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朔朔, 寒月皎潔。
蘇夜純找到齊寒的時候,是在操場上,齊寒和學生會中的幾個部長正在拍一部宣傳視頻。
齊寒穿著一件寬大且顏色深沉的羽絨服, 款式一看就知道是男生的。光鮮亮麗的玫紅色捲髮被塞在帶著棕色絨毛的羽絨服的帽子裡, 寬大的腦子下只漏出一對滿是神情款款的眼睛和五官深刻的臉。
齊寒站在操場正中心的一顆用蠟燭擺放成的愛心中, 溫黃的燭光在寒風中搖曳, 生生不息, 破開長夜。而她的對面,是一個拿著女士羽絨服逐步向前走去的男生。
蘇夜純站在操場垃圾桶旁,一直站到齊寒拍完。
期間, 寒風呼呼地刮過來,讓她一直髮抖, 現在手腳冰涼, 幾乎沒有知覺。
突然, 她看見有人走過去湊在齊寒的耳邊說了幾句,齊寒驀然回首, 恰巧與她對視一眼。蘇夜純原本就緊蹙的眉頭,在一瞬間染滿陰霾,她討厭這樣的感覺,被人發現,或許是因爲別的, 例如:齊寒穿著別人的羽絨服看向她。
蘇夜純很快就別過臉去, 雙手抱胸企圖在寒冬之際保存些溫暖, 在風中她能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你怎麼過來了?”她企圖不去看齊寒的臉, 誰知對方繞了半圈直接站在她的面前, 齊寒問,“徒弟這是找師傅有事?”
蘇夜純頭腦發脹, 有些暈眩,她出來時穿的有些少,又站在寒風中吹了快一個小時,可能要生病了。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擡起一雙帶著不悅的眼睛,將緊攥在手中半天的的票據塞在對方懷裡,那動作說不出的粗暴,而後厲聲道:“姓齊的,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需要幫助,下回別再自以爲是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敢茍同你的做法,不明就裡就不要擅自做主!還有,你看手機了嗎?財務部把錢全部退給你了!”
這張票據塞的有些歪,忽然從虛空中颳起一陣寒風,瞬間就把那個票據吹飛了,齊寒連票據的一個邊角都沒有摸到。
齊寒越過蘇夜純朝那堆正收拾器材的各個部長使了個顏色,一羣人不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特別囂張的朝她們的方向吹了一聲流氓哨,齊寒瞪了對方一眼,等一羣人徹底走個沒影了,才重新開口。
“你在說... ...放映機的事?”
“不然呢!你以爲我在說什麼?”
“沒事。你在擔心你還不起嗎?”
“媽的!我在擔心我繼續被冤枉!”
寒夜扯動著人的神經,蘇夜純雙腳麻木地站在原地,旁邊巨大垃圾桶裡的味道彷彿都被嚴寒冰封。齊寒那雙眼睛帶著絲絲笑意,正興味盎然地打量她。
儘管知道對方沒有絲毫嘲諷她的意思,但她還是總往不好的方面想。
齊寒睜著一雙鳳眼,眨巴了幾下,模樣何其無辜,“冤枉?”
“對!”她有些氣急敗壞,但是理智告訴她,現在她被凍的沒有什麼力氣,而且冬天動手容易骨折,“我那天承認只是暫時的,我已經把證據交給了校長,你差點就是害了我!我沒錯!我憑什麼要賠錢!”
“... ...”齊寒垂著腦袋,看不出喜怒,隔了幾秒才重新擡頭,笑道:“那恭喜你了!沉冤昭雪,你替我省了一大筆錢!”
“媽的!別陰陽怪氣的!”蘇夜純以前最討厭這樣的人,你有什麼資格替我賠錢!
齊寒冷不防被這一句雷到了,她湊近身子,貼近蘇夜純的耳邊,輕聲說:“沒有陰陽怪氣。我之前在心中發過誓,要是真的是你的錯,我替你出錢,你把人賠給我。”
蘇夜純楞了一下,被嚇的往後一退,卻被眼疾手快的齊寒拉住。她滿眼的錯愕,“憑什麼?!”
齊寒將人往自己懷裡一拉,又臨時把人掰過身,胸膛貼上脊背。兩具溫度滾滾的身體相貼,彷彿是黏在一起的麥芽糖,分不開了,“沒有憑什麼。但是現在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你的錯,那就意味著,我的另一個願望即將實現了。”
“什麼?”蘇夜純奮力掙扎著,嘴上還不忘發問。
齊寒深情至極,正對著曾經遙遠不可及之人,訴說著一個比鑽石還要堅固的誓言。
“我發誓,你要是無辜的,那我會給你最好的保護,任誰都欺負不了你;我發誓,我捧在手心裡的人呢,永遠不會有人會去驚擾她;我發誓,她清白那天,我會告白,在皓月之下,寒風中。不管是強逼,還是自願,某純只能牽住我的手。還有... ...我要讓‘純亡齒寒’的噓頭不在是假的,我要讓它真的不能在真!”
“... ...”
