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狗皮膏藥一樣賴在了劉慶民家不走,他向親身感受幾天山里人的幸福生活——
村里有個小伙叫張磊,張磊高考僅一分之差名落孫山,身心交瘁的他抱著滿懷支離破碎的殘夢回到了柳樹灣。其實在學(xué)校里,張磊的成績非常好,只因為考試時過分緊張,結(jié)果意外落榜。只要他再復(fù)讀一年,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xué)絕對沒有問題。可張磊家是柳樹灣最窮的,家庭開支全靠年過五十的母親一個人負(fù)擔(dān)著。無奈家里再也拿不出錢供他上學(xué)。張磊心想,條條大路通羅馬,讀不成書了,我可以用自己所學(xué)知識來發(fā)家致富。
回到村里,張磊借來了一千元錢購進(jìn)了一批長毛兔,圈養(yǎng)在房后的一片空地上。為了養(yǎng)好兔子,他一有空就鉆在書本里鉆研養(yǎng)兔方法。
這天,郵遞員來到了張磊家,給了張磊一張匯款單。上面收款人一欄赫然寫著“張磊”兩個字,金額是“1500”,匯款人一欄空著。張磊對郵遞員師傅說:“師傅,你送錯了吧,俺家外邊根本沒有給俺寄錢的人。”郵遞員笑笑說:“我就是按著收款人上的地址送的,絕對沒有錯!”張磊撓了撓頭皮百思不得其解,這筆錢到底是誰寄的呢?母親看著匯款單兩頰緋紅,沉默良久。
反正這錢非偷非搶,也算光明正大,當(dāng)下張磊就把錢還債了,用剩下的五百元購進(jìn)了兔子飼料。
和村里那幫成天打牌賭博的年輕人相比,張磊自然成了獨立特行與眾不同的人物,這下竟然讓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秋葉動心了,并偷偷喜歡上了他。于是,秋葉經(jīng)常有事沒事的跑到張磊家里,借口向他請教養(yǎng)兔方法。這秋葉小時候經(jīng)常與張磊在一起玩,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后來秋葉輟了學(xué),張磊去上了初中,考上了高中,著實讓秋葉很是失落了一段日子。這不,她見張磊回了農(nóng)村,又傷心又高興。傷心的是張磊名落孫山,高興的是張磊又回到了村里。
這樣一來二去,倆人便燃起了愛情的火花。照這個理,同在一個村子里,倆人又互相愛慕,結(jié)婚應(yīng)該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了。然而,倆人不是那么容易結(jié)合的,原因就落在秋葉父親楊玉山的身上。這楊玉山是出了名的嫌貧愛富的人,秋葉又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他要求做姑爺?shù)娜吮仨毟督o他一萬元的彩禮,否則免談。而一萬元對于張磊家來說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張磊失望極了。
“別急,我等著你,你的兔子養(yǎng)好了,還愁那一萬元錢嗎?我早晚都是你的人。”秋葉深情地對張磊說。張磊心想秋葉說的也是,遐想著與秋葉在一起的情景,張磊真是幸福極了,也更加增添了追求的力量。
就在張磊精心養(yǎng)兔子的時候,一天,鄰村的一個比秋葉大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來秋葉家提親了。那個男人名叫何大海,出手非常大方,剛到秋葉家就給了楊玉山一萬一千元的彩禮,還咧著個大嘴美其名曰“萬里挑一”,樂得楊玉山差點笑掉嘴巴。就在秋葉哭哭鬧鬧拒收彩禮的時候,楊家來了一人,此人五十歲光景,膚色黝黑,兩眼炯炯有神。楊玉山見來人忙上前樂呵呵地打招呼道:“馬老板,是哪股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坐下,坐下,咱哥倆有段日子沒有見了。”來人名叫馬大奎,住在鄰村柳樹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養(yǎng)雞專業(yè)戶,手頭殷實,人送綽號“馬大棍”,說大,指的是他有錢;說棍,指的是他老伴死的早,打了多年的光棍,至今未娶。
馬大奎大大咧咧地坐下來,遞給楊玉山一根高級香煙,楊玉山拿著煙根在鼻子邊嗅了嗅,嘴里說著“好煙好煙”。馬大奎瞥了一眼門旁的何大海,開門見山地對楊玉山說:“老弟,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我來是給我兒子提親來了。”楊玉山一聽,咳嗽了一下,他知道這馬大奎有一個年齡與秋葉相仿的兒子在韓國干事,好幾年沒有回來了,傳說著這小子如今手頭百兒八十萬的不在話下。可這么有錢,干嘛在農(nóng)村里定親呢,城市的姑娘還不是挑著娶嘛!馬大奎接著說:“我兒子年底就回來了,他準(zhǔn)備在鄉(xiāng)下找個好姑娘一起過活,國外的妞他看不慣,城市的妞他又嫌弱不禁風(fēng)。待他回來了,就結(jié)婚。”馬大奎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一旁的何大海聽不下去了,只見他氣得豬臉通紅,對著馬大奎吼道:“馬老板,你這是分明拆我的橋,我的彩禮都過了,你在這瞎摻和啥?”馬大奎上來了牛脾氣,一蹦三尺高叫道:“你是哪家的瘟神跑到這兒撒尿來了,我是來這兒給我兒子提親來了,管你屁事?”說罷,從兜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百元鈔票重重地壓在桌子上,看上去有兩萬元左右。何大海看這陣勢對自己不利,便收起桌子上的一萬一千元錢灰溜溜地走了。
