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離垂下眸子,聲音低低地說:“爺爺,我是覺得時間無情,我想要永遠與您在一起,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懵懂的小男孩,那您依然會是那個威風凜凜的爺爺……”話說到這裡,喬司離竟哽咽起來。
喬廷東聽到這裡,也伴著灑下幾滴淚珠。
“司離,說實話,這段時間是不是對爺爺有些不解啊?”
“爺爺,您是指……”喬司離眸光擡起,望著喬廷東,他知道,他們爺孫倆最終會談到這一個話題,只是喬司離沒想到,這個話題竟會這麼自然的談起,因爲事先他曾想過無數(shù)個假設,怎麼才能引起這個話題。
“爺爺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可是爺爺是擔心啊,怕你和良辰在一起會不幸福,爺爺老了,想得過於複雜,但是司離啊,爺爺絕對沒有別的意思,爺爺對你的情?誼還和以前一樣,一絲也沒有減少。”
喬司離咬著脣,沉默了一會,然後輕輕地說:“爺爺,我知道,是爺爺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從來不會去怨恨爺爺,我覺得爺爺做事,肯定有您的道理,但是,爺爺,我想要告訴您,我對良辰是認真的,從交往的時候,我就是抱著以結(jié)婚爲目的,良辰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我不能沒有她……”喬司離言辭懇切,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可能會使喬廷東非常傷心,但是他必須要說出自己的心聲,爭取自己幸福的權(quán)利。
喬廷東默不作聲,屋子裡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感覺,喬司離覺得透不過氣來,他擡頭望向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瞬間照亮了天空。
“爺爺,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喬司離說完,欲扶著喬廷東去房間休息,可是喬廷東卻微微一笑,聲音沙啞地說:“司離,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兒。”
喬司離沒有再說什麼,慢慢往房間外面走去,剛到門口時,喬廷東低沉的聲音傳來,“司離,爺爺已經(jīng)想開了,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爺爺不再幹涉你和良辰了,我希望你……”喬廷東聲音哽咽,他微微闔了眼睛,聲音沙啞地說,“我希望你好好對她,我沒有給過她什麼,你要好好呵護她,你們只要幸福,爺爺也就心滿意足了。”
喬司離聽完,兩行淚水隨著腮邊流下,他喃喃地說:“爺爺,謝謝您,謝謝,您放心,良辰就是我的生命,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天邊,有流星劃落,彷彿是誰的眼淚在飛,這一刻喬司離對喬廷東的許諾,如果不是遇上那兩個溫氏兄妹所謂另類的癡情人的話,也應該算做完美,可是一切,卻不能事事遂人願。
此時喬司離正沉浸在喜悅之中,他站在窗前,這些年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月亮的夜空也是這麼美麗。
“喂,良辰——”喬司離無法按捺下自己喜悅的心情,他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蘇良辰。
電話那端傳來慵懶的聲音,一聽就是將蘇良辰吵醒了,“司離,什麼事啊?”蘇良辰打著呵欠,但是還是聽得出來,電話那端的喬司離異常興奮。
“良辰,對不起,把你亂醒了,只是我有一個好消息現(xiàn)在一定要告訴……”
“什麼消息?”蘇良辰一聽好消息,睡意全無,驀得坐了起來。
“爺爺同意我們的婚事了!”喬司離強忍著興奮,刻意壓低聲音說。
“啊——真的嘛,太棒了!”緊接著,喬司離聽到蘇良辰蹦跳的聲音,他知道她肯定在牀上跳了起來。
“真的,爺爺答應了,良辰,高興嗎?”
“當然啦——”蘇良辰的聲音裡也透著興奮,“司離,我睡不著了怎麼辦?”電話那端的蘇良辰笑聲嬌媚。
喬司離彷彿能夠聽到蘇良辰的心跳聲,在這樣的夜色裡,隔著電話線,兩個人的心卻緊緊相連……
一早,當喬司離上班之後,喬廷東讓石帝溫開車去請溫灝天。
十分鐘後,溫灝天開著自己的白色捷豹來到了景苑別墅。
喬廷東坐在庭院的大榕樹下,白色的桌椅整齊地放在草地上,淺青色的一套茶具泛著太陽淡淡的光芒。
溫灝天沐浴著暖陽,一身高檔的西裝襯得更加英俊,白色的皮鞋在石子甬路上走過,留下輕輕的踢踏聲。
喬廷東遠遠地一笑,招手示意溫灝天到身邊來。
溫灝天也是委婉一笑,好看的眸子彎起,在喬廷東的心裡,暗暗與喬司離相較,兩個人果然是不相上下,只是司離多了一份男人的剛毅與執(zhí)著,面前的溫灝天,給人留下較多的是溫暖。
“爺爺,您好。”溫灝天脣角帶著笑意,擡眸看向喬廷東。
面前的喬廷東雖然是風燭殘年,但是臉上的神色卻令人肅然起敬,有一種天然的威儀讓人忘而卻步。
“灝天,坐吧,”喬廷東說著,示意綠珠斟茶,綠珠會意,在兩個清淺綠色的杯子裡斟上茶水,水一流出,就有淡淡的清香漾了出來,直鑽入人的鼻息之間,令人神清氣爽。
溫灝天眸光一閃,隨即說道:“爺爺,這茶好香啊,就連我這個對茶沒有研究的人,都想知道這茶到底是出自何方呢。”
喬廷東淡淡一笑,對著綠珠一揮手,綠珠會意,向房間走去。