突然一時的寂靜讓人陷入窒息,齊寒不敢在出聲,蘇夜純舔著乾澀的嘴角,無厘頭回了兩個字。
“有病?!”
蘇夜純掙開齊寒的手臂,治吼道:“有病就去治啊!”
剛吼完蘇夜純腰肢一緊差點斷掉,齊寒力度加大,這動作這距離比剛纔的拉扯還要近幾分,幾乎毫無縫隙,無處不在的風也被隔絕在這近距離之外。
“我說的是真的。”齊寒傾吐的呼吸吹過蘇夜純的耳畔,“你說唄,嗯?”
蘇夜純掙扎了幾下,對方的力氣大到牢不可破。
“有病?!看來你真的有病!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能不能別這樣發神經?!”
操場上並不止她們兩個人,晚上雖然寒冷無比,卻也從不缺夜跑鍛鍊的人。
她們兩人在此糾纏不清,已經有很多人停下腳步頻頻朝她們觀望了。
蘇夜純被包圍的時候,甚至聽到了熟悉的流氓哨。
這個齊寒!
怎麼回事哦!
以前她喜歡她的時候,她喜歡玩遊戲,怎麼追都好像追不到的樣子!現在她不想追了吧,她又放下臉面倒追她了!
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哼!
果然是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想到這兒,蘇夜純突然想起她在文藝匯演上乾的事... ...
一分鐘後,齊寒還在她耳邊說著話。
“蘇夜純?給個準話,嗯?”
“只要你同意,我立馬改口叫女朋友!”
“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女朋友,我道歉行不行?”
“女朋友,你冷不冷啊?跟我去吃頓飯?”
“... ...”
蘇夜純右眼皮一直在奮力跳動,她兩條手臂都被齊寒捆在盈細的臂膀之間,掙扎也是白白浪費力氣,心中憋著的怒氣在逐漸疊加,她忍不住了,“啊!齊寒你好煩啊!你不僅好煩還有病?!”
“怎麼了?女朋友?”齊寒好笑地往軟軟的耳蝸深處吹了一口氣,不經意的動作直接惹得懷中的人,全身皆顫了一下。
蘇夜純被“女朋友”三個字氣的想跺腳,連忙吼道:“媽的!我沒同意!你能不能別亂叫?!”
“你同意我這個就不是亂叫了!讓你承認很難嗎?嗯?”齊寒笑了一下,這輕哼哼的一聲彷彿是黑夜中的魔咒,“你快說吧,不然我一直在這人跟你耗!還有... ...”
“在‘夜糜’KTV的時候,我特別想弄死你,我對你那麼好,又是拖你回酒店,又是給你付錢的!你這小沒良心的!你怎麼對我的?!放映室我給你買奶茶,你喝了嗎?”
“... ...”蘇夜純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能解釋什麼?我不喜歡喝奶茶!”
齊寒動作微微放鬆了一些,但依舊足夠困住蘇夜純,沉思了一會兒,才沉吟了一聲,“啊!原來如此啊!我記下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你先鬆開!”
“你先說!”
“能不能別他媽這麼幼稚?!”
“幼稚怎樣?反正你先說!”
偌大的操場上並沒有什麼燈光,唯一的光線就是天上皎潔的月亮,黑暗中蘇夜純神色焦躁,怒氣十足,顯然是被氣的不輕。她努力偏過頭,想要對著齊寒脆弱的喉嚨咬上一口。
“你還記得夏天你在樓梯口陽臺哪兒對我說的話嗎?”齊寒一字一句重複當時的話,“‘即使做這種事我也喜歡跟一個美人做。你,是我獨一無二的選擇。’這話你還記得吧?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想找個女朋友,而你,也是我獨一無二的選擇!”
獨一無二的選擇。
獨一無二的選擇?
對了,她說到底是爲了報復蘇鄭業,她從來沒忘,齊寒是她獨一無二的選擇!她承認,在這話出口的一瞬間,她鬆動了。但是就這樣便宜齊寒了,她有些不甘心吶,實在是不甘心!
蘇夜純停止了動作,少了掙扎,寒冷的空氣以及帶著溫度的呼吸都在那一刻被比冰凍住了。
“女朋友是吧?我同意。”蘇夜純妥協道。
“... ...”齊寒明顯的不可置信,良久才激動地抖著聲音,語無倫次地問,“真... ...真的嗎?你你,說真的?!我的天!女朋友!”語言早已經表達不了她內心的興奮高興了,她將蘇夜純翻了個面,將那顆頭狠狠按在軟軟的胸口,不留餘力地箍著細弱的腰肢,就像緊緊攥住自己的生命線一樣。
蘇夜純差點在那兩坨柔軟中窒息,被放開後,她緩著呼吸,道:“不過我有條件,當初我爲你做的,你也爲我做一次吧,這樣我才能平衡一下!”
“你說的是... ...”
“刺激!”
“... ...這個啊?”
“不行?”
齊寒鬆開桎梏住對方手臂的手,直接捧上了對方的臉,蘇夜純仰起一張巴掌大的精緻的臉,看著對方笑靨如花。
“怎麼會呢?只要女朋友開心,摘個月亮我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