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別別扭扭,房子總算是蓋起來了,守坤爹媽又買了兩頭小豬回來。二蘭一看自己這邊三間大磚瓦房,唯一不變的是,西屋依舊安了屋門。二蘭知道,錢守坤一直是防著她。生怕哪天晚上他睡著了要了他的命,再不濟,要了他的命根子。命根子?二蘭嗤一聲冷笑,心說那玩意已經結扎了,要不要的,啥用。
錢守坤當然不知道這些,房子修好之后,他只覺得自己腰桿也直了,莊子里的人看見他,都是一臉諂媚的笑,一個個艷羨地眼神讓他心里得意滿滿,不管誰面前,自己都覺得高人一等了。老子住上大磚瓦屋了,你們還在土泥脊屋里呆著嘞。
一天東家打撲克,西家打升級。村里年輕人越發的少了,他就和一些五六十歲的人一塊打,有時候甚至和些半老娘們廝混。
守坤爹見兒子自從住上新房,那懶惰樣也是難看,加上馬上掰玉米了,也就沒有催著他想法看怎么掙點錢回來,索性由著他輕省段日子。
二蘭除了在家睡覺,也是東家竄門西家拉呱,沒得還鬧出些是非來,有時候跟別家婆娘不知為啥就吵嘴,連罵帶噘的回來了,回來也是拿著孩子出氣,再不就沖著自己媽吼叫。
這次芬爸回來了,第二天一早守坤媽爬起來,看見廚房門開著,院門也開著,不由大驚,急忙跑到豬圈去看,還倆豬還在。納悶著朝屋里走,突然想起來了,小跑著進屋去把老頭子搖晃醒了“老頭子,你去廚房里間看看,二蘭爹還在不在,剛才起來看到廚房門開著,我還以為他熱,開了門嘞,結果院門也開著,以為是招了賊了,豬圈里的豬還在,是不是他走了,你起來去看看”
守坤爹一聽,馬上翻身起來,穿個大褲衩子,一邊走一邊把背心朝身上套,就去廚房里間一看,哪有人?只有一床被單胡亂的堆在炕邊。轉頭出來,看見守坤媽睜著眼朝里看著“走了,這是走了。”
“走了?這人也真是的,走也不說聲。”說著就里間,一看到那丟在炕邊的被單,拉過來一看,張嘴就罵上了“這老不死的東西,你看看,看看,這是咋弄這么臟來?我看他挖幾個月煤真是沒虧,挖得一身煤灰全給咱這床單滾上了。這出門就要被車撞死的,奔著投胎去了么。”
守坤爹突然回頭“大早上你就閉嘴哈,你過去,去那邊看看,那個走了沒?”
守坤媽這才反應過來,把手里的被單一放,癲兒癲的快點朝著兒子那邊去“喂,看了你別聲張,你就回來。”守坤爹跟在后頭壓低聲音叮囑。
守坤媽在身后擺擺手,意思是我知道了。走到兒子門口,一看大門也是半掩著,先伸頭看了豬圈里那兩頭半大豬還在,伸手在胸口拍了拍,走到兒子屋門口,見門也是掩著的,輕輕走到西屋門口,一撈,鎖是鎖了的。皺了皺眉,來到兒子東屋,看見兒子四仰八叉呼嚕打的山響,輕輕拍了拍兒子,錢守坤猛地一個愣怔醒了,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像是沒回過神來,見識自己媽,又把頭倒下說“媽,做啥,這么早的”說著準備翻身又睡。
“我問你,二蘭媽嘞?你屋門大門都開著地,你倒是睡得著。”
錢守坤又翻過來,這時清醒了,坐了起來“走了?啥時候走的?”
“我哪知道啊?早上我起來,就沒見人了。你爹才叫我過來看看。”守坤媽說。
錢守坤把兩只手枕在腦后,想了想,想起昨晚半夜的事了“哦,那就是走了吧,昨晚半夜她不知為啥和二蘭吵嘴,鬧著要我開門,說是要走。那時候天沒亮,黑更半夜的,就坐在門口。我就進來睡了。”
守坤媽說“這一家子,也是出上出了,凈出些啥人哦。走就走了吧,你起來。要是還想睡,就起來把門關了睡。我還得回去洗被單。你那個老丈人,真不是個玩楞,睡了一晚上,臟得就像擦過鍋底地”嘮叨著就走了出來,順眼剜了西屋門一眼。
過來到自己院里,看見老頭子正在掃院,便道“走了,都走了。這家人,真是不知道咋說了”
守坤爹說“等會我去找幾個嫩包谷回來煮了吃,大多都老了,也吃不了啥了。回頭又要忙活了”
守坤媽說“得請人幫忙掰的吧,家里錢。。。。。。”
話沒說完,守坤爹就說“請啥請,請個屁,那屋倆一聽東逛到西,西逛到東的,我看都閑出毛病來了。今年不請人,把他倆都吆到地里去做活”
守坤媽一聽,也不說話了,到屋里去找了兩件要洗的,和被單一起放到盆里拿了個搓板洗。
錢守坤也睡不著了,起來,把西屋門鎖開了,直接就走到媽這院來了,看見媽在洗東西,隨口問道“沒煮早吃的啊?”
守坤媽說“哪這么早來?又不下地做活。我先把東西洗了,你看”說著兩只手撐起那床被單“睡頭豬在上頭也不會這么臟地吧?”
錢守坤看了一眼,嘿嘿笑了起來,守坤媽說“笑個屁,對了,今年你爹說的不請人幫忙了,你們爺三秋收。”
錢守坤一聽,沒說話。
守坤媽又說“我看也是,請啥人啊?浪費錢,家里又不是沒勞力。往年,二蘭隔年一個,不是懷著孩就是孩吃奶,這些年也是把她養得越是懶了,懶就懶吧,還跋扈得不得了。今年小的也走路了,不吃奶不用天天抱著了。今年秋收,她一塊去干活。你回頭過去給她說聲。”
錢守坤點頭。守坤爹在屋里聽著娘倆嘮,走了出來,坐在房前,說道“這房子蓋了,兩院墻都是磚,錢也花得差不多了。總不能就這看著屋過活吧?你看別的人都出去打工掙錢去了,莊子里年輕人還有幾個?秋收了,得琢磨琢磨做點啥,掙點活錢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