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和氣清,百花開得正盛,前面的女子也全都是如花般的年紀(jì),聲音嬌若鶯啼,笑容如三月初陽,可是想到顧蔓的話,張?bào)滢本谷徊缓酢?
來到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有榮王世子妃,明月郡主,丞相府千金方敏之,將軍夫人及國公之女陳若婷,太傅之女柳云琪……這里又是丞相府,難道悲劇還會(huì)在這里重演?
“蔓兒……”她握住顧蔓的手肘,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盯著她的眼睛:“今天又會(huì)出事嗎?”
“別怕,我開玩笑的。”她拍了拍她的手,微笑地說。
顧蔓拉著她的手跟上去。
丞相府的景色正是典型的京城園景,亭臺(tái)樓閣,假山流水,在看過了將軍府鬼斧神工的園藝之后,她們有些興致缺缺,不過在前面引路的嬤嬤道:“知道極為小姐要來,夫人特意尋了幾種名貴的曼陀羅花,幾位請跟著老奴來。”
顧白葭微微點(diǎn)頭,陳若婷自然表示鞍前馬后,但沒想到明月郡主將頭撇過去,冷冷地說道:“本郡主只喜歡看荷花。”
嬤嬤立刻興高采烈地回應(yīng):“是是是,如今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jié),郡主好雅興,老奴這就帶郡主過去。”
陳若婷雖然不滿,卻考慮到荷花是顧白葭最喜歡的花,自然也沒說什么,躬身問顧白葭:“世子妃最喜歡荷花了,要不我們也先過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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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你們?nèi)グ伞!彼樕行┑?
“世子妃這是怎么了?”她還不解,瞧著她的臉色不對(duì)勁,還以為是哪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一看。”
明月郡主冷眼瞧著她們道:“既然不舒服,好好呆在家里不就是了,跑出來作什么?”
大家都能聽得到明月郡主話里硝煙的味道,于是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嬤嬤也一時(shí)尷尬地站在那里,手足無措地看著兩撥人。夫人吩咐要照顧好客人們,讓她們盡興,可還沒開始便鬧出不愉快,叫她這個(gè)當(dāng)下人的該怎么辦?
“箐薇,你想看什么花?”顧蔓率先打破了這個(gè)尷尬,不過,不等張?bào)滢被卮穑阕匝宰哉Z道:“還是去看荷花吧,上一次在將軍府便沒能看到紅蓮,這次便看看丞相府的蓮花如何。”
“好。”這種事,顧蔓拿主意就好,張?bào)滢弊匀粵]什么意見。她一直注意觀察著身邊這些人的動(dòng)靜,神經(jīng)一住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難道真的有人會(huì)葬在這兒?
“嬤嬤你去吧,世子妃這邊由我招呼就好。”方敏之柔弱地抿了抿唇。“湖邊風(fēng)大,我也不想過去。”
明月郡主秀眉一挑:“敏之不去了么?我們這么多人可都是為了你來的,難道你就不陪著我們?”
“可是……”
“難道這便是丞相府的待客之道?”她繼續(xù)表達(dá)出不滿。“世子妃耍小性子,不去便罷了,身為丞相府的主人,你怎么能將我們這么多人晾在一邊?”
陳若婷終于看不慣她,直言道:“夠了,你沒聽敏之妹妹說身體不舒服,不想去了嗎?你何必勉強(qiáng)她?若她吹風(fēng)生了病,你能負(fù)起責(zé)任嗎?”
“陳若婷!本郡主有跟你說話嗎?你插什么嘴?”明月郡主也怒了。
“我只是看不慣你太欺負(fù)人的樣子,你也知道這里是丞相府,那么客隨主便的道理難道你不懂?”
“本郡主懂不懂不需你來教,哼。”明月郡主冷笑:“本郡主至少不像某些人一樣,慣會(huì)拜高踩低,當(dāng)著人面一口一個(gè)姐姐妹妹叫的親熱,背后還不知怎么詆毀人家。”
“你……我何曾這樣了?”
