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朱守回到家里后,正好碰見鄰居李剛和一個陌生男子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在等人。見朱守回來,李剛忙上前握手,對男子介紹說朱守是咱們龍城電視臺的名記,并引見說:“這位是我的一個表弟,在咱們龍城羅山縣工作,最近剛剛經(jīng)歷了人事改革這道梁,我想讓他和你認識一下,以后好有個照應?!?
朱守熱情地把他們讓進屋子里,坐下來,男子自我介紹說:“我叫高江,平日里大家都叫我江——”
江說出了自己的故事:江在羅山鄉(xiāng)**干清潔工的江在這次單位減員活動中被精減掉了,他簡單地收拾一下行李,扛著就走出了鄉(xiāng)**大門,沒有送別,沒有挽留。
江走在清晨的大道上,心里左右不是滋味,自己在單位里像一只老黃牛任勞任怨,整個鄉(xiāng)**天天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可說讓走人就翻臉不認成績。怪只怪自己沒有根底…… 讓我們看看前一天發(fā)生的事情:晚霞燃燒時,羅山鄉(xiāng)**門口“嘎吱”停了一輛小轎車,剛調來才兩個月的黨委書記火燎地從里面鉆了出來,他急匆匆吩咐秘書立即通知領導班子成員到會議室開會。
會議室里四只百瓦燈泡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四十多個班子成員陸續(xù)走進會議室,看到書記緊繃著個臉,都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表情,神情莊重地圍坐在橢圓形的會議桌前。
書記看人到齊了,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今天會議的主題是關于我鄉(xiāng)的精減人員問題,分到本鄉(xiāng)的任務是十名,今晚就要定人,明天早上上報?!?
書記的一句話在會議室里回蕩,會議室鴉雀無聲。鄉(xiāng)**人員十分復雜,有國家干部、有在編職工、也有托關系鉆空子安置的計劃外用工。如今具體到人,班子成員此刻個個嘴繃得像木匠的墨斗,誰也不愿意開口。
會議僵持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有人開口了,是副鄉(xiāng)長老張。老張咳嗽了一下:“各位領導,我兒子小張可是有招工手續(xù)的。大家都知道,他可是剛當了勞動局局長的我鄉(xiāng)老書記董富國一手給辦的,我在這個鄉(xiāng)干了近三十年了,就這么一個兒子,總不能讓我兒子先我一步‘退休’吧?”老張邊說邊用深邃的小眼看看在座的組織委員,組織委員連連點頭,嘴里重復著“是是是!”
這下,大家打開了話匣子,紛紛發(fā)言,竭力為自己在鄉(xiāng)里上班的親人朋友做辯護,他們發(fā)言的時候,眼睛老瞅著組織委員不放。組織委員不住地點頭稱是。
會議室里煙霧籠罩,燈火失色,最后終于從計劃外用工中定下了一名,那就是清潔工江。江生性老實,不能說不會道,念不成文提不動筆,只知道掂掃帚擔糞桶,精簡了也無所謂。
十人的名額眼下只定下了一名,該怎么上報呢?組織委員撓了頭,只好向老婆請教。你別說,這組織委員的老婆可不是簡單的角色。她的父親是市人事局退休局長,哥哥是規(guī)劃局局長,弟弟是教育局副局長,她在一家企業(yè)任市場拓展部經(jīng)理,見過形形**的人,社會接觸面廣,腦子繼承了遺傳基因,又經(jīng)歷了磨練,所以比較好使,她可是組織委員的賢內助。
晚上,小兩口躺在床上,組織委員把心頭事告訴妻子。妻子聽后,問道:“精簡掉的可是那個個頭不高一臉麻子的清潔工?”
組織委員連連說是。
妻子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說:“人家江是一個好人,你們干嘛往死里整人家。再說江幫助過我,那次我去菜市街買菜,一個小偷把手伸進我兜里,是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抓住那小偷,被小偷扎了一刀,血流不止。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人家?”組織委員聽了,疑惑地問:“你怎么從未向我提起過此事?”妻子咬著嘴唇說:“是江讓我千萬不要告訴你的,大概他怕因此事惹來別人嫉妒的眼光,江是一個及其低調的人,你還是重新讓他上班吧,可別對他提起此事,那樣就會顯示你以公謀私?!苯M織委員靜靜地聽著,靜靜地想著,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
第三天,正在地里勞動的江接到了組織委員的電話,讓他回去上班。江怎么也想不通領導怎么說變卦就變卦了,其中定有什么原因。他就馬不停蹄地到了鄉(xiāng)**報到。
一天,組織委員找到江,把他拉至一角落,和藹可親地說:“江呀,我想了一夜,我真的要謝謝你,那次你對我老婆的拔刀相助讓我感激不盡呀,好好干,今后我罩著你。”江直聽得暈暈乎乎的,不知組織委員說的是哪檔子事??烧麊杺€究竟,組織委員扭頭笑呵呵地走了。江左思右想也想不起來啥時候對組織委員的老婆拔刀相助過。
一天,江去找鄉(xiāng)長,輕輕推開鄉(xiāng)長辦公室的門,眼前一幕令他目瞪口呆:組織委員的老婆正坐在鄉(xiāng)長的大腿上逗趣,女人見江闖了進來,嚇得猛然跳了起來。繼而邁著碎步跑了出來,拉住江的衣角小聲說:“你出去不要胡說八道,還有上次那件事,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我繞著彎哄住我老頭子,你是不會回來上班的?!苯幌伦尤靼琢耍洗嗡姷洁l(xiāng)長抱住這女人的臉蛋吹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