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看出來,你竟也會這蒹葭……”藍萱不無挖苦的說道。
“哼……我也是熟讀詩經(jīng)的……”廖昂軒挑著眉毛回道。
“更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撫琴……”
“我這個人,除了正的不喜歡之外,其他的都喜歡……”
聽了這話,允臻一笑,說道:“莫非入凡兄喜歡那些邪的?”
“此言差矣……”錦瑟笑著說道。
“哦?差在何處?”允臻笑著問道。
“這世界上也不是非正即邪的不是?”錦瑟笑著說,不知不覺得似乎也被某種氣氛所感染了,今天與允臻說起話來,也輕松了許多。
“也有那亦正亦邪之人……”藍萱笑著說道。
允臻不知為何,看著穿女裝的藍萱心里特別的舒服,若在平日里,藍萱與錦瑟如此的一唱一和,想必允臻的心里早就泛起了醋意,可是今天,這聲音卻仿若天籟,讓允臻如此受用。
“好了,現(xiàn)在能說說,你們怎么來了么?”藍萱問道。
“你想聽真話呢,還是實話呢?”廖昂軒問道。
“這……有區(qū)別么?”錦瑟問道。
不只是她,就連允臻也滿是好奇的看著廖昂軒……
“先說真話聽聽吧。”藍萱倒是沒有好奇,而是直接問道。
“真話就是,免得從你們這兒出去的時候,再出了什么問題。可若是直接送到別葾,又怕太招搖了。”廖昂軒說道。
“現(xiàn)在還不夠招搖?您廖大公子所到之處,若沒有招搖就不是你了。”藍萱白了廖昂軒一眼說道。
“那實話呢?”錦瑟問道。
“我擔(dān)心你們。”
允臻看著錦瑟說道,只見錦瑟微微一笑,將臉別到了一邊兒,然后允臻又向廖昂軒問道,“你還沒說,真話和實話有何不同?”
“真話嘛,自然是真的,不摻什么虛假。可是比起實話來,內(nèi)容上差了些。”
“簡單的說,真話加上刻意瞞下的部分,就是實話了。”藍萱說道。
聽了這話,艙內(nèi)的眾人笑了出來……
廖昂軒用手點了點藍萱的眉間,低聲說了句:“就你皮!”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同立于艙內(nèi)的錦瑟跟允臻都有些詫意,他們互相看了看,淡然一笑,沒有說什么。
“剛才在外面,借著水聲雖然好聽,可是,外邊不免喧鬧了些……反正也是要等的,你們倆就再合上一曲吧。”
允臻坐到椅子上,笑著對錦瑟與藍萱說道。
錦瑟看了看藍萱,然后沖著允臻一笑,說道:“我倒是不介意的,只是不知道陸公子……”
聽得錦瑟這樣講,藍萱也是淡淡的一牽朱唇:“能與姑娘合奏,在下求之不得呢。只是不知道姑娘喜歡什么曲子?”
錦瑟想了想,回道:“我倒是很中意‘梅花三弄’這曲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藍萱還未答話,卻見廖昂軒輕輕用扇骨擊掌,說道:“好,我也中意這個。就奏這個吧……”聽了這話,藍萱見錦瑟又用眼睛一直看著自己,也點了點頭。
錦瑟執(zhí)琴先奏,一小段引子過后,藍萱執(zhí)蕭奏出了一番肅穆深沉的曲調(diào)……
隨著這清幽的琴音,允臻與廖昂軒自覺仿佛踏入了一個恬靜安詳?shù)乃冢巯碌哪切┓卜ㄋ资露家央x自己漸行漸遠了去;而蕭的深沉,有如破天而入的天籟一般,直入兩個的心扉……
就連那站在一邊,對樂一竊不通的雨墨和雨青也被這曲子深深引住,仿佛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可惜,這一曲未完,就見嬌姨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手上還有一個用紅布包著的物件。
“王爺,藍……大人,剛才有人將這東西遠遠的扔在船上……”
聽了這話,藍萱與錦瑟不約而同停了下來。藍萱放下玉蕭,走到了允臻身邊
允臻正要接過那東西,卻被藍萱攔了下來。
允臻張大了眼睛看著藍萱,問道:“你這是……”
“王爺恕下官唐突,這東西來得不明不白,又未見送東西之人,下官只怕其中有詐,等下官檢驗之后,再交由王爺,您看如何?”
允臻聽了這話,輕輕一笑,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廖昂軒,說道:“倒是他心細些。我竟沒在意這個。”
廖昂軒也只是一笑,然后看著藍萱說道:“你也小心些。”
藍萱點點頭,將布包拿到一旁,離得眾人遠了些,用手按了按,里面似乎只有書籍一類的東西,這才慢慢的打開來,里面還有一層油紙,剛打開油紙的一角,一股子魚腥之氣就沖鼻而來。
不只是她,就連艙里的其他人也聞到了這股子味道。
“想這送東西的人,難不成把東西掉到魚筐里了不成?”雨墨小聲說了句。
雨青剛露出半個笑意,卻被廖昂軒給瞪了回去。
藍萱打開整個油紙包,見沒有其他異樣,這才將賬本交到了允臻的手上。
允臻略翻了翻,果然,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許多人的名字以些銀錢上的往來。但允臻并未當(dāng)著眾人細看,只是對廖昂軒說了句:“去給左良發(fā)信號吧。”
廖昂軒點了點頭,帶著雨墨和雨青,抬著那一箱子煙火來到了艙外。
允臻見他們出去,這才對藍萱說:“雖然看你著女裝更舒服,但還是去換了吧,一會兒有正經(jīng)事兒要辦了,你這身行頭,可不是適合。衣服我?guī)湍銈湎铝恕!?