顧白葭拉住情急的陳若婷,“別吵了,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傷了和氣也不好,若婷,我們也去看荷花吧。”
她又朝向了方敏之:“身體還好嗎?若是能支撐得住,不如一起去吧,人多也熱鬧一些。”
方敏之輕點(diǎn)頷首,顧白葭又囑咐嬤嬤讓人給她家小姐送一件披風(fēng)過來。
“狗狗,我們走了。”明月郡主看不慣顧白葭裝做好人的樣子,拍拍小松獅的頭,抱著小松獅走了。
柳云琪等人跟在她的后面,也不等顧白葭和陳若婷。
“蔓兒,我們呢?”張?bào)滢笨粗鴥蓳苋耍恢涝撛趺崔k才好。
“走吧。”兩人走在中間,不多時(shí),顧白葭和陳若婷跟上來了。
遠(yuǎn)遠(yuǎn)便聞到了空氣中的清香,香味中夾雜著濕潤的水汽,隨著微風(fēng)拍打在臉上,無比痛快。
眼前是一片碧綠色的海洋,青色的玉盤一個(gè)接著一個(gè),層層重疊在一起,完全將整個(gè)湖面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看不到水,湖面上綠意盎然。白的、粉紅色的花朵點(diǎn)綴穿插其間,盈盈生輝。
好一派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致。
湖面上有一條通往對(duì)面的小橋,湖中心的橋面和荷葉齊平,嬤嬤見她們似乎有些興趣,便將人都帶上去了,站在上面,更能貼近滿湖的花葉。
腳下是密密麻麻的一層,站在橋上,還能清楚地看到葉子中間隱藏著幾支稚嫩的蓮蓬,荷花是才謝的,蓮蓬的顏色還是嫩黃的,圍在旁邊的嫩蕊也沒落,十分可愛。
橋邊還有幾多開地燦爛的荷花,觸手可及,嬤嬤摘下來兩朵,抹去上面的黑刺,一朵遞給了明月郡主,一朵準(zhǔn)備遞給顧白葭。只是,卻被明月郡主給攔住了。“還是我來給吧。”
她笑得極為耀眼,仿佛嬤嬤手里拿著的荷花,在陽光下閃耀著動(dòng)人的光澤。
小松獅被她放到了柳云琪的手里,明月郡主雙手捧著荷花,像虔誠的教徒,緩緩走至顧白葭的身邊,笑瞇瞇地說道:“知道你最喜歡這花兒,來,快接著。”
“郡主,我也喜歡荷花,還是給我吧。”顧蔓突然伸手,將明月郡主的手?jǐn)r下。她能感覺得到,顧白葭隱忍的痛苦以及她越來越強(qiáng)烈的恨意。
什么人最可恨?
親自在你心口上刺了一劍,卻還偏偏等你傷口愈合之后還在上面撒鹽。
而明月郡主的舉動(dòng)無疑是在提醒著顧白葭:她親自用荷花里面的麝香,謀害掉了她的孩子。
顧白葭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不知情的人根本沒法察覺,還以為是她走了遠(yuǎn)路之后的正常現(xiàn)象。
張?bào)滢眲t覺得有些不應(yīng)該,蔓兒又何必有了一個(gè)不對(duì)盤的女人而得罪明月郡主?明月郡主可是瘋狗一樣的人物。
果然,才想到“瘋狗”這個(gè)詞,她便開始吠了。
“你算什么東西?先前想嫁給我哥,沒能成功便又開始勾搭我玄哥哥,”她對(duì)顧蔓極盡侮辱之能事,“你這種人和青。樓里的女子又有什么分別?朝三暮四、水性楊花,要不是我玄哥哥眼睛瞎了,他能看得上你?”
