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爲那三瓜兩棗兒的,那微臣也只能嘆一聲他們眼皮子淺了。”
“好吧。不管怎麼樣,今天,先檢了這御藥局再說。”
“另外,請皇上還是先把這御藥局裡的人暫時的圈起來,也派個人,細細的查問一下。這件事兒,微臣可不拿手。”
“這些人,只圈起來未免太過便宜了他們,細細查問也不見得有人會講實話,送到大牢裡,自然就有人說話了。”
“可是那樣一來,未免就會讓人心惶惶起來。也難免沒有人爲求自保而說些無中生有的事情出來。皇上帶人親臨此處,已經(jīng)讓衆(zhòng)人知曉此事非同小可,若逼得緊了,難免我們要尋的那真身就這樣遁了。”
“臣也覺得藍萱說得有理。我們不如就處鬆內(nèi)緊吧。查出源頭纔是正經(jīng)。”左良也附和著說道。
皇上看著他們倆人,不禁一笑,說了句:“你們倆個倒是默契。”
說著,韓銘越令趙吉安親自去了鄰院兒的御醫(yī)局,連同主事一起,全部九十三名御醫(yī)一個不落的被叫了過來。他們每人手裡都有一到兩個平日使的小太監(jiān),再加上左良所帶的羽林軍,大張旗鼓的抄檢起了御藥局。
同時,吩咐已經(jīng)監(jiān)督著將屍體運走的富海,把御藥局的一干人暫時圈在了一處。
這世上,透風的牆太多,所以,這一干剛被調(diào)來的人馬也聽說了左妃娘娘的事情,自然不敢懈怠王命,查檢起來,也不敢有絲毫的手軟。
大約一個時辰,整個御藥局的所有家當被這些人翻了個底兒朝天,各人將自己負責的藥材,真假分開自不用說,連那真的也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一一登記入冊,呈報了上去。
看著呈上來的這些東西,韓銘越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就著了起來。他問藍萱道:“你看過了沒有?”
“是。微臣已經(jīng)看過了。”
“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怎麼連御藥局裡的真藥也分出這麼些個貨色來?”
“皇上,這事,臣覺得應該交由內(nèi)務府與吏部、刑部共同處置。而臣……”
“你先別顧著把自己揀出去,圖安逸,朕只問你怎麼看這些東西。”
“是。”藍萱真的是不想管這個爛事兒,溼裡幹裡的沒有自己一丁點兒的好處,不管辦的好與不好,都是皇上的一塊兒心病,可這皇上偏偏就咬住不放,沒辦法,藍萱只好回答,“這藥材,根據(jù)產(chǎn)地,氣候以及當年的雨水,溫度等等,品質(zhì)上有些差異也是正常的。臣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朕是不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冤大頭啊?每年都花著頭等貨的銀子,買回來的東西不僅參差不齊,還有魚目混珠!你沒覺得不妥?”韓銘越斜著眼睛,帶著怒氣問道。
“這……”藍萱面露難色,跪倒在地說道,“皇上,您只是……您只是很和善,並不是冤大頭。”
聽了藍萱這話,韓銘越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噗”的一下子就噴了出來。
“好你個藍萱,顧左右而言他。誰問你這個了……”
看著皇上的樣子,站在一邊的富海瞅了瞅趙吉安,心裡想著:這個藍萱,還真是有能耐。這個“冤大頭”三個字兒,你也敢輕輕鬆鬆的從嘴裡吐出來……我們這皇上也是……怎麼這藍萱說什麼也不惱呢。
“富海。”
“是,奴才在。”
“傳令內(nèi)務府,吏部,刑部。讓他們查查這件事兒。限時一個月,給朕個答覆。”
“遵旨。”
說著,富海便著令手下的太小太監(jiān)去向三部頒旨去了。
“我也乏了,趙吉安,我們回去看看左妃怎麼樣了。”
趙吉安應了話,伺候著皇上向左妃宮裡走去。這一路上,皇上沒有乘車乘轎,說是乏了,卻是一直步行著。左良與藍萱請旨離開,但卻沒有被準。
在御花園裡,韓銘越讓其他人慢行幾步,而把左良與藍萱叫到了身邊。
“左良啊。這事兒,朕想讓你出去查查。”
“是。”
“藍萱你禮部的東西學了多少了?”
