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有完沒有啊。/.beijing/”朝歌低聲嚷嚷叫喊了一聲,仿佛對無休止的戰斗缺乏了足夠的耐心:“這***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怎么殺也殺不完啊?!?
“朝歌,你小子有心情,還不如多休息一會?!倍瓧と滩蛔×R了一聲:“就數你小子最多話,沒看到元軍的進攻放緩了很多嗎?估計在集中兵力,再堅持他的半個時辰,估計元軍也沒有拼命的力氣了。”
“董老哥,您上一個半個時辰也是這樣說?!绷_布頭偷偷說了一句,惹來了董棨的白眼,不過還是堅持說道:“從早晨開始,除了中午時休息了半個時辰,現在都快到了日落,難不成元軍就非要攻下獨松關嗎?”
于成點頭,道:“沒看到嗎?元軍可是拼命了,早上殺的盡是蒙古漢軍,如今殺的都是蒙古士卒,元軍把家底也拿過來拼命了?!?
“都給老子放精靈點,你們可不能死。”
朝歌等人不由點了點頭,戰爭持續了將近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大小戰斗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朝歌、董棨、羅布頭、于成四人,他們身上大小的疤痕也不知道添了多少道,然而得益于他們的同甘共苦、攜手合力,即使受傷最重的羅布頭,也活了下來,而且很快又可以重新上戰場,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不愿意看到兄弟們在為我拼命。
四個人的戰斗模式被推廣,他們的情義在軍中弘揚,他們成了宋軍中的一面旗幟,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有戰斗,只要有他們在地方就有情義,他們是英雄榜上的常客,但沒有任何人會嫉妒他們,因為他們的功勞都是用命換來。
于成深吸了一口氣,右手輕輕的撫摸手中的大刀,就像撫摸親人的臉,元軍如潮水一般再次涌上來,縱使獨松關的城墻修得再堅固,如今也見了幾分破損,于成冷冷的笑了笑,仿佛看到滿天血跡在飛揚:“殺”
“殺”朝歌手執長槍,原本黑色的長槍如今竟然染上了幾分暗紅,他用一張潔白的布條,把右手纏在長槍之上,因為敵人的鮮血總會把他長槍滲透,然后右手經常會打滑,他不允許任何一個意外出現,因為他如今不是一個在戰斗,他后邊有他的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兄弟。
“來吧,***?!倍瓧垞P的揮動手中巨大的盾牌,盾牌像是鑲了鐵皮,盾牌四周竟然是白森森的鋒利的刀刃,這不僅僅是保衛兄弟安全的盾牌,還是殺戮元軍的武器,他的腰間還插了一把巨大的五環大刀,盾牌很重,他也不是鐵鑄的人,有時候大刀比盾牌殺起人來更加方便一些。
“娘,孩兒又要上陣了。”羅布頭心中默念了一句,娘親來信,說家里很好,還請畫師把一個胖小妞的樣子畫了出來,說這是給他娶的媳婦,說實在話自己不是很喜歡,因為兄弟們都在笑話自己,說胖小妞的屁股太大了。
羅布頭手執弩箭,十連的弩箭,他背后還掛了兩把,一共是三十,若是運氣好的話,至少可以殺死十來個小兵,而且他腰間還掛了一把馬刀,馬刀雖然沒有于成的大刀和董棨的五環大刀厚實,但輕盈和鋒利,卻是正適合他使用。
夕陽掛在樹梢之上,帶有幾分虛幻的紅艷,朝歌領先一步沖了過去,剛露出頭的一個小兵被捅了一個正著,長槍銳利的槍頭輕輕的在喉嚨上點了一下,元軍“呃”的一聲沒有喊出聲來,但雙手潛意識中想去捂住喉嚨的血,“嘭”的一聲從云梯上掉了下去。
朝歌卻是舍不得多用一份力氣,他們已持續戰斗了一整天,城墻上的守軍也已經換了兩撥,張芳都統已再三命令他們下去,但他們覺得自己還可以殺敵,特別是剛才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后,他們覺得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覺得自己甚至可以雙手打死幾只老虎。
“一個?!倍瓧に实男πα?,領先朝著人多的地方沖過去,宋軍打得很好,但無奈元軍孤注一擲,士兵蜂擁而上,就算是幾萬頭豬,讓他們殺也要殺好一會兒,難道不是嗎?