將她全身打量了一番,見她還穿著一身素凈的衣服,不禁又開罵:“別整天穿著死了人的衣服,哭喪著臉出來招搖,也不嫌晦氣?守孝就該好好呆在家里,你來湊什么熱鬧?喜歡荷花,本郡主便要給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張?bào)滢币粫r(shí)氣不過,反駁道:“郡主見多識(shí)廣,連青。樓女子是什么德行都了如指掌,難怪罵人能這么順溜。”
周圍開始有人在暗笑,明月郡主知道自己罵順了口,說了不該說的話,但要她道歉,簡直比登天還難,于是,連張?bào)滢币惨黄鹆R了:“不過一個(gè)低賤的御史之女也敢對(duì)本郡主指手畫腳?信不信本郡主找我皇伯伯告一狀,讓他將你全家處斬。”
“我當(dāng)是什么味兒,原來有人吃了大便,難怪口氣這么臭。你去啊,盡管去!我今天就等著看你怎么就皇上斬我全家。”
“你找死!”明月郡主揚(yáng)起手,沖著她的臉扇過來。
眼看罵戰(zhàn)將要升級(jí),顧蔓趕緊拉著張?bào)滢焙笸藥撞剑荛_了明月郡主的巴掌:“好了,別吵。”
又擋在張?bào)滢泵媲埃溃骸拔以疽詾榭ぶ髟谀羌潞竽軌蚍词∫幌伦陨恚磥砦蚁脲e(cuò)了。不過,我還是想奉勸郡主一句,千萬不要浪費(fèi)了榮王妃的一番心意。”
明月郡主哪里聽得懂,只是氣呼呼地瞪著她們兩個(gè)。
“蔓兒,我們走。”張?bào)滢币彩莻€(gè)倔脾氣。
顧蔓沖著她搖搖頭,示意她站在人群后面。
明月郡主心里的怒火沒發(fā)泄出去,便直接將手里的花朝著陳若婷砸過去,但陳若婷身邊站著的是顧白葭,將荷花砸來,她尖叫了一聲,雙腿一軟,直接倒在了旁邊禮部尚書之女胡青的身上。
陳若婷被花朵砸了個(gè)正著,粉嫩的臉蛋充血紅了,云鬢也歪了,她不禁大聲喝道:“你太過分了。”
但見顧白葭有恙,又不敢多說什么,只好忍著怒氣和胡青聯(lián)手將顧白葭扶下橋。
其他人擔(dān)心顧白葭的安危,對(duì)明月郡主的所作所為敢怒而不敢言,便借著探望世子妃的理由紛紛離橋而去。就連方敏之和嬤嬤也走了。
“蔓兒,我們也走。”張?bào)滢睉崙嵉卣f道。
不過,兩人經(jīng)過明月郡主身邊時(shí),她突然伸手推了張?bào)滢币话眩瑥報(bào)滢钡难莺葑苍诹藱跅U上,若不是顧蔓拉著,估計(jì)得落水。
“你是不是想打架啊!”憋著眼淚,張?bào)滢睕_她大喊。
明月郡主氣勢洶洶,立刻朝前大跨一步,還一副“誰敢打本郡主的樣子”。
顧蔓拉住張?bào)滢保w快在她耳邊耳語幾句,脾氣火爆的她瞬間就蔫了,拉著顧蔓的手想迅速逃離這個(gè)地方。
顧蔓回頭時(shí),只有明月郡主和柳云琪兩個(gè)人站在橋上,石云琦懷里抱著小松獅,又不敢放下來獨(dú)自離開,看著顧蔓和張?bào)滢钡谋秤坝杂种埂R娝仡^,立刻喜上眉梢,金蓮小腳剛踏前一步,卻被明月郡主一個(gè)眼神給瞪回去了。
“怎么,你也想走?”
“我……”她有些慎言。
“柳小姐,湖邊風(fēng)大,還是盡早回家去吧。”
她猶豫地朝著明月郡主看了一眼,終是妥協(xié)在她的淫威之下:“好的,多謝顧小姐提醒,我再陪著郡主賞一會(huì)兒花。”
“要滾便趕緊滾,多管什么閑事。”明月郡主朝著兩人怒吼了一聲。
張?bào)滢甭牭靡欢亲拥幕穑櫬氖直阕撸趺唇幸膊宦牎?
離了湖老遠(yuǎn)了,張?bào)滢辈砰_始哀嚎起來,說是腰疼的厲害,顧蔓擔(dān)心她的傷勢,急急扶著她去找大夫去了,一急便將柳云琪的事給忘記了,等再聽到有關(guān)她的消息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溺水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