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不敢回話,偷看杜若錦,她淡然斯文,裝聾作啞的功夫極為到家,那一刻,綠意恨不得自己也是聾啞的算了。
珠翠罵罵咧咧了一陣才走,綠意怕大少奶奶克扣墨言堂的月例用度,苦著臉不知所措,杜若錦倒是鎮(zhèn)定自若。
到了夜間,杜若錦正舒適沐浴,有人推門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在杜若錦的浴桶后邊。
“綠意,都已經說了,你不用進來?!?
身后仍舊毫無聲息,杜若錦扯過一旁的衣服遮在自己的胸前,轉頭看去,赫然看到高墨言正陰沉著臉站在一旁,頓時猶如浸入沸水之中煎熬。
高墨言冷笑道:“怎么?裝聾作啞很辛苦吧?也真是難為你了。”
杜若錦知道自己已經瞞不住,不由得苦笑,“二少爺很在意?”
“無論如何,你都不該裝聾作啞?,F(xiàn)在,你能告訴我原因了嗎?”
杜若錦示意高墨言轉過身去,高墨言嘲諷地一笑,到底是轉過了身。杜若錦胡亂擦凈了身上的水,披上衣服走到桌前坐下。
“我爹臨終前,將我托付給高家,高老太爺逼著你娶親,你心里不甘心,我又何嘗情愿?只是我爹說,這么做是在保我的性命,讓我進了高家后一定謹小慎微,不能張揚。成親后,你不來墨言堂,我也樂得清閑,我不愿與人說話,就被那些人當成了聾子啞巴,我想這樣也好,我本就只想渾渾噩噩度日,這輩子就如此下去,直到阮氏進門那日,我病得只剩下半口氣,卻還有人來刺殺我取我的性命。我就明白過來,我絕不能像從前那樣活下去……”杜若錦說到這里,深深地看了高墨言一眼,問道,“你呢?你是不是因為我又聾又啞,所以疏遠我,從不肯踏入墨言堂半步?”
高墨言的臉瞬間冷卻下來,冷厲說道:“當我知道,是你爹要挾老太爺,老太爺不得已才逼著我娶你時,你還幻想我會對你體貼呵護嗎?我原本是想把你留在這墨言堂自生自滅,我不來見你,是因為我不想因為我心生憐憫而對你心軟??蛇@一兩日的接觸,我發(fā)現(xiàn)你還是有自保的心機的?!?
“你在嘲諷我?”
“讓你誤會,實非我所愿。”
高墨言越是客氣疏遠,越是激起杜若錦藏匿已久的怒火,她發(fā)絲滴落的水珠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時,才強壓下了怒火。
“今日在茶樓,是你救了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备吣院谥橂x開。
就憑高墨言的這句話,杜若錦已然明白,在茶樓射出銀針解圍之人,定是高墨言。
入了夜,杜若錦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待到天亮時才瞇了一覺,被綠意喚醒時,才感覺頭痛欲裂,強撐著起床梳妝,去前廳用早膳。
杜若錦碰見高墨言在意料之中,兩個人均是面無表情,仿佛從未有過任何交集一般。
席間,高老太爺見阮氏仍舊未在,還未等過問,便聽見大少奶奶柳氏說道:“那阮真被錦親王的側妃接到了錦親王府,就怕時日過長,二弟不肯去接她回來,讓錦親王以為咱們高家不知禮數?!?
高老太爺聽見這話,甚以為是,緊忙說道:“老二,你趕緊去將人接回來,別遲了,現(xiàn)在就去。”
高墨言看了看杜若錦的臉色。不看也就罷了,一看竟然見她臉色發(fā)紅,拿住筷子的手也開始微顫。高墨言深嘆一口氣,正要起身的功夫,發(fā)現(xiàn)杜若錦身子一滑,往地上摔了過去。高墨言緊忙伸手攬住她的身子,用手觸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當即眉頭一皺,對綠意喝道:“快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