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月嘔吐著想起服務員大言不慚精心編制的故事還是想笑。
朱守聽了服務員的一排胡言亂語,打住話題說:“我想見見廚師的廬山真面目,看看他究竟何方神聖,行嗎?”
服務員難爲情地說:“這個時候我們酒店生意正紅火,恐怕廚師是抽不出時間來和你見面的,實在是對不住?!?
不見是不行的,朱守想了想,說:“我和你一同去見見他,這樣總可以吧!”服務員遲疑了一下,只好答應了朱守的提議,領著朱守出了包間。朱小月從衛生間裡出來了,也尾隨朱守其後,小聲問道:“你要去哪裡?!敝焓卣f要去見見自己的嫡傳弟子。朱小月覺得有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左拐右轉,三人終於來到了酒店廚房的位置,服務員讓朱守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去通傳一聲。朱守笑瞇瞇地看著服務員走進廚房,心想,真的想聽聽“弟子”嘴中有關師傅的故事——
一盞茶的功夫,服務員領著一個高個男子出來了,服務員引薦後便去忙活了。朱守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就是牛城美食大賽冠軍的嫡傳弟子?”
男子點了點頭,疑惑地看著朱守,沒有說半句話,但意思已經表明,他就是冠軍的徒弟,有何貴幹?朱守問了冠軍得主的名字,徒弟不假思索地說:“我師傅名叫朱壽,姓朱的朱,長壽的壽,你有什麼事情呢?”朱守咬著嘴脣說:“我是他的中學同學,好多年沒有見面了,我找了他三年,他現在住在哪裡,我去找他?!?
徒弟摸了一把鼻子,眼神流離不定地說:“我也好長時間不見師傅了,手機也打不通,他老人家現在已經不做本行了,他的願望是遊遍祖國大好河山,然後再出國遊玩,掙錢對他不重要了,他如今講求的是生活的質量?!?
好快的思維和應變能力,廚房裡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答應著說就要回去了。朱守說:“我在酒店的28包房裡,等你忙完了就過去,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不見不散。”男子爽快地答應下來,下面就快步走進廚房裡。
朱守兩人回到包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兩個人簡單地議論了一下此事,朱守夾起一個螃蟹送到朱小月面前的碟子裡。朱小月搖著頭和手說:“我剛纔嘔吐了,胃裡不舒服,什麼都不願意吃,你自己吃吧?!?
“懷孕了不成?好端端的吐什麼呢?”朱守半開玩笑地說。朱小月拋了一個嗔怪的眼神,接著一拳頭打在了朱守的胸膛上,朱守捂著胸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朱小月可嚇壞了,流著眼淚撲在朱守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叫。朱守微微辦睜開眼睛看著朱小月嘩嘩淚流的樣子,不再忍心看下去,就一骨碌爬起來,吐了幾口唾沫,好不快哉地說:“閻王爺說我的壽命還長著呢,根本不讓我進門,他還說我在人間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是死的時候,無奈,我就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朱小月驚訝萬分,看出了朱守的狡猾,她伸出巴掌舉在半空就要打在朱守的臉上,最終手掌停了下來,朱小月不敢打了,他怕真的會把朱守打壞。剛纔一瞬間的失去乃至痛不欲生的傷心,朱小月一下子懂得了一個道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就要懂得去珍惜,一旦失去了才懂得了它存在的彌足珍貴。她又不得不佩服朱守的表演能力,有時候跟真的沒有什麼兩樣。
兩個人熄滅電燈,點著又紅又粗的蠟燭,斟滿紅酒,柔柔的燈光,殷紅的葡萄酒,對酒當歌,爛漫而令人陶醉。朱守與小月碰杯,說:“祝你越長越漂亮,祝我越長越帥氣越年輕?!敝焓氐脑捇L趣,令朱小月露出燦爛的笑容,朱守癡癡地看著小月的笑臉,紅潤,飽滿,圓圓的大眼睛像是白銀水裡養著的兩顆紫葡萄。
紅酒喝下,酸甜中透著一絲苦澀,就像是這豐富多彩的人生,更多的是快樂,苦澀是甜美生活的調和劑。
朱守再次斟滿,這下,朱守瞇著多雲善變的眼睛微笑著說:“咱們喝一個交杯酒,怎麼樣?”
