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三壞種聽說宋繼柳得了一口寶劍,是個“寶貝”,就令三個狗腿子來搶這個寶貝。此刻,宋繼柳的武術已練成了,叫他輕輕幾下子就把這仨個短命鬼給宰了。繼柳殺了狗腿子后,干脆來一個,一不做二不休,想借這個機會找上三壞種的家門,殺他個雞犬不留。好小伙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竟然快速地向宋莊飛去……
雄雞的幾聲猛叫,把宋繼柳從大夢中驚醒。他一醒來,就想起枕頭下的寶劍。便悄悄拿來,摸了又摸,越摸心越癢。他估計二位老人都還在熟睡著,就悄悄地穿好衣服,輕輕地開了門,手提寶劍走出了房門。
直練到太陽映紅了寶劍,繼柳還在拼命地練著,決心早日練成武林高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來到了秋冬之交的季節(jié)。田大爺深為繼柳學業(yè)憂慮,和李大媽商量,決定把繼柳送進學堂讀書,正欲親自到西天求老秀才王主觀幫忙,王主觀卻神色緊張地走了進來。
王主觀王秀才向田大爺和老伴問了個好,氣喘吁吁地說:“老田,大事不好,方才北莊來人說,山東省沂水縣巨匪外號劉黑七的劉桂棠要來搶劫,眼下這一帶人人驚慌,都在望著你這個會武的田大爺,看怎么處理?”說著,理一理身上大褂子,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
老兩口一聽,心中一驚,連忙問道:“這……他們有多少人馬?”
“確切數(shù)目不知道,聽說將傾穴而出,先搶光歡墩埠,再血洗大沙河,想必人馬真的不少,來者不善呀!”
田大爺頓時濃眉一豎,用左手撓著后腦勺,沉默不語。過了半天才對王秀才說:“立馬動員四村八莊所有中輕年男子,每日都來大沙河操練!”——講到這里,忽有所思,眨幾下眼,皺著眉頭道:“可是,要有一個年輕一點的武師就好了,關鍵是我最近身體不大好,而他能專心地幫我領好這個隊伍——!”
“回老英雄,”王秀才一聽,卻喜形于色地說,“小弟倒有一個。”
“哪一位?”田大爺笑逐顏開問。
“就是相二得的表兄,最近從別的地方來的俠客!”王秀才摸著自己的長胡子說。
接著便添油加醋地講了一下他的武藝如何如何不得了,但對此人是不是能來心中無底。田大爺聽后很是高興,便同老伴——李大媽商量了一下,備點禮品,前往邀請。
他們的談話讓一邊的宋繼柳聽見了,小家伙一聽要去請武術老師,馬上來了精神,大聲叫喊道:“俺也要去,***?!?
“繼柳!你不能去,那一帶道路很是難走,山里還有叫馬猴子的狼,它可是專門叼小孩子的呀!”李大媽急忙阻止。
“不,我要去,我不怕馬猴子,我非去不可。”宋繼柳死死地抓著王秀才的衣服,流著眼淚叫喊著。
“這個……”田大爺卻半瞇著雙眼微笑道,“也好,叫他出去開開眼界,好好地闖闖。”
宋繼柳高興得跳了起來,用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向李大媽玩了個鬼臉。
“好!”李大媽只好笑道,“好,有了大爺?shù)脑?,你就去吧。”又望著王秀才,“按我們當?shù)氐娘L俗,要以禮待人,萬不可魯莽行事。”
李大媽說完,從里屋找出一件夾襖,親手給繼柳穿上。
田野早已變黃,路邊的青草已干枯。天,灰灰茫茫的,呼呼的西北風,吹在人身上冷颼颼的。然而,宋繼柳的心熱熱乎乎人,他拉著王秀才的手,興高采烈地大步小跑著。
“繼柳,你到過會武功的人家作客么?”王秀才問。
“從沒去過?!崩^柳答道。
“嗨,會武的人都好客,最重信義!你對他好他能為你兩肋插刀,可是你要是欺騙他,他就會殺了你。他們最恨人家跟他玩心計,你要是跟他玩一次小聰明,他一輩子也不會再相信你……”
宋繼柳一邊走著,一邊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的介紹,無形中,腦海中幻現(xiàn)出武林人物多人對打的情景……
“他們最恨欺服窮人的大壞蛋?!蓖跣悴庞纸又f,“啊,他們可是真真正的好漢呀!”
他們對了這幾句話后,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大步流星地向目的地奔去……
“快到了,小繼柳。”王秀才叫了一句。
宋繼柳一抬頭,只見前面很高很高的大山,峰頂圍繞著云霧,心里特別高興,對王秀才說:“老人家,這山上真的有馬猴子嗎?”
“有,而且很多!”王秀才笑了笑,拎著他的手,加速前進。山地十分難走,拐彎抹角,鉆到一個小山峰上,這才看見下面的山坡上一大松林處有三兩處小石房子,被高大的松柏包圍著和半掩蓋著。王秀才笑了笑說:“前面就是。”話音未落,忽聽林間傳來練武聲,知道是相二得在苦練武藝,就加速步伐走向那片樹林。
果然,一個光著上身,下身只穿長褲的高壯大漢正用頭撞樹。他手執(zhí)一柄大砍刀,背挎大盒子槍,一眼看見王秀才,高興極了,用他那洪鐘般的金嗓子,遠遠地就喊道:“王先生,你好嗎?”
