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管理自家院子不利,還望陛下恕罪,竟讓陛下與南宮貴人瞧見這般污穢場面,妾同樣也是著實不願……”
冉如胭假意慌亂,雙腮之上的稠紅愈發濃烈,話還未完,她的聲音便是隨著趙淮逐漸陰冷的眸色隱下。
“這與你有何干系?”
趙淮負手,轉身緊盯著南宮妙玉,微晃的燭光之中難以看見她臉上的憤憤與羞恥之色。
“回稟陛下,此事妾也是全然不知,不過良緣自幼與妾交好,自然不會做出這般茍且的事情,還請陛下明察,這冉子勳……陛下,還望能夠替良緣做主!”
南宮妙玉微微挑眉,見此計不成,便是想趁機將此事嫁禍於冉如胭之身,也算是不負了自個兒的一番心思。
扯著帕子的雙手已然是骨節蒼白,南宮妙玉依舊咬牙而語,假意雙眸之中泛起些許淚花。
真是可惡,定然是錦翠於之前告密,她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錦翠會如此歸順於冉如胭,出乎意料地收下價值連城的玉佩,卻是反而將南宮妙玉的陰謀抖落了出去。
眉眼之中稍是顯了些凌厲,南宮妙玉斂眉,已然是有些啜泣聲音。
“此事朕定然是會查,不必南宮貴人操心,貴人還是好好管教自個兒的貼身婢女,免得又再出現*後宮之事!”
一番聲音於竹林間響起,一行巡視宮人應當是發現了問題,纔是提著盞盞燈籠匆匆靠近。
“奴才參見陛下、珍姬、南宮貴人,主子們萬福金安。”
見氣氛僵持,而此景也是令人浮現連篇,一干宮人連忙是福身請罪,提著彩畫宮燈的手微微顫抖。
“方纔珍姬言你們玩忽職守,如今朕倒是瞧見了!所有人罰俸祿三月,若是出了任何事情,便是死罪一條!”
趙淮猛然拂袖,冷冷的目光俯視,王者之威備現。
聽此冉如胭心中稍是竊喜,從前排雲殿中宮人每隨自個兒被奪恩寵便是絲毫不管不顧,她不能夠做什麼,卻不代表不能夠告知趙淮。
如今冉如胭一言不僅將南宮妙玉計謀打亂,同時又是令宮人們警惕一番,可謂是一箭雙鵰。
“多謝陛下!陛下,如此該是如何處置?”
其中一名宮人身著太監之服藍色略深,其上的花紋也是略是複雜,想必是領事主管,便是恭謹而問。
“此事暫且了結,不過今日之事不可傳入其他宮,若是朕今後聽到瘋言瘋語,定是同治你們的罪!”
“是,陛下!”
“此人拖出去,直接杖斃!”
即便是一個小小宮女,趙淮仍舊不允許其他人玷污,否則龍威何在?後宮綱法何在?
有些淡然地說了些話語,趙淮轉身隨意瞥過一眼,緩緩啓脣。
“冉子勳,污衊珍姬爲其未婚妻,而經查看,一切皆是子虛烏有,以欺君之罪而論!”
凌厲的語氣灼灼,已然伏倒於地的冉子勳聽及自己名字,便是一下子回身,連忙不顧任何形象地爬到了趙淮腳下,不停地求饒。
冉如胭於一旁斂眉,微微側視南宮妙玉暗黑的臉色,眸底忽地閃過一絲狠毒。
如此一來,倒是連未婚妻事件也結束了,南宮妙玉,你還能如何?
“呵呵,無論是什麼狀況,你都是死罪一條,旁人若是敢求情,便是連坐之罪!”
趙淮唯恐冉子勳果真是冉如胭未婚夫,便是有些擔憂冉如胭會爲其求情,卻是沒有瞧見佇立一旁的冉如胭雖是眼露憐憫之色,雙脣微微勾起的弧度盡是將陰冷而現。
“陛下,陛下,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陛下恕罪!”
趙淮狠狠一腳踹於冉子勳胸前,便是一點兒憐憫之意也是沒有。
“你們快將他拖出去吧!免得他又是胡言亂語一番,惹得陛下發怒!”
南宮妙玉心知自己已敗,便是想到冉子勳這樣什麼都不說死了也好,免得惹上了她。
“珍姬,不知這番處置,你是否滿意?”
冉如胭聽此,緩緩擡首,紅暈依舊於雙頰之上殘餘,稍是點頭同意,眉眼之中的同情盡顯,趙淮雖是瞧見了卻也是認定此事應是與她無關。
“南宮貴人,此事暫且了結,不過,朕希望你能夠閉門思過半月,並罰抄寫佛經三卷。”
看似較爲委婉地語氣,南宮妙玉卻是從中聽到了淡淡的失望。
她明白,趙淮這一次真的是起了怒火。
已然是有些癲狂模樣的冉子勳被宮人用帕子塞住了張大的嘴,未免他繼續大喊大叫,一齊將他拖了出去,結局可見。
在場之人皆是不敢言語,只聽不遠處紅光一點,慘叫之聲,聲聲響徹雲霄,倒是令人覺得瘮得慌。
而南宮妙玉更是有些害怕,手扯著一臉淚水的良緣,已經是握緊了掩在袖下的粉拳。
暗自咬牙,南宮妙玉依舊是低頭恭謹而語,絲毫不敢有所怠慢。
“妾自是認疏於管理之罪,妾會回去好好管理下人,定然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問題!”
