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我要提我的要求了?！?

他居然說了一半就不接著說下去了，讓我不知所措。

“你還沒說完探險隊的事。”

沈青巖眼睛微瞇，平和的笑意展露在臉上。從他身上，我明白了笑面虎纔是真正的厲害角色。

他的表情轉換太快，就好像剛纔那個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老人並不是他，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讓我不禁有些懷疑，究竟剛纔他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信手拈來的一場戲。

“你是想要讓我替你去山西大同是嗎？”

“這只是其中之一，我還有一個要求。”

“老爺子，我可只答應你一個要求，後面那個要求您就不用說了?！?

沈青巖突然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笑出聲來，我蒙了，我沒有說笑話啊。

“你知道我爲什麼敢在告訴了你想要知道的事後，纔跟你提交易嗎？”

他說的沒錯，當我告訴他我想要知道程華蘇的事後，他沒有猶豫，連什麼要求都沒提，直接告訴了我。

他這麼有恃無恐的原因有幾點，一、他料定他提的要求我一定會答應。

二、如果我不答應，他可以威脅我。

三、他還有重要的訊息沒有告訴我，或者是他告訴了我的訊息中有誤導甚至是錯誤。

四、他不願意說的探險隊的事可能很重要，所以他故意透露出來，讓我感到好奇，卻又不告訴我。

五、其實探險隊根本就是一個幌子，這只是他故意露陷的引子，讓我爲了知道探險隊的事而不得不答應他的請求。

我不再堅持拒絕，卻也沒開口讓他提要求。我只是用沉默來表達我的不滿和反抗。想必他也明白年輕人的桀驁不馴與傲氣，他握著柺杖輕輕地在地面上敲擊，沒有給出答案。

“我的要求是，你們去陝西的時候，把沈姜的小媳婦也一併帶去。”

我在嘴裡重複了一遍他的另一個要求，反覆了多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確實這麼說了。除了困惑和不解之外，我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爲什麼讓我們帶上吳蕪伶？

我們？沈老頭剛纔說了我們，他怎麼知道還有別人？只是他的這個我們指的是誰？是沈姜還是路人甲？

我咬著他剛纔的那句話回味，他剛纔說的是沈姜的小媳婦，如果他說的我們是我和路人甲，那麼他不會讓我們兩個陌生男人跟他未來的孫媳婦在一起。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知道沈姜要跟我一起去陝西？

沈姜決定陪我去救馮唐易這件事，還是我跟他在酒店的房間裡討論出來的，房間裡沒有別人了，如果不是沈姜告訴他的，那麼就只可能是他自己猜出來的了。

我直到剛纔才明白，如果要找到程華蘇的蹤跡，就必須去一趟陝西。我很驚訝，但我沒有問出口。

沈姜哪怕跟我是從小一起長大，也不能完全可靠。畢竟沈青巖纔是跟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就算他們之間關係再緊張，沈青巖終究不會害他，這個道理沈青巖明白，沈姜更是明白。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曾經我的生活只是單純的侷限在校園裡，自從發生了這許多事，我對人再也無法輕易相信。

受夠了這樣無盡的猜測和謀劃中。這樣想著，心裡竟生出了一股悲涼的情感。

我想我還是相信過沈姜的，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像是發現了同伴背叛自己般噎住喉嚨。

轉念一想，人家是一家人，難不成我還指望著人家胳膊肘往外拐？

我只得點頭答應，雖然明白吳蕪伶是一個禍害，但我卻不得不答應。如果不答應，也許，我的計劃根本實施。

面前這個老人看上去依舊是和藹慈祥，我卻沒法真正地用對待老人的方式對他。

“現在你可以說探險隊的事了嗎？”

探險隊這件事，連沈姜都不知道，我想這可能是一個突破點。

“全都死了。沒有一個回來?！?

果然，他是爲了讓我答應他的要求，才說個探險隊的事。也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探險隊。在心裡暗罵老頭狡猾。

雖然他看似告訴了我很多事，但實質上很多都是屁話，除了讓我明確了去陝西這條路外。

下樓發現天已經暗下來了?？蛷d裡的擺鐘突然響起，我看了看錶，五點多了。

從小我就在杭州長大，也從沒有出過省，此刻在北方，我才知道，原來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時間跟南方是差不多的。

沈青巖見天色已晚，邀我留下吃頓飯，我第一反應就是婉拒，但不爭氣的肚子竟叫了起來，我這纔想起今天忙活了一天什麼也沒吃，只得留下填飽肚子。

過了很久纔回到酒店，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姜商量對策。不是我尤其信任他，而是我沒有其他知情人可以商量。

我說過，路人甲對於這些事知道的還沒我多，像現在又多了沈家和柏家的事，他就更加不可能清楚的了。

我一見到沈姜，先沒有說沈青巖跟我說的事，而是跟他說了我的下一步計劃。

“你是說你要去陝西？”

“你說過程華蘇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個什麼死亡地帶，我想我們需要去一趟?！?

雖然沈姜有可能將我跟他說的秘密一併告訴了他爺爺，但我沒有辦法，慶幸的是，我在杭州發生的事除了懸之外，無傷大雅。

“我爺爺跟你說了什麼？”

沈姜經歷的比我多，年紀也比我大，所以我不得不說實話，讓他替我分析斟酌。

“照片，一件事，以及一個聳人聽聞的故事?！?

“什麼照片，什麼故事?！?

“程華蘇的照片，以及你父親的事。”

沈姜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瞳孔卻下意識地放大了。見此，我纔給他解釋。

“你爺爺說，你父親並不是病死的。他說他是爲了知道探險隊的事，才讓你父親在柏家長大，最後不知道怎麼就病危了?！?

沈姜沉默半刻，輕咬下脣，眉心擠出川字，眼角也有細紋，然後緩緩輕啓嘴脣。

“我一直都在懷疑，會不會我父親並不是生病?！?

沈姜一直看著地面，我卻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他的睫毛很長，眨眼的頻率很快，像是在回憶小時候的事?？墒悄嵌际撬浭虑鞍l生的了，又怎麼可能單憑回憶就能想的起來？

“他還說了一個故事。你想聽嗎？我想也許跟你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