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陸深深再也無法聽下去了,心裡脆弱的承受能力在一瞬間崩塌,她死死捂著耳朵驚叫,“滾!都給我滾!”
薄如琛嘆了口氣,扶著呂初走到外面去醫(yī)治。
病房門關上,陸深深無力癱坐在地。
怎麼會是這樣?不會,絕對不會是呂初說的那樣……
爸爸和媽媽的愛情那麼美好純潔,他們相濡以沫了20多年,彼此都是情深意重的,她都知道的,媽媽每次和爸爸在一起,在照片上的笑容都那麼燦爛。
怎麼會……不可能,她冷笑著搖頭,一定都是騙她的,什麼叫薄如琛是爸爸的兒子,她不要這樣的哥哥……
媽媽……
她捂著臉,靠坐在病牀旁,似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媽媽相冊上泛黃的面容,旗袍女子,溫婉大氣,那麼溫和美好。
這麼好的媽媽,爸爸不可能背叛的,對麼?
“深深……”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骨頭似乎都僵硬了,病牀上的男人才稍稍睜了眼,1點過,是他每天準時醒來的點。但這幾天,他都是睡著,沒吃沒喝,所以現(xiàn)在看著瘦了一圈。
陸深深擦了淚,站起身子去看他,淡笑:“爸,你醒了,喝點水吧?!?
“怎麼哭了?”陸魏年乾燥的脣蠕動著,清涼的水入喉,潤了潤嗓,“誰欺負你了?”
“沒誰,一羣奇怪的人,嚷嚷著說什麼爸爸您和呂阿姨生的孩子現(xiàn)在找到了,呵呵,怎麼可能呢,爸爸?!标懮钌钚χ蹨I又溢出來,被她擦去。
陸魏年一口水糊在嗓子裡,猛地咳嗽幾下,差點沒把老命咳掉。
“爸……”陸深深扶著他用力喘息的背,看著他臉色一點點僵硬凝固。
心裡終於開始有了不詳?shù)念A感。
“爸,你別做出那樣的表情,我不信!”陸深深向後退了一步,靠著牆壁看著牀上神色渙然的男人,搖頭,用力地搖著。
陸魏年遲遲纔有了反應,吃力地坐直了身子,渾濁的眸光一點點凝聚淚水,低頭,聲音那樣低微:“深深,是爸爸不對,年輕的錯,釀成了這一切……”
陸深深咬著脣,眼眸映著陸魏年蒼白的神色,說著說著,突然自顧自地笑了。
“不……不會的!媽媽,媽媽她自殺是因爲……”
“對啊,媽媽自殺是因爲什麼呢?”她笑著,臉色那樣蒼白可憐,映著一片痛苦。
曾經(jīng)媽媽過世,她痛苦得彷彿失了活下去的慾望,所以,不曾追究過,媽媽到底爲什麼而自殺,只是醫(yī)生說過媽媽有抑鬱癥,所以她以爲那就是根本原因。
陸魏年也跟她一般難過,垂著脖子,烏黑的眉宇浮上一層憂慮。
陸深深一個發(fā)愣,腦海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
“媽媽她……是因爲爸爸出軌而自殺的嗎?”
陸魏年猛然擡頭去看她,只見她眼神空洞,面容全然失了血色,咬著脣,凝著眸,在崩潰的邊緣等待他的回答。
“爸,你回答我!”
陸魏年痛苦地低頭,滄桑的大掌捂住自己的臉:“深深,爸爸對不起茹南,也對不起你,爸爸很羞愧,讓你從小就沒了母親??墒?,爸爸不想再騙你……”
陸深深一點點失了力氣,跪坐在地上,腦袋仰著,眸光宛如隕落的星辰一點點地墜入深淵。
再去看,已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深深,爸爸一直在懺悔,每天都在懺悔……”陸魏年聲音到最後也嘶啞了,“是爸爸不好,你能不能原諒爸爸……”
陸深深深吸一口氣起身,迎著男人不住的呼喚,毅然起身,彷彿什麼都未聽見似的,轉身便走。
“深深,深深,別走……原諒爸爸,是爸爸錯了……”
背後,男人一聲一句的呼喚,悽慘無比,那是第一次在女兒面前失了尊嚴,求她原諒,求她不要恨他。
他太怕了,茹南死後,每日都心悸不安,懺悔了,可看著深深那張活潑的面龐,那張與茹南相似的臉,心裡那股負罪愧疚感卻再次一涌而上……
陸深深奮力地跑著,從醫(yī)院跑出,又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口氣跑回了別墅。
“砰砰砰”地用力敲著別墅門,林管家開了門,驚訝地看她失魂落魄地跑進別墅裡,“
咚咚咚”上樓,關上門,鎖緊。
林管家擔心,關了大門,走上樓去敲她的房門:“深深?”
叫了許久,都不應一聲。
“怎麼了?”隔壁書房的男人似是被吵醒,緩緩推開一條縫隙看過來,幽深的目光暈著一層疲倦。
“霍先生,吵醒您了?!绷止芗覈@了口氣,指了指門,“夫人急匆匆進門去了,敲門也不肯應,這可如何是好???”
霍以厲眼神淡淡,睫毛垂下落一片陰影,握著門把的動作僵持了許久,才道:“晚上9點飛洛杉磯,出差,和QY的合作項目?!?
“霍總,夫人她……”
書房門關上了。
林管家皺著眉,連一句關於昨晚的解釋都來不及道明。
垂眸嘆氣,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但隱隱能猜出,這似乎是牽扯到兩家恩怨的事,所以說現(xiàn)如今的這兩個人,都需要冷靜吧。
陸深深一路跌撞著蹲坐在牀邊,顫著手從抽屜裡拿了媽媽的照片抱在懷裡,照片上的女人眉色清秀,雙眸剪水,身著那時最爲盛行的素花旗袍,身形勾勒得那樣窈窕動人,加一點胭脂鵝蛋粉,整個人婉若出水芙蓉般,美得不可方物。
她抱在懷裡蹲在牀邊哭,又低眉看了看那彷彿是在朝自己微笑的媽媽。
“媽媽,你恨吧,你走了那麼多年,沒有一年是能安心的吧……媽媽,對不起,是女兒不孝……”她垂著眼皮低低地笑著。
她那麼愛的媽媽,思念的媽媽,卻因爲爸爸的鬼迷心竅而去世了……
咬脣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爸。
哭累了,就抱著女人的相框沉沉睡過去,再醒來,身子僵得不想動,眼皮也腫沉得厲害,她把相框放到一邊,站起身,腿痠得必須敲一敲拍一拍才能行走。
但這些,又有什麼所謂呢?
只突然覺得自己像一棵沒有家沒有依靠的小草,霍以厲對她失望到惡言相向,也能理解,她把呂初帶到陸魏年面前,霍以厲不高興也是正常。她慘笑,爸爸她不會原諒,所以現(xiàn)在,她握在手裡的還有什麼?
好像都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