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蘭這里心懷鬼胎在算計且不說。
芬爸終于掙夠路費,回到了家。一到家,芬媽就快點的關了店門,一起到上面租的屋,快點的燒了一大鍋水,拿了塊肥皂讓他快點洗洗晦氣。一邊忙活一邊咒罵二蘭。
芬爸聽著芬媽罵,也不吭氣,在屋里洗完澡了,換上了芬媽準備好的衣裳,除了屋門口坐那里抽煙,看著老伴在剛才洗澡的大盆里洗出黑黢黢的水里洗衣服,任由老伴問啥,他只是鎖著眉想著自己想的事,不說話。
芬媽也知道老頭子這半年來在煤窯里受盡了罪,身心俱疲不想說話,便勸到”你進屋去睡覺,去睡。唉”
芬爸這才噴著煙問道“你回來給芬寫信了么?”
芬媽想了想“哎呀,說是說,我還真忘了嘞。這不你也回來了。等幺毛(小兒子)讓他寫。”
芬爸眉毛挑了挑,張了張嘴,最終啥也沒說,坐在那一直抽煙。
芬媽把頭道水倒了,又去提了半桶水,抓了把洗衣服攪了攪,把衣服泡在里面“你進屋去歇哈撒,光坐這里做啥?你不累啊?”
芬爸看了看周圍,起身,招手喊芬媽也進去。芬媽疑惑地跟遭后天也進了屋“做啥?”
“給芬打個電報,讓她回來!”芬爸說。
芬媽被老頭子突如其來的話說得云里霧里“叫她回來?不是,你咋想地啊,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芬懷孕了嘞。算著現在應該有幾個月了,懷身大肚地你喊她回來做啥?萬一路上。。。。。。”
“懷孕了?”芬爸打斷老伴的話,顯然是沒想到“咋就懷孕了?”
“啊,這有啥奇怪地?我們五一后去的,現在都啥時候了?你算算嘞。馬上都元旦了”芬媽被老頭子問得莫名其妙。
“還是得叫她回來。”芬爸略一思索,不容分說地說道。
“你這老頭子,你說叫她回來做啥?才奇怪嘞”芬媽紅了臉,眨巴著小眼睛盯著老頭子。
“唉,我咋說你嘞。就四個孩子,老大和二蘭你也看到了,不說指望不指望。小的這個將來咋誰知道嘞。就芬一個聽話的。好吧,我們不指得她給我們做個啥。但是你想沒得,那么遠的,這輩子見到幾回了?更讓我擔心地是,讓她和二蘭離得近了,你放心啊?不一定她真做得出來哪天又把芬弄去賣二道三道都有可能!”芬爸往狠了說。
芬媽一聽,被嚇得沒了主意,一想二蘭那惡心毒腸的,真不一定就還干的出來。轉念一想“不可能吧?我走的時候去了許家的,和芬說了讓她不要去二蘭那里,不要和二蘭來往了的。。。。。。”
“你也是哦,芬是個老實孩子,她哪是二蘭腦子一半奸嘞?幾句軟話兩滴馬淚就把阿芬忽悠了。你說,萬一到時候阿芬又被二蘭害了,到時候我問你,你心里就不疼?”芬爸說。
芬媽不說話。
芬爸又說“許家說實話,看家勢還將就地,問題是那是許大仙活著了,誰知道她哪天死啊?她一不在了,你想過沒有,那個男地,比分打那么多,到時候我就問你,家里還不是苦咱的女啊?越想越是不對頭,得把芬喊回來,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那里了。”
芬媽心里一盤算,是哦,自己女兒才十八,許大牛已經快五十了,等自己女不到三十,那許大牛已經是個啥樣了?這輩子不是把芬苦死了?想到這里,芬媽苦著臉坐到床邊,又留下眼淚來。想著現在阿芬懷孕了,這喊回來咋辦?
芬爸看老伴無話可說,臉上的淚劃過一道一道褶子,流到半截就流不下去了。說道“你現在咋一遇到事就先抹淚嘞?心里熬焦啥用嘞?得想辦法”
“啥法嘛,我心里一團麻,想不出啥法來”芬媽啜泣道。“這孩子,咋這么命苦嘞”
芬爸一聽,也不說話了,又摸出根煙點燃,低頭沉思。
“對了”芬媽突然說。
芬爸一抬頭“啥?你說,說來看”
芬媽一邊想一邊慢慢說“后山上以前認得個女的,她那時候經常沒事趕場來坐坐,長夸咱家芬,說她這輩子三條兒,沒個女。來了就稀罕芬地狠嘞。當時還開玩笑說芬給她當干女嘞。”
芬爸一聽泄了氣“說這啥用?把芬喊回來給她當干女去啊?”
“不是的,我是說。。。。是說讓她給芬說個人戶,離得咱們近點地,好歹芬離得不遠,有啥咱也好知道不是?”
芬爸一聽“得行,可以。那你找得到她家在哪里不?”
芬媽說“不用找她家,每回趕場她都來的。后天就是趕場天。這不馬上元旦了,她肯定來的。我回來這段時間,她也是每次都來店上坐坐歇歇腳”
芬爸點點頭,心里松了很大口氣。其實把阿芬喊回來這想法他早就有。那時候在二蘭家,看二蘭翻臉的時候,他就想去把阿芬找到,但是苦于身無分文,喊了來站沒站地,住沒住處,走也走不了。心里恨二蘭歹毒,說來說去,不就是她把賣阿芬的錢全都捏了在手心里才那么仗勢欺人?現在把阿芬喊回來,許家出了錢,肯定不會依,絕對去找二蘭要人,到時候,看二蘭自己去給人交代去。才不信二蘭敢攆回來,芬爸想到這里,不由得提了一口氣,她敢來,老子就敢打斷她條腿,攆了出去,讓她爬著滾!芬爸骨子里的睚眥必報。別看遇事都是支使芬媽出頭,他才是那個私心深重的人,二蘭完全是隨了他的根了。
本來還想著和老伴說這事要費點周章,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老伴說通了。想著阿芬回來了,二蘭要面對許家糾纏,要不到人,許家肯定要把錢要回去,芬爸心里就透出一口惡氣。他是把二蘭和老錢家恨到骨子里了,想起那幾間高大的磚瓦房,芬爸就挖心抓肝,腳板心都想挖塊肉下來,恨不能一腳把腳底跺個洞穿。
但是這些他知道不能和老伴說透,說透了,老伴未必同意把阿芬喊回來。心里這么一松快,就覺得身上疲累不堪,對老伴說“我歇哈。后天趕場你一定記得和人說這事,抓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