再說如今登上城墻的很多都是元軍的精銳蒙古兵,他們不僅是馬上的雄鷹,就是在地上拼殺,他們也可以對付兩個、三個、甚至四個宋軍也不落下風,巨大堅實的云梯,高大的望樓車,是元兵能登上城墻的最大依仗,但于成卻覺得大人們像是故意讓元軍攻上城墻,然后殺死他們。
不,應該說是故意誘惑他們,在他們絕望的時候給他們添一份希望,要不然元軍怎么會會從早上打到夕陽西下,是的,大人們就是讓元軍不斷的往獨松關投入更多的兵力,然后殺死他們。
要不然城下還有一萬多弟兄,為什么偏要在最危急的時候才派上援兵?不過這以于成無關,跟在董棨身后,相熟的小兵紛紛讓開道路,就像夾道歡送他們過去拼命,這話說得有點難聽,不過事實上就是這樣,只要城墻上有危險的地方,他們就會想到戰無不勝的四人。
“殺”董棨把力氣運到雙臂之間,不遠處是一個元軍小將帶著數人已打開了一個缺口,不少蒙古兵正源源不斷的從缺口上涌上來,這些蒙古兵身材高大,盔甲堅固,面露惡意,顯然是軍中的精銳。
董棨不由舔了舔嘴巴,勇士面臨強勁的對手時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熱血,這是最強之間的碰撞,董棨每次想到這里,都會莫名的產生一股用不完的力氣。
“嘭”的一聲巨響,毫無技巧和躲閃的碰撞,董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雙手也隱隱麻,看來對方的盾牌兵也不是孬種,不過想來也是,能夠爬上云梯登上城墻的都不是孬種。
“再來?!倍瓧るp腳用力,繼續向元兵沖過去,獨松關的城墻雖然不寬,但也不算窄小,三五個人并肩殺敵也還算寬敞。
朝歌卻是已忍不住,眼看董棨向對方的盾牌兵沖過去,他也跟在后方沖了過去,“嘭”的一聲,兩人再次分開,然而朝歌卻借機從中插了上去,長槍再次出手,“噗嗤”的一聲,還是輕輕的刺殺,蒙古盾牌兵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力氣一般,“啪”的一聲,巨大的盾牌落在地上。
“漢狗,你……殺啊”蒙古小將沒想到朝歌會以這種無賴的打法結束了自己盾牌兵的性命,如此一來己方已處于劣勢,不過幸虧自己人相對較多,但眼看宋兵也不斷圍上來,自己的優勢并不能持續多長時間。
“嘿嘿?!背枥淅湫α诵?,雙腳用力一蹬,向著元兵沖過去,長槍向前橫掃,竟然打了元軍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些都是元軍的精銳,殺戮已成了他們骨子里頭的習慣,朝歌長槍雖然來勢洶洶,但他們卻只是微微后退了半步,手中大刀卻擋住了朝歌的長槍。
只聽到“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朝歌雙手麻,要不是他早用布條綁住長槍,恐怕武器已經脫手而出,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沒想到對方盡是好手。
“噗嗤”一聲,朝歌身邊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身后的羅布頭冷冷笑了笑,想偷襲自家的兄弟,也不問一下自己。
于成也看得出朝歌吃力,和董棨兩人上前,他手中的大刀應該是均州軍特制,白森森的光芒看起來令人害怕,眼看元軍也是兇狠的撲了上來,于成不驚反喜,卻是雙手握刀斜著砍向沖過來的元兵。
“當”的一聲,元兵只覺得手中一輕,卻是自己的馬刀已被對方的大刀砍斷,他驚慌的向往后退去,然而于成哪里還會讓他逃得性命,說時遲那時快,大刀已經斜著砍到了元兵的脖子之上,用力一拉,頭顱落地。
血、猩紅的血往上噴涌而出。
“于成,你小子怎么還是這樣兇殘?!庇诔善剿氐故撬刮臉幼?,但每逢上戰場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董棨笑罵了一句,但并沒有放慢腳步,手中盾牌突然斜著對著元兵。
“嘿嘿。”董棨笑了笑,盾牌往上一輪,“當”的一聲,元兵的盔甲竟然被他割開,體內五臟六腑噴涌而出,一地都是雜碎的零件,可憐這元兵還沒死透,硬是站著眼睜睜的瞪著董棨,可把他嚇了一跳。
“給我殺?!痹娦⑼蝗幻靼走^來,不怒反喜,大聲叫道:“他們就是宋軍的兵模,殺了他門就能立大功?!?
