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舉人本赤著身子,只覺得身上一溫,已是軟玉在懷,不免心猿意馬起來。
要是兩人尚沒成事,為了防止后患,沈舉人就算意動,也能克制一二,推開張四姐。現下已經成了好事,他心中氣惱之余也生出幾分興味來,明明是推人手勢,化作輕撫,摩挲著張四姐光溜溜的后背,啞著嗓子道:“就這么個親近法?”
張四姐之前雖是黃花姑娘,可張家并不是什么本分人家,打小到大也偷窺過幾回活春宮,才有這樣的膽量。
聽著沈舉人這口氣,曉得這老東西已存了色心,端不起正經,張四姐便將心里頭的畏懼之意丟開,一雙玉臂摟著沈舉人脖頸,貼了個臉,嬌聲道:“表叔,好表叔,方弄的侄女身上好疼……”
這懷中軟肉貼著,耳邊嬌喘吁吁,別說是沈舉人,就是石佛也得磨出火來。
這第一口肉既吃了,就又不差第二口。
即便曉得這小娘子不是個安分的,自己以后怕是要費點心思,不過沈舉人也沒有放在心上,花花腸子已是直起來,頂的張四姐“嚶嚀”一聲。
同方才囫圇吞棗相比,沈舉人這回細細品鑒起來。
張四姐性子火辣,能放得開,不乏少女青澀,引得沈舉人心中生憐。他手上輕揉慢按,聽著這少女哼哼唧唧嬌喘聲,不由生出幾分自得,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口中不老實起來:“好侄女,面皮怎這厚來?愛不愛叔叔疼你?”
張四姐既丟了廉恥,只當舉人老爺服侍自己,身子又軟又燙,化身美人蛇。
聽沈舉人說話,她便也嬌聲接道:“叔叔快疼我,叔叔狠疼我哩……”說著,便又纏的緊了。
沈舉人一心要在床笫間收服這小淫婦,不肯輕動,便帶了賣弄之心,將張四姐身上耍了個遍。張四姐才識人事的小娘子,哪里受得了這個,顧不得會不會被人聽見,嘴上一陣陣嬌吟,最后難受得眼淚都出來,嗚嗚不已,軟蛇似的纏著沈舉人乞歡。
沈舉人到底是讀書人,在外頭向來端著身份,對于半掩門、私妓寮處,即便逛了也覺得不自在,生怕被人瞧了去,失了身份,這才收了個自贖身的窯姐做外宅。
窯子里出來的姐兒,經慣風月,服侍人自有一套,沈舉人正經沉迷了幾個月,各種原本只在書本上看過的戲法見識了遍。不過即便有魚水之歡,也多少存了膈應,覺得骯臟。甚至他還曾動過心思,是不是去贖買個清倌人金屋藏嬌,又覺得太破費,才不了了之。
不過那窯姐二十四、五歲,久經戰陣,正是“嗷嗷待哺”年紀。沈舉人卻年過四十,又是手無縛雞之力書生,哪里能喂得飽,少不得借些藥物、器具助興。
三兩回后,沈舉人眼睛也凹了,腰也僵了,便覺得不妥,連外宅也走的少。他雖在女色上放開了些,到底惜命,沒有昏了頭,便只在家中享用。
家中這些女娘,不管是婢子還是仆婦,即便主動服侍他,也比不得窯姐在床笫上放得開,沈舉人正覺得不足,這就掉下個張四姐來。
張四姐不比那些木偶泥塑似的婢子、仆婦只會躺尸,瞧著這小模樣恨不得癡纏過來,這有來有往的,引得沈舉人別有一番意趣。原本心中存著的那點怒火早已煙消云散,他翻身將張四姐壓在身下,逗著她喊了兩聲“親叔叔”,方如了她的愿,疊肩并股,撒云布雨……
待雨散云消,張四姐心中千般算計、萬般計較都化為烏有,只癱軟在榻上。
沈舉人經過這般折騰,卻是徹底醒了酒。與方才初識破張四姐身份時的驚怒不同,他這會兒由憐生愛,倒是將張四姐當成了心愛物兒,滿心想的都是明日使人去取外宅里置辦的那些淫器,琢磨著一一在四姐身上用了,不知此女會是甚妖嬈模樣。
將張四姐境況想了想,沈舉人曉得這小淫婦撂下面皮爬上長輩的床定是有什么謀算,可也不驚慌,摸索著張四姐脖頸,小聲道:“好侄女,告訴親叔叔,今晚到底為何而來?”
張四姐慢慢睜開眼,只幽幽道:“親叔叔不是曉得,不就是‘自薦枕席,?”
她不遮不掩,直爽潑辣,沈舉人反覺得新奇,一時愛煞,親了一口,道:“好侄女,叔叔疼你,明兒拿了金子使人給你做頭面。”
張四姐又纏上來,哀聲道:“侄女不要頭面,只要親叔叔護我。張家精窮了,上回我娘我嫂子過來,連我打小帶的金鎖片都搶了去。再有下回搜刮不到錢,怕是要賣我同阿姊了”
聽到張家,沈舉人一陣膩歪,可眼前是新歡,便猶豫道:“要不,下回她們再來,老爺叫人預備兩貫錢?”