“多虧有前輩們指點,臣倒是學了一些了。”
“你也和左良一起出去吧。悄悄的,別驚動誰。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準你回鄉(xiāng)祭祖吧。”
“皇上,我一個四品官回鄉(xiāng)祭祖要個三品官陪著!這也說不過去吧……”
“等你們出去了,我再隨便找個什麼理由都好,查清楚這件事就行。朕準你們便宜行事。”
藍萱聽了皇上最後的這句話,眼珠一轉(zhuǎn),臉上露出笑意,對皇上說道:“臣遵旨。”
看著藍萱的樣子,左良心裡盪漾著一種快樂,他這神情與廖昂軒小時候的樣子真的很像,那時候,只要廖昂軒在想什麼奇怪的點子,臉上的表情,就肯定是這個樣子的。
而且,能與藍萱一起出去辦差,真的……是件讓自己意外並且驚喜的事情。
皇上的旨意,是讓他們明天就走,所以,許他們現(xiàn)在離開,回家做些準備。
“你剛纔琢磨什麼呢?”在回去的路上,左良騎在馬上,微笑著問藍萱。
“這一路上,若是隻有你我,會不會太寂寞了,我想再多帶上個人。”藍萱還是一臉壞笑的說道。
“你想把入凡帶上?”
藍萱看了看左良,點了點頭,說:“這一路上,我也缺個冤大頭。”
左良聽了這話,再看藍萱的表情。這一次,沒有感覺到酸意,倒有些好奇。
“一直有件事情想問你,但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fā)生,也沒個功夫。”
“什麼事兒?”
“咳,咳,就是……”左良話還沒出口,倒自己紅了臉,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小肚雞腸,但是這件事確實是困擾了自己好久,“你在考前,入凡對你做了什麼麼?我看那陣子,他一看你就是一臉的奸笑,而你總是似喜似嗔的看他。”
“哦……”聽到左良如此單刀直入的問話,藍萱一下子又想起了廖昂軒那張讓自己恨不得踏上兩腳的臉,臉色變得粉紅,狠狠的說了句,“沒什麼!子卿兄你比我更瞭解入凡兄,他作弄人的事兒,會少幹麼!”
這句說的倒是真話,左良小時候也是經(jīng)常被廖昂軒作弄的,比如洗澡的時候偷偷抱走衣服,讓左良沒辦法只好光著身子就衝出浴房啦,比如說,在牛糞裡插個炮仗,然後在上面蓋點東西,讓左良去點然後濺他一身髒物啦……這一類的事情,一個月總會有那麼三五次。
直到左良的功夫好起來,隨便一出手,就能把廖昂軒手到擒來之後,這種事情就不再發(fā)生了。用廖昂軒的話說就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也不知道,這廖昂軒算得上哪一路的好漢。
所以,藍萱這話讓左良信的不能再信了,不過,左良聽過哈哈一笑。
“怎麼?作弄我有意思麼?”
“不是啊。你功夫不弱,怎麼不收拾收拾他。”
“收拾?當然要收拾。不過,總得找個好辦法收拾。不是麼?”藍萱挑了挑眉毛,總著左良一笑,“只是不知道,帶上入凡兄,子卿兄有沒有什麼異議?”
“沒所謂。就算你不帶著他,他也會想辦法跟著的。”
“好。那回去的時候,我說,你聽。若是他問你了,就隨便的附和幾句,如何?”
“好啊。”
兩人相視一笑,位這笑,各有各的理由。
左良笑,是因爲想到了一句老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而藍萱笑的,是自己總算是破開了左良的這塊冰,讓他與自己也能平心靜氣的說話了。
但在此之前,左良爲什麼不能與自己平靜說話的原因,自然是藍萱沒能想到的。
一來到“閒庭居”,打從下馬起,藍萱就是一副歡天喜地之色,左良也恢復了原來的“冰塊兒”模樣。
“怎麼了?那麼急著把你叫去,回來的時候這麼歡天喜地的。”廖昂軒一見藍萱就問道,然後又看了看左良,“她這是怎麼了?”
左良搖了搖頭。
等廖昂軒再轉(zhuǎn)回頭來看藍萱的時候,藍萱卻已是一副如喪考比的樣子了。這個巨大的情緒落差把廖昂軒嚇了一跳。
“你沒事兒吧!不是遇到什麼事,嚇瘋了吧!”
左良忍著笑,只是埋著頭吃茶,也不開腔。
“入凡兄,蒙你的好意,讓我在這裡小住,只是,一入仕途身不由己。今天,我言語不當,惹惱了皇上,皇上令我明日就離京……”
“你被貶了?貶去哪裡?貶到幾品?除了貶職還有沒有受別的罰?捱打了麼?受傷了沒有?”廖昂軒拉著藍萱左看右看,心情的問了一大串兒的問題。
坐在一邊的廖左良實在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廖昂軒聽左良一笑,便知道自己著了藍萱的道兒……然後挑起眉梢,一臉無賴的說了句:“你耍我,是吧!”
藍萱這個泄氣,說道:“子卿兄你真是的,平日裡想看你笑一下,比登天還難,怎麼這時候就笑出來了!我準備了那麼多,這纔開了個頭!”
說完,一賭氣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