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辰拍拍手,門外胡伯的兒子小黑子探頭探腦的向里面望望,小心翼翼地捧了一盤熱騰騰的雞腿放在了桌案上。青花瓷的盤子上綠油油的青芽菜葉墊底,襯托著掛了絳紅色糖色的一根根雞腿,齊整的擺做半扇型,香氣滿屋。
漢辰指了指案子邊一把凳子吩咐乖兒:“坐吧!”
自己挪了把凳子坐在了桌案邊。
乖兒又凍又餓,一見到桌上的美味眉開眼笑,爬在凳子上,頭湊過去雙手撐扶了案子,鼻子在那盤雞腿上深深嗅著那誘人的味道,垂涎欲滴,粉嫩的小舌頭在唇邊掃了一周,伸手就去抓雞腿,屁股上措不及防被重重抽了一鞭子。
“哎呦!”乖兒慘叫驚呼直起身子,一把捂住了屁股,眼淚都要落下來,猛回頭望著怒目而視的大哥,莫名其妙的目光詢問:“為什么打我?”
“為什么挨打?”大哥平靜的問,陰沉的臉色帶了郁怒。
乖兒嘴角一抽,委屈得眼淚撲簌簌落下,搖搖頭。
“想吃雞腿嗎?”大哥繼續(xù)問。
乖兒點點頭,眼珠飛轉(zhuǎn),可憐兮兮地望著大哥。
大哥長吐一口氣,手中的藤條指了桌上的雞腿吩咐:“去吃!”
乖兒有些猶豫,但是禁不住那美味的誘惑,既然大哥將雞腿擺來,初衷還是要讓他吃的。他仔細想想,記得大哥吃飯一直很規(guī)矩,再餓時也是吃得文鄒鄒的,總是在爹爹不在的時候教訓(xùn)他吃飯不許出聲,不能搶桌上的吃的,要有吃相……總之大哥就是規(guī)矩多。可是現(xiàn)在沒辦法,那天四兒姐姐低聲提醒過他,要謹言慎行,如今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現(xiàn)在大哥做主當家了。
乖兒何等的聰明,他當然不吃眼前虧,只要大哥不是欺人太甚。
他規(guī)矩的坐回到凳子上,但是和眼前的美味比,他還是忍了。他將手在衣服上蹭蹭,心想大哥說過,臟兮兮的手不能去拿食物的,只不過……他剛恍悟到似乎用衣服擦手不大合適,四兒姐姐總嘲笑他這個毛病,大哥手中的藤條就如長了眼睛一樣不偏不斜地抽在他手背上。
“哎呦!”乖兒慘叫一聲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捂住手嗚嗚地哭了抽咽著望著大哥。
“為什么打你?”大哥平靜地問。
“不該拿……衣服……用衣服袖子擦手。”乖兒抽噎道,又解釋說:“四兒姐姐沒給我準備濕手巾擦手。”
本來就不怪他,平日吃飯都是四兒在一旁拖了盤子,里面放了吐痰用的小漱盂,擦手的溫毛巾,剔牙用的象牙小簽。如今大哥挑他的錯,簡直是豈有此理。
“就這么去吃,去!”大哥喝令,乖兒淚眼望望桌上那盤雞腿,拼命搖搖頭,他哪里還有胃口吃。
“去!吃了它!”大哥喝令,乖兒慌得奔回桌子,他偷窺著大哥,留意大哥的臉色和每一個眼神來判斷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不妥。他在大哥威嚴的目光逼視下坐回到凳子上,那紅木的椅面冰涼又生硬。他不敢再伸手,看看自己的手小心地問大哥:“大哥,沒有手巾擦手,可以不擦手就吃嗎?”
大哥搖晃著鞭子不置可否。
乖兒小心地伸手去抓雞腿,手都要快接近到雞腿,就見大哥手中的鞭子蓄勢待發(fā),忙如被蛇咬一般迅猛地扯回手,心在噗通地跳,慶幸逃過一截,改用筷子生硬地去夾盤子里的雞腿。
那醬色的雞腿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糖色,只是象牙箸夾上它就打滑,乖兒試了幾次,都不成功,索性起身單腿跪在凳子上,將盤子端起來到自己眼前,就要將里面的雞腿倒到自己的碟子里,這時他意識到可能犯了錯誤,因為大哥手中的藤條呼嘯而下。
疼得他“嗷唔”慘叫,手一松,一盤雞腿滾落了滿桌。
“雞腿滑……不賴乖兒……都是四兒給我夾……”乖兒想說他不會用筷子,大哥卻奚落地接道:“你不會同人一樣用牙箸,這會和狗一樣上爪子抓,用嘴叼,是不是?”
“嗚嗚,大哥欺負人,大哥不講理,嗚嗚~爹爹,嫂嫂~大哥要打死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