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近一次出現(xiàn)就在今天早上,帶著腥味?!眳我庹f。
沈灼在后院中轉(zhuǎn)了一圈,“我也沒有聞到任何腥味。而且,院子里的氣味淡得有點不正常?!彼┥砻嗣恋?,然后捻起一小撮細細揉搓了片刻,接著拍拍手,走回到莫淙爍身邊,“我說不準,不過我接觸過的魔獸中沒有這種的?!闭f完他和莫淙爍都看向了楊羚。
“能夠讓人看見自己的鬼靈要么很強,要么有極深的執(zhí)念,不管是哪一種,都很難想象連續(xù)兩個月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做出了舉動引來了注意卻沒有實質(zhì)上去接觸人,這不符合我所知的鬼靈的邏輯?!睏盍缯f。
“那么還是得等它再出……”沈灼突然拔劍橫置身前,面向著呂意所說疑似鬼的玩意慣常出現(xiàn)的地點,同時將莫淙爍斜擋在身后,既讓自己的余光能夠留意到莫淙爍的動作,又不會擋住莫淙爍觀察敵人。
莫淙爍沒有太多動作,只是略微轉(zhuǎn)了些視線,看向沈灼關注的那個點。
楊羚一派平靜地往斜后方退了兩步,讓自己處在受沈灼保護的后方。
當三人完成了這些動作后,呂意才反應過來,身體動了動,卻又沒有移動位置,只是默默地看向他已經(jīng)看習慣了的方向。
最開始是輕緩的鈴響,然后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尖銳,朦朧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漸漸清晰,但最終也只能看出是個人形,看不清臉,也辨不準身型。
呂意被鈴音逼得后退,他清楚只要退回到屋里,院中的這個東西就再不會對他有絲毫影響,但他又不甘心,不甘心只能躲避,不甘心地死死撐著留在院中。
莫淙爍調(diào)整聲音的傳遞,讓四人所聽見的聲音不會讓身體感到不適,同時又將聲音原本的樣子轉(zhuǎn)述給沈灼。
楊羚突然出手,困住了那人影,正張口欲喊,沈灼就已經(jīng)猱身而上,一劍挑向本躲在人影身后卻因為人影突然被楊羚束縛住而調(diào)整不及暴露了邊角的玩意。雖然沈灼沒認出那具體是什么,但他憑著這些年來的狩獵經(jīng)驗已能肯定必然是一種魔物,而且等級絕對不會超過三級。
雷系與金系的元素順著伴生劍對那魔物造成的傷口流入魔物體內(nèi),輕微的麻痹感和尖銳的穿刺感在魔物體內(nèi)涌動,它操控發(fā)出的鈴音仿佛實體化后在它的體內(nèi)叫囂。
刺耳的鈴音驟然停止,凄厲的鬼泣聲接替著上場。
這一次還沒等莫淙爍調(diào)節(jié)音量,楊羚就已經(jīng)扼住了鬼的聲音,緊接著呂意提過的腥味在院中爆發(fā)出來,嗆得雖有準備但準備不足的沈灼劍勢一滯,不知名的魔物趁機欲逃,被沒防住聲音和氣味正憋著勁兒的莫淙爍用空間切割擋了個正著,匆忙想要換向就被追過來的沈灼一劍扎了個透心涼。
“連接處,它們倆的力量源頭在二者的連接處。”楊羚喊道。
沈灼回身,雷金雙系的力量還在魔獸體內(nèi)肆虐讓重傷的它無法逃走,應該是鬼的人影被楊羚牢牢束縛,沈灼輕松找到連接處,一劍劈下……沒斷。
“別只用物理攻擊,用靈魂的力量,黑色會指引你們?!睏盍缰笇А?
……還沒死心呢?沈灼和莫淙爍頭疼,尤其這位四級學長出工不出力,甚至開始放松對那只鬼的束縛。要不是打不過兼且這場戰(zhàn)斗的保險繩還被他拽著,兩人簡直揍他的心都有了,正太外表也不能勾起他們的容忍憐愛之心。
“好吧,聽你的,”沈灼無奈,“大黑,上。”
大黑比沈灼還無奈,撓了魔物一爪后,又撓了鬼一爪,前者引來反擊,后者撓了個空。
沈灼一邊和莫淙爍一起壓制魔物的掙扎,一邊命令大黑。
大黑一爪子撕向連接處,它的爪鋒就如同沈灼的伴生劍,攻擊之中自然蘊含著魔力,但也如同伴生劍一般,一爪下去連接處依然牢固無損。
不出所料的狀況。在大黑失爪的同時沈灼就立馬向越來越不出力的專家求救:“黑色失敗了,學長,求拯救?!?