兩貫錢,還不到三兩銀子,卻有十來斤的分量。親戚之間表禮,哪里有送這個的?不過是他徹底厭了張家,實不愿讓他們再占了便宜去,才忍痛割肉地應了這些。
不想,張四姐卻道:“親叔叔千萬別,張家就是一個大坑,哪里能填滿哩?這幾年叔叔繃著臉,張家又理虧,這才消停,若是叔叔手上一松,那邊就跟牛皮糖似上來,欺負叔叔心善面薄,可是難甩下。”
誰也不愿做冤大頭,這句話正經有幾分為人著想的意思,聽得沈舉人心中熨帖:“你倒是個懂事的,不妄叔叔疼你,那你讓叔叔怎么護著你?”
張四姐道:“我怕爹娘將我同阿姊胡亂賣了……叔叔收了我們姊妹做女兒可好?”
沈舉人聽了,不由心中一動。
這收養養兒養女,是如今世道上常見的,分為兩種。前一種只是占了個名,實際上收的是奴婢。因《大明律》規定庶民之家不許儲奴,民間方有了這條對策。買賣奴婢時,衙門里記的多是養兒養女;后一種,就是正經的收養,收養族親、表親、姻親家孤苦無依之女,當女兒似的撫養大,置辦一份嫁妝嫁出去。
對于前一種做法,民間富戶常見,后一種也不少見。
沈舉人曉得張老安人將娘家兩個妙齡小娘子留在家中,打的是沈瑾、沈瑞兄弟的主意。他確實早已厭了張家,不愿再與張家結親。張老安人那里依舊沒有死心,說什么也不肯將人送走。
張四姐所求的,正是個解決法子。
要是沈舉人收了張三姐、張四姐戶籍貼子,將這兩個小娘子充為養女,那張三姐就與沈瑾兄弟有了姊弟名分,不好與沈瑾為妾。
又因在衙門記檔,這真養女與借名的奴婢并未分別,也能混在一處說,解了今日后患。這叔侄相奸的事情即便被揭開,也不怕人鬧鬼。到時候將戶帖對出來,張四姐生老病死都有他這個家主決定,旁人無權為張四姐出頭。
只是為了留后手,這“收養”銀子與文書是少不了的。
沈舉人又想到張三姐身上,十七、八歲的小娘子,柔柔順順的,倒有幾分姿色。不過沈舉人只是有色心,并非淫棍,自不會見了一個女子就起淫心。
他是由養女想到婚嫁上,四房子嗣單薄,只有沈瑾、沈瑞兄弟兩個,別無堂表。若是給張三姐尋門妥當親事,說不定能給自家兒子拉個助力;至于四姐,沈舉人倒是一時舍不得撒手,便試探道:“你們姊妹都到說人家的時候,叔叔若收了你們做女兒,少不得為你們操心一回。你姐姐那里還罷,你這里叔叔可是舍不得……”
張四姐聽到沈舉人松口,心下篤定,越發從容,貼在沈舉人身上道:“我也舍不得叔叔……就算叔叔要我嫁,我也不肯嫁……”說到這里,音量轉小:“且先偷著給叔叔耍,等叔母進門,若是不容,就在外頭服侍叔叔……反正是賴上叔叔……”
兩人輩分有礙,沈舉人曉得,自己不可能明著將四姐納在屋里。
俗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眼見一個妙齡少女,寧愿不嫁人無名無分地跟著自己,沈舉人如何能不動容。再有先前鄭氏作對比,他更是覺得四姐從頭到腳可人疼,反而有些不忍委屈了她,躊躇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能一輩子不嫁人?”
張四姐聞言心中暗唾了一口,這個老色鬼,自己還沒說什么,便提什么一輩子,嘴上卻斬釘截鐵道:“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侍二夫,侄女在叔叔跟前放蕩了些,可也是清白身子跟了叔叔,自要與叔叔長長久久……若是叔叔怕人口舌,等阿姊出了門子,叔叔便托詞與我尋一門外地親事,過后再放出那人短命的消息,侄女就上了頭做個小寡婦可好?”
十五歲的小嬌娘,哪里會想著與沈舉人這個半老頭子長長久久,不過是想要貼上沈舉人,糊弄些金銀傍身,又能借此脫了張家人轄制;至于那小寡婦身份,倒是她現下臨時起意。
初嫁由父母,再嫁聽自身。
沈舉人已是四十望五的人,又有年輕的繼室即將進門,能新鮮她幾年?等他“心有余力不足”的時候,自己也攢下一份家私,找個精壯男人嫁了,不還是自家說了算……
偏院,北屋。
沈瑞躺在床上,想著沈瑾同鄭氏的對話,輾轉反側。
不管沈瑾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希望他一直保持下去。這份兄弟情誼對沈瑞來說并不算重,可能保持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