喬廷東仰身靠在藤椅上,椅子立刻“吱由吱由”的轉(zhuǎn)了起來,喬廷東閉著眼睛悠悠地說:“灝天啊,茶是好茶,這是爺爺?shù)牟鑸@裡上好的女兒茶,原本是這女兒茶來聊慰我那顆孤獨的心,可是沒想到,在我暮年裡,竟然找到了我的孫女,可以說,這女兒茶也是我將來送她的嫁妝吧。”
溫灝天眸光一閃,輕輕地應了一聲。
“灝天啊,良辰就猶如這茶,清香滿馥,你呢,爺爺也知道是好孩子,只是良辰的心裡已經(jīng)容不下你了,所以,爺爺也無能爲力,爺爺左右不了這感情,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爺爺早年犯過這樣的錯,現(xiàn)在不想再犯錯了,所以,灝天啊——”
喬廷東說著,微微睜開了眼睛,藤椅也停止了轉(zhuǎn)動,他認真地望著溫灝天,鄭重地說:“灝天,爺爺原先想促成你和良辰,可是現(xiàn)在,爺爺覺得自己有些過了,婚姻自由,爺爺不能爲你們的感情做主,所以,灝天,忘掉過去吧,你肯定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女孩子……”
喬廷東還想說下去,可是溫灝天卻急忙阻止道:“爺爺,別說了,我明白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告辭了……”溫灝天說著,起身離開了。
喬廷東望著溫灝天離去的身影,搖著頭,無奈地嘆息道:“沐風啊,咱家的良辰很優(yōu)秀呢,你知道嗎?夏城的兩個出類拔萃的小夥子都喜歡她……”
溫灝天走了出去,白色的捷豹無聲地等在那裡,溫灝天的神情陡然一變,他踉踉蹌蹌地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哆嗦著手,打了好幾次纔將車子打開,當車子奔馳出去時,他的淚水也禁不住流了下來,雖然早已知道結(jié)果,可是當這結(jié)果赤裸裸擺在面前時,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承受不住。
雖然他也明白,自己與蘇良辰已經(jīng)不可能,眼下,華欣悅追得他這麼緊,一不如意,就要死要活,他現(xiàn)在可謂是精力疲憊,身心交瘁。
車子漫無目的開著,在經(jīng)過一所比較偏僻的地方時,溫灝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怎麼的竟然將車子開到了曾經(jīng)的高中。
學校剛修過,高高的圍牆比原先氣派多了,不然的話,當初的蘇良辰怎麼會翻過去呢,想當時,那圍牆就是矮矮的,並且靠近牆的地方就有幾棵高高的白楊樹,蘇良辰應該就是攀著那白楊樹才越過了牆頭。
如果有緣無份,何必兩個人相遇呢,空餘傷悲。
溫灝天正在胡思亂想,忽然發(fā)現(xiàn)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面前,定晴一看,卻原來是喬司離與蘇良辰!
而巧的是,他發(fā)現(xiàn)喬司離與蘇良辰也發(fā)現(xiàn)了他!
尷尬之餘,他只想逃離,可是蘇良辰卻與喬司離說了句什麼,然後朝他走過來。
溫灝天只好呆呆地坐在車裡,眼睜睜的看著身穿格子裙的蘇良辰朝他走來,腳步輕擡時,裙袂飄飛,翩然如一隻蝴蝶,她的笑容還是一如昨日,根本沒有改變過。
晶亮的眸子裡閃著光芒,她在衝著自己笑,溫灝天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修長的手指正屈起,用食指輕叩著自己的窗玻璃。
溫灝天慢慢地將車窗搖下,蘇良辰熱情洋溢的臉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種場面曾經(jīng)是那麼熟悉,但是現(xiàn)在卻是那麼的陌生。
“灝天,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你。”蘇良辰笑容就像是燦爛的陽光,讓他那顆受傷的心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良辰,你——你們也來這裡了。”溫灝天將眸光看向正緩緩走過來的喬司離。
“是啊,司離說要看看我們曾經(jīng)的學校,我就帶他來了。”蘇良辰清淺的笑容,卻好似一道豔陽,溫灝天感覺已經(jīng)深深灼燒了自己的雙眼。
“哦,感覺怎麼樣,變化挺大吧?”溫灝天眼睛看向?qū)W校,眼睛不敢眨下去,他怕淚水會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是啊,是挺大的。”蘇良辰淡淡地笑著,格子裙在風中飄揚,上身的青色風衣,也隨之飛舞。
“我——我還有點事,不好意思,先行告辭了,替我——”溫灝天,微微一笑,聲音淡淡地說,“替我給你未婚夫問好。”
“好的,謝謝。”蘇良辰在車後向他揮手,當車子開出去好遠,他從後視鏡裡依然能夠看到蘇良辰的身影,只是身旁多了一個偉岸的身軀。
將車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溫灝天將車子停下,趴在方向盤上,積聚的淚水奪眶而出,他暗暗地問自己:溫灝天,你真的要與過去告別了嗎?
“良辰,走吧,我?guī)闳タ次业母咧小标柟庀拢K良辰與喬司離坐上了黑色的林肯,車子急馳,兩旁的樹木紛紛往後退去,青翠欲滴的樹葉在車窗前掠下美麗的剪影。
溫婷臥在沙發(fā)裡,手中抱著熱水袋,眼睛腫得似個大核桃,溫灝天坐在旁邊,無聲地望著她。
“哥,你說,良辰到底哪裡好,我哪裡比不上她,幹嘛你們男人都要爲她癡狂呢?”溫婷一提到蘇良辰的名字,聲音提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