說實話,楊玉山是非常愿意與馬大奎結(jié)親的,眼見著何大海敗下陣來,心花怒放。馬大奎一本正經(jīng)地摸索出一張照片遞到楊玉山手里,只見上面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胸前佩掛學(xué)生牌,英俊瀟灑。馬大奎說:“這是我兒子的照片,十四歲照的,你拿給閨女看看行不,這彩禮暫且放這兒了,如果閨女不愿意,我們也不能勉強(qiáng),婚姻自主嘛!”楊玉山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送走了馬大奎,楊玉山又坐下來審視了一番照片上的少年,這少年根本一點兒也不仿馬大奎的長相。總覺得面熟,就是想不起來模模糊糊在哪兒見過。他把照片拿給女兒看,秋葉死活不愿意,正欲撕掉照片,突然兩手停了下來,他一眼不眨地盯著照片上的人細(xì)看良久。楊玉山看這情形,心想有門,看樣子女兒也被照片上的英俊少年給吸引了。
再說張磊聽說秋葉定親了,郁悶得喘不過氣來。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秋葉怎么就違背了誓言負(fù)了自己呢?女人的心真像沙漠里的天氣,說變就變。他越想越生氣,最后決定再也不搭理秋葉了。“小磊子,我去練戲了,你好好看著家,中午你自己做飯就行了,我不回來了,有個單位要請我們搞演出,人家管飯吃!”張磊的母親說著就急匆匆地出了門,好似有人勾著魂似的。令張磊想不通的是,最近幾個月來,母親迷上了戲曲,坐著飯、做著針線活、提水時都能聽到她得意的哼哼唧唧的唱段,到了癡迷忘我的境地。她經(jīng)常出去練戲,鄰村柳樹屯成立有戲曲小組,老師是一位在戲曲團(tuán)退休的干部,回了老家閑著沒事干,就拉攏起一干有戲曲功底的人搞娛樂,漸漸有了氣候,平日里還說不定被哪個單位請走捧場面呢。
日子像念珠一樣一天天滑去,秋葉來找過張磊幾次,都被張磊幾句不好聽的話給氣走了。有一次,秋葉還拿著一張男孩的照片讓他看,真是不知羞恥,張磊半眼也沒看,忽地把照片狠狠扔在了地上。秋葉撿起照片委屈著淚水跑回了家,自那,她再也沒有來過張磊的家。
轉(zhuǎn)眼到了年底。這天,馬大奎進(jìn)了楊玉山家的門,楊玉山一見親家來了,忙招呼里面喝茶。馬大奎說:“老弟,今個我把兒子帶來了,請你驗驗貨!”說著,他朝著門口一聲招呼:“兒子,還不過來拜見岳父大人!”從外邊進(jìn)來一人,楊玉山注目觀看,這一看不當(dāng)緊,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來的小伙子不是別人,正是張磊。楊玉山指著張磊吞吞吐吐地說:“他……他……”又指向馬大奎:“你……你……”。馬大奎揉了揉眼睛說道:“老弟呀,實話告訴你吧,我確實有一個兒子在韓國,兩年前他死于一場交通事故,唉,如今我給小磊子他媽結(jié)合成了一家子,顧名思義,小磊子成了我的兒子,這門親事你不能賴賬吧!”楊玉山生氣地說:“馬老板呀,你也真是的,你不至于拿你親兒子的照片來提親吧,這樣多不吉利!”馬大奎一本正經(jīng)說:“老弟,那張照片本來就是小磊的,你怎么說是我親兒子的。”突然,秋葉從屋里歡快地奔了出來,把照片給父親看,楊玉山現(xiàn)如今這么一看,還不假,照片上的少年不是張磊還能是誰呢?他暗想,著了馬大奎這家伙的道,人家是有備而來,可眼下無可奈何,只好強(qiáng)裝笑臉相迎。
要說這美好姻緣是如何成就的,話還得從頭說起。張磊的母親癡迷上了戲曲,就到柳樹屯學(xué)習(xí)。偏偏這馬大奎也是一個戲曲愛好者,倆人碰上了面,馬大奎見張磊母親賢惠善良,張磊母親見馬大奎精明能干,彼此單身,頗有好感。在一次談話中,馬大奎了解到了張磊高考落榜回家湊錢養(yǎng)兔,就神不知鬼不覺偷偷給張磊寄去了1500元錢幫助他。馬大奎知道了張磊與秋葉的事情,有一天他聽說何大海攜錢上門求親,心里可急壞了,馬大奎知道這個何大海的底細(xì),在外面靠偷搶敲詐,弄了一些骯臟的鈔票,但是遲早要進(jìn)大牢的,如果秋葉嫁給了這樣的男人無異于跳進(jìn)了火坑里。他思量了一會兒,嘴角露出了笑意,便趕緊讓張磊媽回去找來張磊一張少年照片,就一路小跑來到了楊玉山家,便有了楊玉山家中爭親的那一幕。
年前,鄉(xiāng)里民政所里來了兩隊新人,他們是來辦結(jié)婚證的。馬大奎和張磊手中結(jié)婚證上的雙喜字鮮艷鮮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