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可是我看到入凡那個樣子,實在是……”說著,左良又笑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入凡也有被人作弄的一天。”
“這就叫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這話一出口,廖昂軒敢忙收住了,自己……已經關心則亂了?
左良也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廖昂軒,關心?這入凡是比自己坦誠,這樣的話,自己是怎么也說不出口的,難怪,藍萱與他更相投些……
“貶是沒有被貶,但是出去也是真的要出去了。”藍萱說道。
“出去?去哪兒?”
“是啊。我們去哪兒啊?”藍萱看著左良問道。
“據我所知,那些東西,十之七八都從南邊兒來,我聽說蘇南的慶縣是個大產地,這七八成的東西里,又有一半兒是來自那兒,也包括今天出了事兒的阿膠。”
“那我們就去慶縣!”
“等等!”廖昂軒打斷了藍萱的話,“‘我們’?這‘我們’指是誰?你們倆個都去么?”
“應該這樣說,是我與無憂兩個人去。”左良說道。
“不成。你們去,我也去。”廖昂軒站起身來,義正嚴辭的說道。
“這就奇了?你憑什么去?”左良挑著嘴角問道。
“就憑……就憑你們倆想要查這件事兒,就不能少了我的幫忙。”
“這話說的就更奇怪了。沒你,我們還查不明白了?”左良又說,然后向藍萱遞了個眼神,藍萱會意,抿著嘴暗自笑著。
“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想怎么查?”
“若想查明白,自然還是扮成買賣人才好,不然,你入不了市,自然也查不出東西來。”
“著啊。就是這話。”廖昂軒笑著說道,“你看看你們倆個,一個,一看就是個習武之人;一個,怎么看也是個文弱的書生。哪有一點兒買賣人的氣質。”
“這么說,也是啊……”藍萱附和了一句,“像入凡兄這樣,才有商人氣呢。你說,是不是,子卿兄。”
“他不說,我還沒想到。只是,這一趟山高水遠,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危險。入凡要去,我還真有些不忍心讓他受這個苦呢。”
“也是。要不是領了這皇命,我也不想去。要不這樣吧,入凡兄,你還是留在家里吧。我們盡量快去快回。”藍萱說道。
廖昂軒一把拉起藍萱,站到離左良遠些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你以為我愛給自己找這個麻煩?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我,這一路上,若是被子卿知道了你是……怎么辦?有我在,也能幫你周旋一下不是。你怎么不識好人心呢?”
藍萱斜著眼睛,看著廖昂軒,笑著說道:“原來,入凡兄完全是被我著想,不是自己想出去玩啊?”
“當然不是!”
藍萱扭過臉來,笑著對左良說:“子卿兄你還真是了解入凡兄。一說一個準兒。”
“是吧!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說出所有理由,跟著我們一起去。”
聽了他們這一問一答,廖昂軒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你們倆……又擺了我一道!”
“哪有?”藍萱的一歪頭,沖著廖昂軒調皮的一笑。
廖昂軒被藍萱氣的牙根癢癢的,真是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用手點指左良著說道:“好好好,你現在也學壞了。以后,可不能讓你多和無憂在一處了。”
“你還真別往無憂的身上扯,我跟你在一處這么多年,就算原本不會,這看得多,聽得多,還有親身經歷的多了,也學了些皮毛了。”左良笑著說道。
“哼,聽你們這意思,我還就不去了。我偏偏就讓你們算不準。”廖昂軒賭著氣,說道。
“果真不去?我們可明兒一早就要走了。”左良說。
“不去?那就算了。我先回屋里去收拾東西了。”藍萱也不理廖昂軒,自己先回了屋子。
藍萱剛走出去,左良也站了起來,說道:“我也得回家和我爹說一聲。收拾一下。麻煩轉告無憂,明兒辰時,我在城南門等他。多謝。”
說完,左良也一臉無所謂的離開了“閑庭居”。
廖昂軒看著這兩個完全無視自己的人,重重的放下了茶盞,喊了聲:“來人吶。”
雨墨聽到聲音跑了進來,問道:“少爺,什么事兒?”
“去給我收拾東西,準備馬車。明兒一早,你和雨青跟著我……還有陸大人,左將軍出趟門兒。”廖昂軒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好勒。”一聽說出門,雨墨自然高興,歡天喜地的去收拾東西。
“你們倆個家伙,合著伙算計我。我是那么好算計的么!咱們走著瞧,看看這路上,沒有我你們行不行!”