“還行吧,田大力的徒兒也來了!”王先生笑呵呵地。
相二得扛上大刀快步走向來,抓著宋繼柳的肩膀一搖,歡喜地笑著。他那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冒出烈火般的光芒,使人感受到一個強大的暖流傳來,不能不使人看到很大的希望。
“快!”王秀才趕快提醒一句,“快叫一聲相大哥,繼柳!”
“是!”宋繼柳馬上笑著親切地喊一聲,“相大哥,你好!”
“哈哈,好小弟!”相二得興奮地夸獎著,一邊將那只盒子槍往宋繼柳面前雙手一舉,“喜歡這槍嗎?它可是當今最好的東西呀!”
宋繼柳高興地用手摸發(fā)一下槍柄,王秀才一見小繼柳要拿槍,趕緊上前阻止,逗得相二得呵呵大笑起來。
“相師傅,你表兄在家么?”王秀才笑容可掬地問。
“在,你找他有事嗎?”相二得問道。
“也沒什么大事,專門同田師傅的小徒弟來看望他的。”王秀才道。
“好呀!”相二得大聲說道,“請老秀才同繼柳小弟在前面走吧,表兄他正練掌功?!?
王秀才便拉著宋繼柳往屋后走去,相二得畢恭畢敬地跟隨在后。一小會便進了小后院,宋繼柳年少眼尖,一下就看見一大片玉米秸的叢里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在用手掌在斷木頭,那手掌竟比快斧還鋒利,他不由自主地驚叫起來:“老人家,你看那人!”
王秀才看他正是相二得的表兄。就聽相二得大叫一聲:“三哥!田師傅的小徒弟來了,還有王老秀才!”
相二得的表兄名叫木子,見是有名的老武師田大力的徒兒來了,忙把木柴一丟,雙手遙遙作拱,迎了上來。
“叫聲師傅,小繼柳!”王秀才趕緊在一旁提醒宋繼柳。
“師傅,你好!”宋繼柳親親切切地叫了師傅又問了好,一邊把眼睛睜的老大老大的,滿懷興趣地望著這個劈柴不用刀的奇人。他只想從這個壯實的美男子身上,找出一些奇特的東西來。可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出任何特點來。
“二得!快去請大姐來!”用手掌劈柴人木子說。
“中!”相二得應聲而去。
“請!咱們到堂屋說話好嗎?”木子腰一弓左手指著前面的房屋,七拐八拐地把他們讓進堂屋。
“二位,請坐,請用茶?!蹦咀幼屩f。
木子將他們讓到堂屋正位坐下,給二人斟上茶。
王秀才把肩上的大包取下,將幾包禮品捧上,木子恭恭敬敬地接過,說一聲:“謝謝你們的田師傅!”順手將禮品放在一邊的方木凳上。
“木先生!”王秀才又開口道,“今日在下來此,一來看望三位,二來有點小事想要同木師傅相商……”
話沒說完,大門口進來一位長著大腳的大姑娘大美女,相二得跟在后面。
“哎呀,真是難得的大貴客呀!相大姐慢聲細語地說著,身子輕飄飄的走進來,一把拉住宋繼柳的手,反復撫摸著,一股深切的關愛從心底猛然涌現(xiàn)……
相大姐的撫愛,使宋繼柳象觸電似的,他望著相大姐那甜甜的笑容,就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哭了起來……
“啊呀,小兄弟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快說,老大姐我給你出口氣!”相大姐十分認真地說著。
“哈哈……”相大姐的話,逗得木子、相二得和王秀才都笑了起來。
于是,相大姐又用雞毛撣子拂了拂凳子,讓王秀才和宋繼柳坐下,自己便和表弟木子、小弟相二得坐在對面相陪。
“今日王老先生有什么好事相告呀?”相大姐笑著。
“呵,在下今日來貴處,一來看望大家,二來是替田老師傅走一趟,來請木師傅的……”
于是,王秀才將山東沂水巨匪劉黑七要來搶劫、村里要武裝起來,保衛(wèi)家園,想請木師傅去帶隊的意思說了一遍。
相大姐一聽,二話不說,眉毛一揚,望見表弟說:“三弟,想當初,我們姐弟二人被官匪圍攻時,要不是田老英雄挺身而出,殺他個人仰馬翻,這才救下我們,咱們姐弟哪能活到今日?因此,恩公有難理應拔刀相助。馬上就出發(fā)吧!”
誰知,木子聽了大表姐的吩咐,卻眉頭一皺,老半天沉默不語。
“怎么回事?”相大姐奇怪地望著他。
木子仍然低著頭,望著雙膝發(fā)呆。兩只烏亮發(fā)光的大眼睛,活象釘子一樣釘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顯然,他是沒有答應。
王秀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停地望著相大姐,爭求她的幫助。
“三哥,這是俺家救命恩人唯一的一次相求呀!”相二得見親表哥不吭聲,生怕讀書人王秀才下不了臺,馬上從一邊提醒一下,木子仍然默默地對膝出神……
“奇怪!你為什么不說話呀?真是急死人了!”相大姐極為不滿地望著他說。
過了一會,又過了一會,木子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的一聲,用眼望了一下門外灰蒙蒙的天,猛地站起來,說:“好吧,我還真得去幫一幫鄉(xiāng)親們!”然后,用那有力的大手,拍拍身上的塵土,打算立刻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