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車後座安置三個小朋友是輕而易舉的。
以憐夕坐在中間,靠著她哥哥坐,北堂賢在右邊,無聊的看著窗外沒多久思緒就開始神遊,連眼神都放空了。以憐晨在左邊,垂著眼睛似乎在想事情,不時擡起右手在腹部胡亂揉兩下。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敲開後座與前面的隔窗,喊了句:“傅管家。”
“是,小少爺。”傅遠呈回過頭來,打開小窗禮貌的迴應。
“父親提起過,這兩天傅寒就會過來。我要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到。”他靠在座椅裡擡起眼睛,淡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傅遠呈,目光疏離,毫無親近感。雖然物理高度相對較低,可他神色坦然安定,硬是讓人產生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傅遠呈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原以爲以青晗出國了,這事由他壓下來便會就這麼過去,卻沒想到這小少爺竟然又提起來。
“怎麼,傅寒沒打算過來?”以憐晨敏銳的捕捉到傅遠呈的神情變化。
“他這兩天病了……”傅遠呈微微低下頭,重新擺出一副恭敬的神態,企圖解釋。
“老管家。”以憐晨打斷他的話,微微仰起頭,一臉天真做派,淺淡的眸子裡卻是冷意。“一日爲臣,終身事主。你不會忘了吧?”
傅遠呈的臉色瞬間蒼白。他震驚的看向以憐晨,不敢相信這六歲的孩子竟然知道家族的事情。
“寧海叔叔的事情是以家上下的遺憾,傅寒是他唯一的兒子,理應得到最好的照顧。”環抱雙手,壓在腹部,以憐晨神色不變,繼續看著傅遠呈。“我可以承諾你不要傅寒的宣誓效忠,他只跟著憐夕到20歲爲止,日後的路他還可以自己選擇。”
傅遠呈的表情明顯的鬆動了一下,他看著以憐晨,有些難以置信。他一直以爲以憐晨只是一個被保護得極好的孩子,縱然早早就開始接收精英教育,有機會接觸一點以家的事業,可那也僅僅到商業部分爲止。他相信,以青晗不會允許他的兒子過早的接觸另外的那些東西。
可眼前這個神色冷淡的孩子,他的言辭思路清晰,進退有度,邏輯縝密,手段並不比以青晗差。更重要的是,那些以青晗刻意遮掩的東西他竟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讓傅遠呈不得不對以憐晨刮目相看了。
“如果你沒有異議,我希望明天早上看到傅寒。”以憐晨說完這句便閉上眼睛,再不看傅遠呈。
隔了好一會兒,傅遠呈才低聲答應:“是,小少爺。”然後雙手將隔窗重新關上。這一次,他的恭敬與惶恐是誠心誠意的。
隨著小窗關上,以憐晨緊繃的脊背陡然一鬆,壓在腹部的手狠狠揪住胃,繼而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
以憐夕和北堂賢原本一直安靜的坐在他身邊,聽他處理事務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這會兒見他突然的變化都嚇了一跳。
“哥哥!”以憐夕手足無措的挽住以憐晨的手臂,驚得喊了一聲。
“怎麼?”北堂賢這時也顧不得神遊了,立即湊過來問以憐晨。“又疼了?”
“嗯……”不知是回答北堂賢的話還是痛出的低吟,以憐晨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胡亂的應了一聲,便又沒了聲息。
北堂賢一皺眉,拉過以憐夕的手,吼道:“憐夕,換位置,你去那邊。”然後便不由分說的將小姑娘趕到了右側去,自己半站起來,抱著以憐晨。“坐好,讓你哥躺會兒。”
以憐夕一聽急忙規規矩矩正襟危坐,還把上車以後脫下來的小羽絨服墊在腿上擺好。
北堂賢扶著以憐晨躺下去,自己則蹲在座位前寬裕的空位處,深吸一口氣,再次把手放在他胃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