第二天清早,藍萱來到門外的時候,廖昂軒已經坐在車上等著她了,藍萱上了馬車,沖著他一笑,說道:“我就說嘛。我們這一行,怎么可以少了入凡兄。”
左良并沒有按照約定在南門等著藍萱,卻是留了封書信在“勝意樓”,當廖家的馬車行至此處,取路上的干糧點心之時,三兒不失時機的把信遞到了廖昂軒的手上。
“這是什么東西?”廖昂軒問道。
三兒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道:“是昨兒晚上,左爺留在這兒的,讓我親手交給您。說是您看了就知道了,不用問我什么。”
藍萱看著三兒玄玄乎乎的一張臉,“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左將軍昨兒還來這兒了?什么時候?”
三兒翻著白眼,像個算命先生的掐了掐手指頭,然后說過:“將近酉時了。”
藍萱點了點頭,這時候,要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廖昂軒讓人趕著車,放下車簾去掉了信封上的蠟封,展開信紙上面只寫了幾個字:“出城南行,南郊十八里亭,不見不散。”
“這子卿是越來越小心了。”廖昂軒笑著說了句,然后把信遞給藍萱。
藍萱并沒有接信,只是閉著眼睛養著神,接了句:“小心好啊,小心使得萬年船。”
廖昂軒訕訕的把信折了起來,裝在封套里,然后放在懷里,挑開簾子,對坐在外面的雨青和雨墨說了句:“十八里亭。”
“知道了。”這雨青此時正靠坐著,聽到聲音,笑著應了句。
雨墨看著雨青一臉的笑意,也不由得笑了笑,這個小子,有多久沒出過門兒,難怪這么高興,雨墨伸出手去,揉了揉雨青的頭……
“雨墨哥,得空了,教教我駕車吧。”雨青說道。
“怎么?想學這個了?”雨墨含著笑意問道。
雨青點了點頭。
“好。你想學的,哥都教你。”
看著雨青一臉有如陽光般的笑意,雨墨心里也如陽光普照般的暖意融融。
不多時,十八里亭就到了。左良一身檀色的穿戴,頭發簡單的綰在頭頂,插著一支墨玉長簪。正在往這個方向張望著。見到廖家的馬車時,左良沒有駕馬過來,而是招手讓他們過去,雨青和雨墨有些奇怪,但還是照辦了。
馬車停下,藍萱與廖昂軒跳了下來,左良看著他們倆個,藍萱一身月白色的長衫,頭戴同色的公子巾,長長的帶子飄在身后;而廖昂軒則是一身荼白衣裝,頭上斜插著個象牙笄簪。
“怎么回事?”藍萱問道。
藍萱見左良只是看著自己與廖昂軒發呆,單刀直入的問了句。
“哦,”左良這才知道自己失了神,忙收斂了一下,然后說道,“入凡……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
“那我回避一下。”藍萱說著,準備轉身上車。
“不用。”左良見藍萱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跟了一句。
藍萱看了看廖昂軒,廖昂軒笑著說:“呆著吧,我沒什么事兒想過要瞞你。怎么了,說吧,子卿。”
左良說話之前,先從懷里取出件東西來,遞給廖昂軒,廖昂軒接過來,看了看,說道:“這不是虎符么?”
“是。昨天我離開你家之后,才到家門口,就又被召進了宮里。皇上問清了我們要去的地方,沉思片刻,把這個給了我。入凡,昨日我以為這只是趟安安樂樂的差事,可現在這虎符一入手,我就知道這一趟,只怕沒那么好走了。若不是皇命在身,我連無憂也是不愿讓他去的。我想,你還是……”
“知道你們倆個去以身犯險,然后我在家里吃喝玩樂的等你們回來!”廖昂軒笑著問道,“你,是準備讓我如此吧?”
“入凡兄,若是如此,那,我也不愿讓你去了。現在離城不遠,你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藍萱誠心誠意的說道,自己想作弄廖昂軒是一回事,可是,帶著他一起去生死未卜之途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也舍不得我?”廖昂軒笑著看著藍萱問道。
“笑話,明知前途兇險,難道還要你跟著!”藍萱瞪了他一眼,說道。
廖昂軒搖搖頭,笑了起來,一手將藍萱攬在懷里,另一只手搭在左良的肩上,然后說道:“有兄弟如斯,死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