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天氣,紫薇花的花瓣在微風中飄零,隨風旋舞,最后灑在躺在地面的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看上去不過十五歲的年紀,衣著打扮不俗,非富即貴,紫薇花的花瓣更襯得她面若桃花,鼻膩瓊脂,櫻口朱唇。只是那雙眼睛卻閉上了,仿佛睡著了一樣。
圍觀的人很多,此地卻安靜極了,靜得連眾人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都聽得到,多數人頭頂上的慘淡愁云恰好與明艷的天色成為反比,對比鮮明。
沒有人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些什么。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沒了呢?
顧蔓也緊抿著唇,狹長的鳳眸此刻睜到了最大,緊盯著一動也不動的明月郡主,她是怎么死的?事情有沒有蹊蹺?疑問不斷地在她頭腦中飛旋,幾乎將她繞暈了。
但,靜謐最終被人打破,又老了一下的永昌侯似乎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于是,在這時征求顧蔓的意見。“蔓兒,你說,這可怎么辦?”
榮王府的小郡主死在了永昌侯府,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不管是從哪方面來比較,榮王府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侯府!
“先通知京兆尹,再找人去通知榮王府的人。”顧蔓冷靜地回答。
榮王府財大勢大,若他們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必定會來大鬧,如今的侯府肯定經不起他們的折騰,所以必須得有京兆尹在場。
永昌侯點頭,正準備吩咐人去,顧蔓就叫住他,“等等,榮王府我去。”
疏清和小離立刻攔住她,一邊哭一邊搖頭:“小姐不要,讓我們去吧。”
誰都知道,去榮王府報明月郡主的死訊,那無疑是在榮王和榮王妃的心尖子上狠狠地插了一刀,而無論這個插刀的人是誰,他的下場只有一個:絕不會活著出來。
顧蔓用手輕輕拍了拍她們兩人的臉,笑道:“放心,人不是我們殺的,我不會這么輕易送死的。”
臨走之前,又告訴永昌侯:“仵作沒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她。”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明月郡主。
永昌侯曉得其中的利害,自然同意了,只是對顧蔓要親自過去的做法也不太認同:“蔓兒,隨便派個人過去就行,何必你親自去?我會將賞金加到最高,保證……”
這話一說,侯府的下人都往回一縮,怯怯地看著他們父女倆,很顯然,沒人愿意無故送死。
顧蔓也不愿他寒了這么多下人的心,只笑著說道:“父親放心,沒事的,我們沒做任何虧心事,怕什么?這件事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占理,再者,我是未來的賢王世子妃,他們不會拿我怎樣。”
侯爺一聽,也覺得她的話很對,便稍微放心了些,只是,趴在他懷中的一個水靈靈的小妾一時嘴快,質疑道:“四小姐不會闖了禍想逃命,讓我們來抵罪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永昌侯推了出去,驚叫一聲之后,啪的摔在地上。
顧蔓冷眼悌著她:“如果水姨娘擔心顧蔓獨自逃命,不如隨我一起去榮王府。”
“下賤的婢子何配?”永昌侯怒氣沖沖地看著她,下令管家將她關在柴房,等事了之后杖斃,他要讓她親眼看著,他的女兒并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小妾嚇得梨花帶雨,拼命地磕頭求情,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見侯爺并沒有要改口的意思,管家立刻吩咐人將她拖下去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何其多,就在顧蔓剛踏出侯府的大門,另一側就傳來通報,說榮王、王妃、世子以及世子妃全都來了。永昌侯如臨大敵,立刻吩咐人去將顧蔓叫回來,又一邊冷汗直冒,想著該如何應付榮王府的人。
章姨娘低聲提醒:“府里頭發生這么大的事,也該將夫人請出來。”
永昌侯恍然大悟:是啊,夫人,他怎么將她給忘了。又立刻吩咐管家帶人去好言相勸。
王府的下人都在此地,永昌侯吩咐管家看好他們,更不許他們輕舉妄動,尤其是明月郡主的身體。
只是,還沒走過去迎接那一大群人的到訪,他們竟像知道什么似的,直奔這個地方而來,見面之后,永昌侯極為尷尬,愣在那兒半天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甚至連手都不知該如何擺放。
四處都是人,眾星拱月般圍著明月郡主,只不過,她現在是躺著的。樹上的落花不知何時已經落了她一身,似乎在她身上圍成了一個圈。
榮王府的人全都傻眼了,榮王登時大怒,咬牙從嘴里蹦出了三個字:“誰干的?”
榮王妃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愣住了,眼圈瞬間發紅,沖著什么的人咆哮:“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去將郡主扶起來!”
任誰看到這一幕,只怕都明白了:若是好好地一個人,怎么會躺在地上任由花兒落滿身而不知道拂去?
