“我會殺了你,但我心裡已經不恨你了,我會幫你實現未能完成的心願,用我的餘生!”
“很好。但我想知道,你的勝算又在哪裡?”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懦弱無能的人了,你沒有帶同伴來嗎?安插在我身邊的人呢?”
“你知道出賣你的人是誰?”長青無悔冷笑。
殷秋夜覺得氣氛越來越緊張,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領路的男人身上,一旦他有什麼可疑的舉動就出手阻止,他所站的位置在頭領的左後方,是個絕好的偷襲方位。
“除了他。”姜寒笙用手指了指一旁所站的殷秋夜,“另外兩個人的來歷我知道的並不清楚,我是靠直覺的平日裡的觀察來判斷一個人,如果是這樣還能猜錯,只能說對方的城府要遠高於我,背上被捅了一刀也只能自認倒黴。”
“想要騙過你的眼睛的確不容易,但人是可以訓練出來的。更何況我瞭解你辦事的做法、心思,可以說是瞭如指掌,送過去一個眼線並非是難事,不過這個人我也是挑了很長的時間,精心訓練出來的‘空心人’。”
“這個奇怪的稱呼要怎麼解釋?”
“顧名思義是說沒有心的人了,是說你能懂此人的心,以爲是瞭如指掌,實際上他的心是朝著另一邊的,服從、效忠於另一個主子。”
“是誰?”姜寒笙開門見山地問。
“直接說出來就很沒意思了,你現在還有點時間琢磨清楚。”長青無悔一步步走近,目光在半瞎子、殷秋夜和領路的男人三人身上不停遊走。
“會是誰呢?暗元之力雖然不能傷人,只善於隱匿和防禦,搞不好和我一樣也是個雙元的修武者。那個半瞎子呢,霧元之力過於奇特,不知道會使出什麼招數來,至於這個年輕人……從氣息上感應完完全全是個廢物,不過他背後的刀……”
“他的刀……”長青無悔意識到了什麼,眉頭突然擰了起來,“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