所謂“兵?!本褪堑浞叮诔伤娜说故谴蝽懥嗣^,不僅在宋軍中名聲赫赫,就是在元軍中也是出了名的殺神。
死亡對于蒙古兵來說就是一種解脫,他們信奉長生天,他們相信長生天會在他們死后給他們幸福。聽了元軍小將的話,他們嘴里囔囔沖了上來。
四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很快就把羅布頭圍在中央,董棨就像這個小團隊的箭頭一樣,向人最多的地方沖過去,而朝歌、于成兩人護衛在兩邊,出手也不慢。
羅布頭看起來雖然輕松,但其實卻是非常重要,他的箭術在這段時間也是徹底練了出來,他需要做到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每逢三人遇險就救援,正是有了他的隨時救援,于成他們三人拼殺時對防御的要求減少了一半,也正是有了三人的護衛,羅布頭也才能更加集中精神保護這三人。
這四人在殺戮中成長,在殺戮中學習,成了大宋有名的“兵?!保麄儗掖紊?,但卻不愿意分開,四人之中連職位最低的羅布頭都已是都頭,他們是宋軍中最出色的組合。
高鬧兒看著云梯上的蒙古兵不斷的掉下來,他眼中赤紅像是在冒血,獨松關就像隨時可以攻破,但卻又像銅墻鐵壁一樣沒有被攻破。
每一次進攻,元軍都會有所突破,每次進攻都會有一部分元軍登上了城墻,然而經過一番搏殺之后,宋軍很快就會把他們趕下來。
無論張弘范、塔出,還是在前線拼殺的高鬧兒,他們都知道這有可能是宋軍的陰謀,但他們明知道這是一場陰謀卻又不得不踏一只腳進去,因為他們都心中都抱有一絲希望,宋軍會玩火自殘。
張弘范、塔出、高鬧兒都知道手下兒郎的戰斗力,他們希望登上城墻的兄弟能夠多堅持半個時辰,不,或許一刻鐘就已經足夠,然而沒有。
每一次進攻,高鬧兒都對自己說這是最后一次,是的,這是最后一次,由蒙古兵組成,他們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百戰老兵,他們都是縱橫草原的雄鷹,他們將會用他們的性命為大軍打開一道通往勝利的大門。
眼看夕陽西下,眼看城墻上已是混戰一場,高鬧兒再也忍不住,冷冷說道:“親兵,跟老子上?!?
“大人,萬萬不可?!庇H兵頭領潛意識阻攔,宋軍專門獵殺元軍將領的作風可在他們心中留下來深刻的印象。
“該死,你也不看一下,如今城墻上的宋軍已和我軍纏斗在一起,我們從那個缺口上去。”高鬧兒也不是白癡,指著缺口大聲說道:“只有打開缺口,讓更多人攻上去,這才有希望?!?