常嬤嬤立刻從后面躥出來,只是,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又被王妃重重推開,榮王妃精神有些恍惚,連腳步都有些虛浮,身子搖搖晃晃的,一邊走,還一邊惡狠狠地沖著周圍的人說道:“都給本王妃滾開!誰敢欺負我的月兒,本王妃殺了你們!”
瞬間,又換回一副慈愛的面孔,沖著地上的人柔聲細語:“月兒,你躺在地上干什么啊?又不好玩,又臟,快跟母妃回家。”
蕭祈玉也不敢相信,先她一步沖過去,右手雙指熟練地探在明月郡主的鼻翼下,見沒有任何氣息,臉色唰的變為慘白,不過,他不敢相信,很快,雙指又擱在了她細白的脖頸上。
當觸到那冰涼的肌膚時,轟的一聲,血液直涌大腦,他半天沒能回過神來,呆愣住了,直到榮王妃一把將他推開。
“你也別碰我的月兒,她只是睡著了。”榮王妃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開始伸手扶她,那小心翼翼地動作及戀愛的眼神,看得在場的人都為她動容。
“母妃,月兒她……月兒她……”蕭祈玉連續哽咽了兩次,還是沒能說出口。其實,他根本不用說,誰都能懂!
另一邊,威嚴的榮王已經問過被抓的王府下人,在他們添油加醋的敘述中,得到了陷害自己女兒的“疑兇”,榮王立刻一聲大喝,“誰是顧蔓!立刻給本王滾出來!”
地面上的樹被他的暴跳如雷的聲音震得抖了兩抖,枝椏上的花兒紛紛掉落,榮王妃擋在明月郡主的身上,緩緩地用手一朵一朵地拂下去。
“顧蔓在哪?”見沒人回答,暴怒的榮王大掌一抓,離他最近的侯府下人被他的內功吸到,腦袋被他捏在了手里,還沒來得及說出話,“砰”,腦袋直接被他捏爆,血肉紛紛散落在附近,尸體也被榮王拋掉。
侯府的下人開始尖叫起來,四散逃命,腥臭的鮮血的味道讓女眷忍不住嘔吐起來,同時,也不落人后地逃遠。只是,有個丫鬟不幸地被榮王抓在手中,他拼了命地大喊:“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
“砰”,地上瞬間又多了一句無頭的尸體!
什么是人間慘案?
此刻,侯府里正在上演!
“父王,你冷靜下來!”看著殘忍嗜殺的榮王,蕭祈玉知道,他是真的怒了。立刻上前勸止,只是,榮王哪里聽得進他的話,雙手大開,掌心中間猛地爆發出一陣吸力,沒逃遠的兩個下人瞬間變成無頭尸,尸體堆放在他的腳下。
這一次的兩人,身上的衣服卻有著榮王府的特殊標記。
“父王!”
榮王府的下人也開始四散逃命,但,由于錯失先機,他們已經成了榮王眼中最好捕捉的獵物,又一次將兩人抓在手中時,突然聽到側門出傳來一聲大喝:“住手!我是顧蔓!”
只是,還是晚了,伴隨著她話落音的,是兩個人頭爆炸的聲音,顧蔓氣得渾身發抖:難怪蕭祈玉和明月郡主性子也如此暴躁,原來是遺傳!
榮王的五官也如蕭祈玉一般出眾,只是經過多年的磨礪,氣質更為硬朗,加之此刻爆發出來的殺氣,那樣子完全就是一尊殺神。見顧蔓出來,他二話不說,大手直接向她拿去,只是,沒想到,突然沖出一人擋在他的面前,將顧蔓護住。
顧蔓也有些吃驚,因為,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顧白葭!
“父王,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不可能是蔓兒,求父王手下留情!”
“滾開。”
“葭兒,快讓開,這不關你的事。”蕭祈玉擔心顧白葭的安危,一方面擋在顧白葭前面,又想法設法勸她讓開,畢竟盛怒之下的父王會做出什么,這是誰也不知道的。
顧白葭紋絲不動,反而一臉不忍地勸蕭祈玉:“玉郎,雖然郡主先過來燒了蔓兒的屋子,蔓兒怎么會因為這件事而殺了郡主?”
她不勸還好,一勸之后,連沒聽到真相的蕭祈玉也開始暴怒了,轉過頭沖著顧蔓一頓大喊:“你為了被燒的房子而殺了我妹妹?”
面對蕭祈玉的質問,顧蔓臉色鐵青,卻沒給出回答。她看著顧白葭,心里在冷笑:白蓮花的本質終于漏出來了。
而且,現在,她完全可以肯定,明月郡主的死與顧白葭脫不了干系。
只是,正在想著些的顧蔓卻突然意識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