說著,手下人將一個包袱遞給了藍萱,藍萱打開一看,正是自己剛才在別苑換下的自己那套裝扮,她一點頭,轉(zhuǎn)進里間去換衣服。
見四下里,再沒旁人,允臻這才細細的從后面翻看起來,果不出他的所料,連同朱峰給自己以及太后的孝敬,這上面也是寫得詳詳細細,一點兒也沒漏下。
允臻對錦瑟一使眼色,錦瑟會意,從桌上的小箱子里取出一把小刀來,沿著內(nèi)線,一點點把有關(guān)允臻與太后的這一部分,切了下來,藏在懷中,然后把東西收拾停當(dāng),把賬本依然放在桌上,自己也歸了原位,才剛剛落座,藍萱便走出了后艙。
他們剛才的行動,藍萱其實在那幔帳之后看得一清二楚,但也并不去戳破,只是笑著說了句:“怎么外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出去看看吧。”
允臻笑了笑,點點頭,帶著錦瑟一起,三人也來到了艙外。
廖昂軒他們才剛剛把東西擺好,正準(zhǔn)備火鐮呢,見眾人出來,廖昂軒笑著說道:“剛想進去叫你們呢,可巧就出來了,來吧,看看我的手藝。”
說著,廖昂軒親自點了自己做的那個煙花。
火鐮引燃了引線,只見那煙花“嗖”的一下子竄到了半空之中,一聲巨響,變成了一條又長又白的銀線,仿佛誰在深藍的夜空中劃了一道豁口一般,然后星星點點的落了下來。
接著,雨墨和雨青以及允臻的護衛(wèi)開始點燃其他的煙火。
“如何如何?”廖昂軒滿臉興奮,有如個孩子一般的滿臉笑意問藍萱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
“嗯……”藍萱勉強擠了個笑臉出來,看著廖昂軒,點了點頭,說道:“飛得還真高……有什么名字么?”
“名字啊?”廖昂軒抓了抓頭,然后一臉正經(jīng)的對藍萱說道,“‘疑是銀河落九天’!”
眾人一聽,皆知這名字肯定是廖昂軒臨時抓來的,掩著面暗暗的笑著。
“不錯!果然,名與實符!”允臻也是含著滿心的笑意說道。
其他人也不追究這個,各懷著心事看著滿天騰起的煙花。
允臻悄悄的看了看藍萱,臉上劃過了一絲笑意,剛才,這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帳后的樣子,并沒有逃開允臻的眼睛,雖然,這個藍萱不知何故,一直與自己保持著距離,但是,今天他的行動,至少證明一點,他是無意與自己為敵的。
……
當(dāng)左良看到那個有如一字長蛇陣的煙花炸在天空之時,便知道藍萱這一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所收獲了,現(xiàn)在,該是自己的了。
城門關(guān)閉之前,化妝入城的兵士們就都已經(jīng)一個不落的進到了這慶縣城中。現(xiàn)在,全員都已經(jīng)更換好了服裝,把藏在柴火,稻草以及糧食之中的兵刃都取了出來。
左良也終于知道了賢王口中自己的那位同年,竟然也算是與自己有些交情的,此人姓牛,單名一個磊字。
“該我們了。”左良對著牛磊說道。
“是,在下聽從左將軍調(diào)遣。”
雖然,這牛磊來的不情不愿,可是,當(dāng)看到賢王爺?shù)哪莻€玉兔時,這不愿也化的沒有辦法了。現(xiàn)在,牛磊心里就只有一個希望,這一次的行事,萬萬不要失敗。
“調(diào)遣不敢。牛將軍帶上一隊人馬,取道去朱家。將朱澤帶到藥行倉庫,與我會和。”左良說道。
得令之后,牛磊分出一隊兵士,隨著自己。并從里面挑出了個對慶縣熟悉的人,與自己各乘一騎,引著他們向朱家奔去。
左良等牛磊離開之后,帶著眾人先來到了藥行倉庫。
到達之后,左良一聲令下,眾人將整個倉庫團團包圍,左良看著被圍得有如鐵筒一般的倉庫,瞇著眼睛,抬起頭,臉上冷笑了一下。
“上一次,是我疏忽大意,才給了你們個火燒倉庫的機會,而這一次,我斷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報……左將軍,倉庫外圍,已經(jīng)完全封鎖。連同路口,也是許進不許出。”
這時,一個兵士過來回道。
“好。派個人去縣衙送信,告訴縣太爺,我們要夜查藥行倉庫。”左良說道。
“是。”
說著,兵士退了下去,很快,派出一個人,騎著馬匹,向縣衙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