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都是快刀斬亂麻的果敢男人,唯獨在感情這件事上、在陸深深那個女人面前,他拿得起,卻放不下。
方婉月從包裡拿出那份從醫(yī)院帶來的文件,她私底下聯(lián)繫好醫(yī)生,喊小嘍囉帶來的。
方婉月將東西遞到男人面前,面容沉靜:“以厲,你不知道吧,深深懷孕了。”
霍以厲伸手去接那文件的一剎那驟然停住,身子微微一抖,然後緩緩擡眸,面露意外之色地看著她。
方婉月輕輕咬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當時,她和薄如琛一起去婦產(chǎn)科的,我一個認識的老鄉(xiāng)診斷的他們兩人,喏,這是診斷書……”
霍以厲聽著她的話,面容逐漸泛開喜悅之色:“懷孕?可是真的?是男孩女孩?”
“以厲……”方婉月淡淡地皺眉,面露難過的神情,看著他迫不及待地翻看文件,忍不住出聲提醒,“以厲,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而與此同時,霍以厲的目光也已經(jīng)直直地落在診斷書第一頁上。
DNA檢測父親:薄如琛,一致。
方婉月看得真切,方纔他臉上還喜悅的神色,此時已經(jīng)煙消雲(yún)盡。
手中的幾d張紙無聲地頹然落地,霍以厲卻仍是保持著拿住文件的模樣,湛黑的眸色黯淡地注視著前方。
沉寂到讓人窒息的幾秒後,霍以厲聲音低啞,薄涼的脣瓣微微蠕動:“薄如琛……這不是真的,孩子是薄如琛的,那就表示他們早在之前……”
方婉月趁機撿起地上的文件,走過去,添油加醋一把:“孩子顯示兩個多月,也就是2個多月前,他們就在一起了,又或許更早,畢竟,一次就懷上孩子的這件事,機率也不是很大……”
“我不信。”霍以厲當即搖頭,面容浮上一層蒼白的慘淡,“她不會背叛我,方婉月,這份文件……”
“我可以確定,霍以厲,我那位朋友的確在婦產(chǎn)科上班,你不信,我馬上把電話提供給你,你自己去拜訪也行。”方婉月沉聲打斷他的話,極力解釋道。
霍以厲神色黯淡,垂著雙手,薄脣蠕動:“可她,背叛?我
不敢想象……”
“以厲,”方婉月柔和地嘆氣,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扶住他的雙手,“人心難測。更何況,我都是一個快入獄的人了,何必要騙你?陸深深懷孕是真,她常和薄如琛手挽手進醫(yī)院,又歡樂地走出來。其實,容我說一句難聽的話,深深現(xiàn)在這麼恨你,如果真的懷了你的孩子,肯定第一時間想的是將孩子打掉吧……”
霍以厲平日裡能說會理,條條是道,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色青黑一片。
十指蜷縮,一點一點地攥緊,面容一副隱忍的表情,腦袋埋得低而沉。
用力的喘息,卻彷彿,連空氣呼吸到肺裡時,都是疼痛不已的。
“以厲,聽我的,忘記她吧,打官司這件事說不定也只是個幌子,是她爲了離開你而設下的圈套,保全自己,送你入獄。最後,你落得一個千古罪名,她和別人逍遙一生。”
“夠了,”男人用力閉了下緊澀的眼皮,心裡那陣痛苦泛起層層疊疊的巨滔波瀾,“別說了。”
“以厲……”方婉月偷偷地擡眼看他,嘆息一聲,心裡卻有得逞的喜悅感。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霍以厲淡然地躺下身,壓抑下滿心的疼痛,面容也因此變得慘淡無波。
凝視著他孤寂的背影,方婉月終究還是心疼的,有些更難聽更有挑撥性的話,她沒說,也怕傷及了他的身子。
走過去給他捋了捋被子:“那,我在外面等著你,有事就叫我。”
男人微微動了下身子,把自己裹緊在被子裡,彷彿很冷,但裹得越緊,身心卻越寒涼刺骨。
孩子……那份診斷書他看了,醫(yī)院的印章,主治醫(yī)師的親筆簽名,不會有誤。
可是……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那明明該是他和她的孩子,所以在聽到孩子的消息,那一剎那間,他幾乎是興奮得要跳起身來,一身的病彷彿都痊癒了似的。
有了孩子,就等於給了他莫大的慰藉,彷彿一劑良藥,讓他和深深之間,有了癒合的希望。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希冀,他都不會放過,都要牢牢抓住
。
可是,最後,那診斷書上卻明確地寫著,孩子父親那一欄,不是他的名字!
不知是懷著怎樣沉痛到疲倦的心情,他睡去了,眼角一片受傷的紅跡。
他不信她會背叛,可是,事實就那麼殘酷而血淋淋地擺在眼前。
這一覺,睡得極其難過而扭曲,無數(shù)個噩夢接踵而至,擾得他2個小時的睡眠都是緊皺著眉頭的。
所謂噩夢,夢見的,都是陸深深拋下他一個人離開的場景,他夢見她抱著一個可愛的孩子,把他丟在冷風之中,和薄如琛手挽著手坐著飛機到了另一個城市……
可是,夢的最後,卻是他站在她身後,一聲爆裂的槍響,他眼睜睜地看著陸深深一點一點地倒下,孱弱的身子慢慢地不再動彈,身下,是一片慘烈血海……
猛地醒來,緩緩擡眸,便看見一道溫柔的身形立在面前,背對著自己,身形嬌柔,纖腰上圍了一個小圍裙,頭髮利落地紮成馬尾。
彷彿,就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她,在鍋爐前爲他煮飯做菜,爲他忙前忙後,不時地,拖著油兮兮的一雙小手,坐在他身上撒嬌玩鬧。
他專注地看著,微微地失了神,眼眸慢慢變得模糊,脣角勾起柔和的角度,忍不住出口:“深深。”
女人驚訝地轉(zhuǎn)過身來時,他怔怔地看著女人的臉,方纔的希冀彷彿在一剎那間破碎。
方婉月看著他,輕輕地抿脣。
“誰允許你穿她的衣服?”霍以厲看著她的臉,面容微沉,幾乎沒什麼遲疑地質(zhì)問出聲。
他雖是病了,卻不傻,那與陸深深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髮型,一樣的純黑髮色,一樣的圍裙,甚至……連抿脣的動作都那麼相似。
方婉月安的那點小心思,他看得通透,只是,他心裡深惡痛絕地排斥模仿她的女人,不論是誰,都取代不了她。
方婉月有些委屈地低眉:“對不起,以厲,我看著這款衣服很不錯,買了下來,不知道陸深深也有一款。”
霍以厲仰靠在牀頭,微微閉上雙眼,薄脣用力地抿成一條冷硬的線:“下次,不要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