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聽了葉霖的話,嘴角微微抽搐,他平靜的開口道:“你這一戰(zhàn),消耗太大,倘若我再出手,也就是欺負小輩。”
也罷,這一次,便放放水,讓你通關(guān)。
葉霖一聽通關(guān),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他當即將氣血收入體內(nèi),而那鼓包的身子,也仿若像是泄了氣一樣。
他的肉身,終於恢復到瘦弱的書生模樣。
白衣老者淡定的看了一眼葉霖,道:“這第五層空間朝上,並不定是生死搏鬥,但你切記,要給人留一線。”
葉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白衣老者,旋即拱了拱手道:“前輩的教誨,葉霖銘記在心。”
白衣老者輕撫鬍鬚,道:“你的戰(zhàn)鬥,上面的人已經(jīng)看到了。”
這點我知道,葉霖緩緩開口道。
所以,你留一線機會給別人,別人也會留一線機會給你。
葉霖一聽,心頭一震,當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又恭恭敬敬的朝著白衣老者施了施禮,道:“多謝前輩。”
看著葉霖施禮,白衣老者點了點頭,道:“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你走吧!”
葉霖看了一眼滿是鼻青臉腫的黑衣老者,當即躬身道:“前輩,多有得罪。”
黑衣老者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臉,啐了口血沫子,冷冷道:“臭小子,下手真重。”
葉霖眉頭一沉,當即唯唯諾諾的告辭。
自葉霖消失後。
黑衣老者看向了白衣老者,道:“你覺得他能闖進十二層空間嗎?”
白衣老者眉頭微皺,他緩緩開口道:“我不會做假設。”
你個老古董,黑衣老者翻了翻白眼。
白衣老者捏了捏手指,手指間發(fā)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他是不是找虐,倘若那個小輩虐得不夠,我再來虐一遍。
黑衣老者看了一眼白衣老者的架勢,當即賠笑,道:“說說而已,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下棋。”
白衣老者淡然一笑,道:“下棋。”
第六層空間內(nèi)~
葉霖理了理衣衫,保持一份儒雅的模樣。
遠處,一名紫衫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葉霖,他緩緩開口道:“明明是個野蠻人,就沒必要裝腔作勢。”
葉霖一怔,旋即打量著紫衫男子,道:“這位兄臺,想必對我有什麼誤會。”
誤會?紫衫男子不由發(fā)出一聲冷哼。
對,你一定對葉某人有誤會,葉霖眼睛不由一亮道。
如此野蠻粗俗,我誤會你什麼,紫衫男子冷聲道。
葉霖神情微動,當即笑道:“葉某自幼飽讀經(jīng)書,豈會做粗鄙之事。”
之前,若不是那位前輩咄咄相逼,葉某也不至如此,所幸,拳頭能解決的事情,也不用多費脣舌。
葉霖風輕雲(yún)淡的開口道。
紫衫男子淡然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過我這一關(guān),可不是靠著粗鄙的手段便可以過去。”
葉霖一聽,不由一怔,道:“兄臺言重了,葉某自幼……”
好了,不要囉囉嗦嗦說個不停,紫衫男子有些不耐煩道。
葉霖當即露出笑容,旋即緘口不語。
聽著,這一層空間,你想要通過,必須在道論上說服我。
道論,葉霖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的看著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冷笑道:“莫非你怕了。”
葉霖聳了聳肩頭,道:“葉某雖然不擅長此道,但願與兄臺一論大道。”
兩人盤膝而坐,頭上便是一株古桑樹。
既然兄臺提出論道,便出題吧!
紫衫男子神色微微緩和,當即開口道:“何爲渾濁惡世。”
葉霖淡然道:“我曾聽聞,有五濁論。”
紫衫男子神情微動,靜靜的聽著葉霖的講話。
五濁論,說的乃是劫濁、見濁、煩惱濁、衆(zhòng)生濁、命濁。
劫濁,便是指這個世界藏污納垢,並不乾淨。
見濁,便是我們的見解出現(xiàn)了偏執(zhí)。
煩惱濁,人的煩惱,也是不乾淨的一部分。
衆(zhòng)生濁,蕓蕓衆(zhòng)生,有了濁念,亦是不乾淨。
命濁,生而不平等,也是污濁不乾淨。
有善必有惡,有喜必有哀。
一切萬物,還分爲常有常無,人更有患得患失。
所以,與其說濁惡世界,不如說是光明與黑暗。
這便是天地與生俱來的規(guī)則,難道不是嗎?葉霖淡淡的看了一眼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細細的體味著葉霖的話,當即點了點頭,道:“你的道論沒有錯。”
他旋即繼續(xù)開口道:“道論二。”
葉霖肅然起敬,靜靜的聽著紫衫男子的話。
大爭之世,卻有人不爭不顯不露,此論對否。
葉霖淡然一笑,道:“所謂不爭,實則是不與陌生人相爭,本就素不相識,何必相爭。”
做人的原則,本就是不爭,爭論多了,計較也就多了,利益的得失自然也就牽扯進來。
所謂不顯,便是從來不誇誇其談,不顯擺,不張揚跋扈。
所謂不漏,便是有真本事,也不會顯露出來。
此三者,在大爭之世,尤爲重要。
世事皆有機緣,不爭不顯不露。
大爭之世,都在爭,可這天下,只有這麼多,爭執(zhí)多了,也就動起手來。
縱觀天下,便是你滅我,我滅你。
留下的便是最強的存在,葉霖沉聲道。
難道不應該是最強的活下來,最弱的被淘汰嗎?紫衫男子冷笑道。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
倘若事事爭執(zhí),那這天下又如何太平,所謂不爭不顯不露,實乃做人的根本,也是生存之道。
紫衫男子聽後,當即開口道:“勉強算你通過。”
“道論三!”