“好,這可是南宮貴人自己所言,他日若是被朕發現,定然不只是閉門這麼簡單!”
趙淮一點兒也是不願瞧見南宮妙玉楚楚可憐模樣,便是踱步靠近一身樸素的冉如胭,替她提起了小小的竹籃子。
“珍姬這麼晚了還要出來處理花草,真是辛苦,這些事兒便是由宮人去做便是。”
趙淮拉著冉如胭遠離是非之地,冉如胭似是有些擔憂地回頭,卻是給了南宮妙玉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不禁令南宮妙玉心中怒火愈發濃重。
“花草皆是有靈性的事物,只有自個兒親自打理纔是好的,陛下還是莫怪宮人了!”
冉如胭輕輕擦拭著玉手之上的稍許污泥,斂眉說道。
而趙淮自是知曉冉如胭應當是在替宮人們求情,心中對她的愧疚之意更甚。
當初趙淮被南宮妙玉的嬌俏打動而忽略了她的感受,如今她卻是一點兒也不說什麼,倒也是一個好女子。
“嗯,朕便是聽珍姬所言。方纔發生之事,不知是否驚擾到了珍姬呢?”
趙淮柔聲而問,與方纔凌然的模樣截然不同。
“排雲殿中管理稍是寬鬆了些,想必是這樣,那冉子勳纔會與良緣私會於妾的小竹林中,倒是也是沒有料到自家主子,會與陛下一同去那兒尋找妾,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冉如胭並未直接回答趙淮的所問之語,只是有些呢喃地說著,也是解開了趙淮方纔心中所起的疑問。
“呵,恐怕這些個兒是特意來這排雲殿嫁禍於珍姬的呢!”
趙淮冷眼而語,似是在試探冉如胭此刻心中的想法,可是冉如胭雙眸之中仍是沒有怨恨之意而顯,稍是令他有些滿意。
“怎地可能呢?南宮貴人一進宮便是與妾交好,定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況且陛下也是知曉南宮貴人的性子,怎地可能?”
冉如胭故作疑惑,狠狠地搖了搖頭。
“的確。”
趙淮應答,透過長廊之中的燈柱,略是瞧見了冉如胭緊眉思索的模樣,心中已然是做好了打算。
即便此事已過,他必然不會讓籌謀之人這麼快逃脫,尚且不說今日之事,光是冉子勳認定未婚妻,就是值得他派人前去華縣探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冉如胭凝著目光,擡首之間盡爲妃嬪該有的拘謹,只是紅脣微勾,將一抹譏諷隱入昏暗之中。
南宮妙玉,你以爲我這麼快就會讓你敗了嗎?
不,自然不是這樣。
我會讓你體會到高位的滋味。
然後一舉讓你落下。
這番,纔是你該得到的。
“希望南宮貴人能夠理解珍姬的這番心思,珍姬衣衫已污,不如先行回去沐浴,朕便是回了御書房處理事務。”
趙淮握緊了冉如胭的小手,雖是如此說著,卻是絲毫沒有要離去的行動跡象。
“天色已晚,陛下還要處理事務嗎?莫不是太過辛勞?”
冉如胭低聲而語,雙頰之上的嬌羞依舊。
“珍姬是在心疼朕嗎?朕知曉珍姬有這番心思便好!”
趙淮輕輕拍了拍冉如胭的手,略有慰藉地說道。
“嗯,那陛下便是早點兒歇息,妾就此先回了房間。”
冉如胭淡了口吻,依依不捨地離去,時不時地回頭,令她心頭只覺暖暖。
上一世,他也是這般,對待他人稍是冷漠,可是獨寵她一人,溫柔似水。
最後,不也是得了那樣的下場嗎?
如今,不是獨寵,冉如胭卻偏偏要讓這份情永遠維持下去,即便是不擇手段。
趙淮目送著冉如胭離去,直到背影漸遠,纔是轉身踱步於長廊之中。
溫柔逐漸隱沒於雙眸之中,只有足足的冷意染上,似是覆了一層冰霜。
這件事兒,他必然是要去查清楚的,一刻不查,便是會落入衆臣口中,或成把柄,或在以後成爲某個難以避免的事端。
“珍姬,事情如何了?”
錦翠見人影漸近,便是拉開了房門迎著她。
“安好。”
冉如胭略是勾脣一笑,心中對於錦翠的信任更甚,想必南宮妙玉等人是無論無何也是沒有想到,錦翠會收了東西仍舊暴露了她們。
不過此計也只能這一次,她們應當是會長了記性,今後冉如胭再擺弄她們倒是麻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