親兵頭領沒有辦法,只好護著高鬧兒向已打開了缺口的云梯沖過去,元軍看到高鬧兒親自攻城,都像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大叫,毫無畏懼的向著城墻沖過去,向著死亡沖過去。
元軍已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大將領軍沖鋒,這次高鬧兒無疑是為他們注入了一注強心針,無數的功勞仿佛就擺在眼前,戰場上元軍的士氣為之一振。
于成等人對視看了一眼,卻是現大軍向著自己這邊的缺口沖上來,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知道這有可能是元軍的拼死沖鋒了,于是不由加快了殺戮的步伐。
四人的配合說得上天衣無縫,縱使元軍兇狠,縱使蒙古兵不畏生死,但毫無疑問他們已落下了下風,經過一陣殺戮之后,雖然于成和朝歌都受了點輕傷,但所剩無幾的元軍卻是死死的抗住他們,為后來的元軍擋住這個缺口。
“殺”突然,城墻上出現了一個身披堅甲手執大刀的猛將大喝一聲,云梯上無數看起來身強力壯、盔甲明亮、武器精良的小兵不斷涌上來。
“***?!彼娜艘汇?,知道是碰到了元軍的大將,然而這四人卻還是沒有任何退縮的打算,董棨更是習慣性的舔了舔嘴巴,雙腳用力向著高鬧兒沖過去,他們都知道留給元軍的時間越長,元軍攻上城墻的將士就越多,屆時援兵縱使上來,也會造成許多無謂的牲。
“哼”,高鬧兒冷冷看著董棨的盾牌,右腳稍微退后半步,雙腳暗中用力,眼看盾牌就要沖到跟前,他手中大刀突然瞬間出力,向著盾牌斜劈過來。
“當”的一聲巨響,卻是董棨再也忍不住雙手麻木,盾牌終于落地,畢竟他已和剛才的小將打了半個時辰,而且連續戰斗了一整天卻是只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
高鬧兒的反應非???,他見董棨盾牌落地的瞬間,右腳已向前一步,手中大刀繼續向董棨劈過來,眼看董棨就要傷在高鬧兒的刀下,一支弩箭破空而至,向著高鬧兒的喉嚨飛過來。
弩箭來得非???,高鬧兒上半身只好向左側身,但此時于成已接上了他的大刀,“當”的一聲,高鬧兒舊力已用完,大刀竟然一下子沒能抓住,掉在地上。
“大人,小心?!鄙砗蟮挠H兵頭領大叫一聲,卻是把高鬧兒撞向左邊,此刻一支長槍直愣愣的刺向親兵頭領的胸口。
“噗嗤”一聲,長槍輕易的刺了進去,親兵頭領卻還沒完全死掉,雙手放下武器卻是狠狠的抓住了長槍,身邊的親兵見機沖了上去,一部分護著高鬧兒,另一部分卻是向著四人包圍上來。
“松手?!背璐蠛纫宦?,雙手用力一轉,此時一支弩箭再次劃破空氣,準確的射中了親兵的喉嚨,朝歌和羅布頭已不是第一次這樣合作。
親兵頭領哪里還能抓住長槍,雙手一軟摔倒地上,不過借助這個機會,高鬧兒的親兵也已經把四人圍在中央。
董棨拔出腰間的五環大刀,四人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暗中高興,能夠把元軍堵在這里,只要援兵上來,收拾這些元兵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如今城墻上宋軍和元軍已纏斗在一起,援兵恐怕還需要一會兒才能到達。
“給我殺了他們。”高鬧兒快要氣瘋了,向來自視甚高的他竟然被對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落了下風,甚至連從來不離手的大刀也被震落地上,要不是親兵,自己說不定還會被長槍刺死,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殺”親兵看到四人勇猛,心中雖然畏懼,但看到高鬧兒剛才竟然遇險,卻還是鼓起勇氣殺上去,若是讓高鬧兒戰死沙場,他們也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