這一道論若是通過,你便可以離開第六層空間。
葉霖淡然一笑,道:“請出題。”
這萬物有始有終,但卻常常有物極必反之說,是否意味著萬物無始無終。
這兩者並不衝突,葉霖淡然一笑道。
請解!紫衫男子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葉霖。
物極必反指的是事物發(fā)展到極端,便會出現(xiàn)相反的方向。
所謂全則必缺,極則必反,便是如此道理。
萬物的有始有終,其實當萬物出現(xiàn)的時候,便已經(jīng)意味著它最終還會走向滅亡,同時,一個事物滅亡,也就意味著新的事物將會誕生。
倘若萬物無始無終,那麼這萬物將不會滅亡,但事實是,一旦萬物發(fā)展到極致,便會走向滅亡之路。
滅亡之後,便又有新的生物誕生,而這萬物,依舊是萬物。
否則,便也不會有量劫之後的盛世,也不會有如今的蓬萊仙境。
這些都是從一個新的開始,走向滅亡,而從滅亡中,誕生出新的開始。
由此可見,與物極必反,不僅不相沖突,反而很是契合,兄臺以爲呢?葉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點了點頭,道:“你說服我了”。
我也有疑問,敢問兄臺,葉霖平靜的開口道。
紫衫男子看了一眼葉霖,道:“請說。”
我觀道兄道論之中,俱是有入世爭奪之心,但你們的行爲卻如此頹廢,在下實在難以茍同。
紫衫男子面色微微一沉,道:“道論是道論,不能一概而論。”
葉霖疑惑的看了一眼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當即正色道:“大破滅中,沒有人能夠逃脫命運之輪。”
這點不假,葉霖點了點頭,旋即他正色道:“但你們就在破滅中活下來,而且活的太久了。”
紫衫男子沉聲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活的太久,也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葉霖不解的看著紫衫男子。
歲月是一把殺豬刀,時間一點點的會磨滅人的意志,也會改變一切。
葉霖轉(zhuǎn)而一想,便有幾分理解紫衫男子。
作爲失落殿內(nèi)的魂靈,他們的確無法改變自身的狀況。
倘若剛開始進入失落殿,他們的確有著堅定的信念,可日子久了,就會懈怠,就會安於現(xiàn)狀。
這也是最爲可怕的地方,有的人,即使是戰(zhàn)鬥至死,也會鬥志昂揚,而有的人,即使是活著,也像行屍走肉一樣,因爲他們沒有了鬥志。
葉霖的眼眸漸漸明亮,他緩緩開口道:“磨去了昂揚的鬥志,換來茍活,這樣值得嗎?”
紫衫男子嘆了口氣,道:“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其實,就拿失落殿來說,並非是失落殿的殿主束縛我們這些魂靈,而是我們自己給自己加上了牢籠。
葉霖聽後,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的確是他們自己給自己加上了牢籠,給了自己一個不入世的理由。
會是害怕,會是忐忑,亦或者是對外界未知的一切而感到恐懼,這些沒有人清楚。
在失落殿內(nèi),他們安於現(xiàn)狀,滿足於現(xiàn)在的自己,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昂揚的鬥志。
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更爲重要的是,失落殿既是安樂窩,也是墮落之地。
在這種安樂窩中,他們的思想漸漸落後,漸漸陳腐。
他們忘記了落後便會捱打,他們忘記了怎麼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甚至他們拋卻了尊嚴、自信、拋卻了一切的品質(zhì)。
這是環(huán)境所決定的,葉霖漸漸明白,爲何逍遙先知沒有把自己放在遠古世家,而是讓自己來到蓬萊仙域。
他大致是想告訴葉霖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在安樂窩裡活著,而是要去看看外面的血雨腥風。
這樣的道理,逍遙先知並沒有告訴葉霖。
並不是因爲他不想告訴葉霖,而是有的事情,只有經(jīng)歷過,纔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