這時,攀在大黑背上的幻坎突然跳到了大黑頭上,然后朝著連接處跳去。莫淙爍一驚,五系力量全壓到了魔物身上,沈灼抽身去撈幻坎,幻坎順勢狠狠撓了沈灼一爪子——是真的狠,它的小貓爪居然將沈灼撓出了一道血痕。爪尖就這樣帶著血珠,吸收來比平時更多些的莫淙爍的精神力聚集于爪尖,然后輕輕劃過連接處,幻坎落到了地上,只是略微沾了沾地,接著就又跳回到大黑的背上。
本來聽到沈灼的求救正失望地準備出手的楊羚突然看到半空中一只黑色的小貓若隱若現(xiàn),輕巧地掠過連接處,然后消失,在它消失的同時,連接斷開了。
“黑色可以連接陰陽……血有增幅的作用……”楊羚失神地呢喃。
他失神不要緊,但他一失神就忘了自己手上還抓著只鬼恍恍惚惚地就把那只鬼給放了,他這一放,原本沒覺醒靈魂力的三人能看見的鬼就在他們眼前消失了,但院中的氣味和聲響表明那鬼只是看不見卻還是存在著的。
……真不應該盲目地相信什么學長。沈灼和莫淙爍反省,然后同時對那只魔物下了死手——本來是想留個活口研究一下的,但現(xiàn)在鬼的情況不明,還是謹慎為上。
某個力量彈開了他們,回過神來的楊羚攔了他們一下后再次抓住了鬼,“抓活的?!彼麑ι蜃坪湍葼q說。
沈灼和莫淙爍滿肚子火氣地將魔物留了活口,莫淙爍拿出一根編入了他的一根頭發(fā)的麻繩把魔物捆了起來。
“死靈法師?!睏盍玳_口說,看著呂意。
給沈灼處理傷口的莫淙爍和揉著幻坎腦袋的沈灼同時愣住。
呂意不自在地動了動,“您是說這是與您同職業(yè)的人做的嗎?”
沈灼看向呂意。靈魂系又被稱為亡靈系,歷史上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被誤認為和死靈系是同種力量,直至亡靈系這個稱呼漸漸被廢棄不用的現(xiàn)在,也還有人在誤會靈魂系就是死靈系。但是,一個天賦者,不管是多弱的天賦者,都不應該犯這種常識錯誤。任何一個覺醒了異能的人都不應該有這種誤解。靈魂系是一種天生的異能,而死靈系是一種人為的選擇。
對于呂意的反應楊羚倒是不為所動,哪怕對于一個靈魂系職業(yè)者來說被誤認為死靈系是一種極大的羞辱。他平靜地說:“那只魔獸已經(jīng)死了,你所說的腥味其實應該是腐臭味,它還能活動是因為它的身體中被塞入了其他靈魂,人類的靈魂,也就是我抓住的這個??墒?,那位死靈法師顯然并沒有覺醒靈魂系,他以某種手段達成了這個‘塞入’,卻沒能控制住這個靈魂,所以這個靈魂還會求救??上У氖?,這個靈魂太虛弱了,只能在其生前強烈留戀的地方出現(xiàn),只能在其生前強烈留戀的人面前出現(xiàn),可是出現(xiàn)了,也無法說話,無法將其求救的意圖傳達,反而,被那死靈法師當成了蠱惑人心的道具?!?
呂意躲閃的目光猛地一滯,然后急促地看向那個被楊羚束縛住始終看不清具體模樣的鬼,“它……她是誰?”呂意澀然地問。
“這個問題……我可以帶你找到它的尸體。”楊羚說。
“她死了?”呂意艱難地問。
“死靈法師之所以稱呼中帶著‘死’字,就是因為死了的東西遠比活著的東西更適合他們操控,”楊羚平淡又殘忍地說,“能被死靈法師操控的,就算一開始僥幸沒死,兩個月的時間也早就化為白骨了。”
呂意踉蹌了一下。
“看來你知道這是誰了。”楊羚說,“那么需要找回骨頭嗎?給你四級任務的最低價?!?
呂意臉色煞白,極緩慢又極堅定地搖了下頭。
“哦,真是遺憾?!睏盍绮幌滩坏卣f。
與楊羚的視線對上時,莫淙爍和沈灼就發(fā)現(xiàn),這個偽正太的眼神不一樣了,神情中也沒有了羞澀感。
所以說……“學長你是恢復記憶了?”莫淙爍問。
楊羚點了點頭:“欠你們一個人情,我還有點事,先回學校了,這兩只我?guī)Щ厝ィ幚硗旰髸⑷种牟牧辖o你們?!?
“那倒不用,反正也沒什么我們用得上的材料?!蹦葼q說。鬼就不說了,被死靈法師利用過的尸體,凈化處理后剩下的東西不多,而且大部分只有靈魂系和光暗系能用上。
“多少是一回事,給不給你們是另一回事。”楊羚冷淡地說,“那只鬼的尸骨就在山頭學院那座山的山腳下,山頭學院的正門和這個院子的連線上有一棵百年左右的樹,就在那樹下。很好找,需要的話就去挖吧,這只鬼我會凈化,所以尸骨放那不管也不會有影響?!?
莫淙爍一度想過,楊羚現(xiàn)在的長相扮女裝真是很符合他喜好的那種小蘿莉,還想過反正偽正太看起來很好說話,也許可以忽悠著他試試女裝。現(xiàn)在想來,幸好自己沒這么干,十幾年的失憶啊,說恢復就恢復了?而且這性格驟變得就跟精分似的。
楊羚走后,呂意一直失魂落魄。
沈灼問他要去收尸嗎,免費的,他只是呆滯地搖頭。
“沒有必要了,”呂意干澀地說,“再也沒有必要了?!?
沈灼皺了皺眉,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毫無同情心地要了一級任務報酬,然后便和莫淙爍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