朱小月一聽,羞澀地低下了頭,繼而高高擡起,用不情願的口氣說:“夫妻兩人才有資格喝交杯酒,咱們只是朋友關係,再說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朱守理解小月的意思,話說回來,越是達不到的要求越是吸引和誘惑人,朱小月爽快地答應下來,朱守反倒覺得不是那麼稱心如意了。朱守遭到拒絕倒覺得很高興,沒有一丁點的失落。
朱守只好和小月碰杯,仰頭一飲而盡,他媽得紅酒的勁道還真大,喝下去兩杯朱小月就覺得頭裡像是灌了鉛般沉重;朱守的酒量很大,此刻也真正領教了紅酒的魅力所在。
朱守想借著這樣一個美好的環境對小月說一些纏綿的話語,可話到嘴邊又被堵回去了,他怕說出的話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分量,怕破窗而入的微風把它們給吹走。因爲他的內心從來沒有真正地只容納過一個女人,朱小月只能說是目前在他心底分量最重的一個,他們朝夕相處的,近距離可以產生美,長時間的不相見,是檢驗愛情忠貞度的強力殺手。
朱守只是緊緊抓住小月的手,小月沒有掙脫,靜靜地望著桌子上的蠟燭,等待著幸福時刻的來臨。朱守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充滿感動地說:“小月,謝謝你長時間以來對我的關心和愛護,我沒有什麼能報答你,只有一顆永遠屬於你的心,無論何時何地,都在默默地爲你守候著,我是一個窮小子,你的身份令那麼多人羨慕,可是你沒有嫌棄我,沒有把我當成窮小子,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窮小子,我那敢於改天換地的決心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你感受到了嗎?”
朱守的情緒空前高昂,眼光全神貫注地聚焦在小月俊俏的臉龐上,朱小月內心的海洋氾濫成了一波高過一波的海浪,他脈脈含情地望著朱守散發著暖暖愛意的眼睛,幸福地留下了清澈的淚水。
“吱呀!——”,門開了,是廚師進來了,廚師見到兩個人正盪漾在愛河裡撥水弄舟,連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聽裡面沒有動靜,而且燈光微弱,以爲你們已經回去了,實在不好意思!”
朱守連忙起身招呼廚子進來,他吹滅蠟燭,開燈,包間裡重現透徹心扉的光明。朱小月要去找服務員添加碗筷,被廚子拒絕了,廚子說已經吃過晚飯了,沒有必要添加碗筷,朱小月只好作罷。
朱守說:“我和你師傅是中學的同學,咱們就不是外人,我聽服務員講了一些有關你師傅出生的小故事,特別有趣,意猶未盡,還想多聽一些關於老同學的故事,你能給講一講嗎?算是了卻我的一番興趣?!?
廚子把朱守兩人看了一遍,說:“我師傅的確是一個傳奇人物,有關出生的故事我也是聽師傅的街坊鄰居說的,無從考證,但是看他們一個個虔誠的神色,不像是無中生有。”
朱守頷首接著廚子的話說:“傳奇人物肯定有傳奇不同常人的經歷,他多大開始涉足美食界的呢?”朱守如此問,就是爲了打開廚子的話題,他相信廚子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一定有很大的收穫。廚子接觸到了自己比較有興趣的話題,表現出十二分的精力,信心鼓鼓地說:“我對師傅的瞭解太多了,當然也知道許多有關於他的故事。”接下來,廚子侃侃而談,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連串有關師傅的故事——
師傅的父母都不是幹廚師這一行的,他小時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在廚藝方面並沒有顯露出什麼傳奇的表現。
師傅三歲時就沒了母親。背地裡鄰居告訴他,他的父親性情暴躁,酗酒成性,常常毆打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一氣之下就跟一個外地人走了,從此杳無音訊。師傅在無母愛的生活裡漸漸長大,起初,他恨他的母親,隨著年齡的增長,師傅越來越恨不起母親來了,他慢慢覺得母親的選擇是對的,領走母親的男人也沒有錯,錯的應該是依然酗酒終日無所事事的父親。
花開花落,師傅長到了十四歲,輟學在家幫父親料理那幾畝並不肥沃的責任田,偶爾也跑到鎮上的戲院裡賣些瓜子、糖果之類的小東西,換些零用錢。
槐花正香,羅漢村裡來了一輛大卡車,車上載滿了蜂箱,成羣的蜜蜂嚶嚶嗡嗡不絕於耳,吸引了村裡不少的孩子前來觀看。
一頓飯功夫,放蜂人就在村東頭的一塊空地上“安營紮寨”妥當。放蜂人共有三個,一對夫妻,一個徒弟。那女人二十歲光景,頗有幾分姿色。其丈夫一臉絡腮鬍,黑黝黝的臉像非洲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徒弟倒很機靈,做事幹淨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