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建康城首富趙家的旗號,陳瀟出入建康變得越發(fā)容易起來了,突然是趙懿南下常州之后,陳瀟屢次出入建康運送貨物,現(xiàn)在的陳瀟只差在額頭上刻上趙家的名字了阿術(shù)被抽調(diào)南下,董士選也隨便抓了一兩個倒霉鬼了事,畢竟江陵城不能不開,無論死了多少人,日還是要繼續(xù)過下去
均州軍做事向來隱蔽,去哪里尋找兇手?董士選頗有自知之明,折騰了一番,撈點銀就算了,做人何必如此認真呢?伯顏要是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那你讓其人來查,老不稀罕這份功勞呢?況且死的又不是老
陳瀟這次外出是為了接應(yīng)過江的密探,他打著趙家的旗號大大方方的從東門而出,董士選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眼皮底下竟然就是幫助劉芳逃脫追尋的兇手之一
建康東郊有不少貴族豪強的莊園,往日安寧的時候,這里就是他們溜達的好地方,因為在東郊的外圍,還有一道簡單的城墻,一般的山賊土匪也攻不進,但如今兩國交戰(zhàn),大事不寧,他們都躲到了城內(nèi),此時的東郊有些荒涼,大莊園內(nèi)除了留守的管家之外,再加上冬日,沒有太多人活動
建康首富趙家,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還不止一處莊園,陳瀟和兩淮密探接頭的地方就在燕雀湖附近的一處莊園,這里也是趙家的秘密倉庫之一這一處莊園占地面積非常廣,但房修建得不是很明顯,莊園內(nèi)有花園、河流及小湖泊,并且還有一條河道連接燕雀湖,這也是陳瀟之所以選擇在這里會面的原因
“陳大人,人已來了”一個下人打扮的均州軍屬下把陳瀟迎了進來,低聲說道:“是咱們的兄弟,還說認識大人你呢?”
“老程,是你?”普一見面,陳瀟大吃一驚,來人正是程鵬飛,當(dāng)初在揚州與許文德、姜、胡明偉一起出兵牽制元軍,不過這次戰(zhàn)役中以姜、胡明偉為首,他倒是沒有表現(xiàn)的機會,這次郭平派他前往建康,這也是對他的一種補償,要知道胡明偉如今官職都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就算是再寬容的人也未免有點不平
“陳瀟,你小混得不錯啊”都是均州軍,而且都在學(xué)院里呆過,只不過方向不一樣而已,再說陳瀟之前已和奎祀軍的人接觸,至少程鵬飛是知道陳瀟的存在
“哪里、哪里,老程你是囂張啊,硬是和元軍干了一場”揚州之戰(zhàn)已過了這么長時間,陳瀟自然知道程鵬飛他們的事跡,再說前段日他還和隋貴接觸,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唉,”程鵬飛不由嘆了一口氣,還真有點悶悶不樂的意思,畢竟和胡明偉他們比較,自己所謂的功勞就不當(dāng)一回事了,強作笑臉道:“你們呂大人真是大手筆啊,一下干掉了一個丞相和三個上萬戶,老估計忽必烈老家伙都要吐血了”
“呂大人的功勞,若是放在平日,恐怕都頂天了,呂大人又是大方之一,恐怕你們也得了不少好處”
陳瀟知道程鵬飛所想,混亂說了幾句,畢竟人的際遇,除了本領(lǐng)外,還要靠一些運氣,程鵬飛的運氣還差那么一點
兩人客套了幾句,拉拉關(guān)系,畢竟他們兩人要配合,相熟一點好合作,等兩人坐好,陳瀟壓抑心中的興奮,低聲問道:“這次帶了不少兄弟過來,莫非郭大人決定了?”
早一段時間,陳瀟就聽說郭平有進攻建康的計劃,不過那個時候常州之戰(zhàn)剛打響,大宋前途未卜,國運艱難,郭平借助整訓(xùn)的名義按兵不動,硬是壓下了姜等人出兵臨安的意見,要知道元軍來勢洶洶,并且常州也不一定能夠守住,姜等人心急也是自然
“定了,”程鵬飛狠狠的敲了敲案桌,這次說什么也要為自己立下大功,免得下次見面讓胡明偉他們小瞧了自己的本領(lǐng):“接到臨安的消息之后,計劃就定下來了”
臨安小將王二虎,用發(fā)明的床弩火箭殺了伯顏的威風(fēng),同時也證明了臨安不再需要兩淮的勤王之兵,至少沒有姜他們說得嚴(yán)重,再說不遠處的獨松關(guān),還有張大人的四萬騎兵虎視眈眈,這些騎兵可不僅僅是為了張弘范,也是為臨安做壞的打算
“水師已開始南下,明天一早就可以到達瓜州港口,時間緊迫,郭大人的意思是明天就圍城,尋機攻城”
“啊”陳瀟愣了一下,著急問道:“是不是太急了,城內(nèi)可是一點準(zhǔn)備也沒有,建康可是一座堅城,要是強攻恐怕會傷亡很大”
“況且還不一定能夠攻下,元軍畢竟還有五萬之眾,而且都是頗有經(jīng)驗的蒙古漢軍,還是張弘范的死忠,勸降也不是很容易”
程鵬飛搖了搖頭,道:“放心,我們只要尋機配合就可以,郭大人也不是想一口吃成一個大胖,畢竟守城的都是蒙古漢軍,想墮一下他們的士氣,免得到時傷亡太大”
“在下過江之前郭大人已定下了計劃,具體的主攻方向還需要你配合,等我們混進城內(nèi),看元軍兵力的調(diào)動再作決定”
陳瀟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問道:“老程,這次帶了多少兄弟?城內(nèi)奎祀軍的兄弟不多,而且奎祀軍和我們不同系統(tǒng),怕到時派不上用場”
“兩百人”程鵬飛看著陳瀟略微驚訝的表情,認真說道:“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對上三五個人都不是問題,郭大人把身邊的親兵營交給我們了”
陳瀟瞬間愁苦了臉,無奈說道:“程大哥你也太狠了,這么多人怎么弄進去是一回事,弄進去了怎么安排也是一回事,程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小弟進城也就個把月”
“奎祀軍又不是死人,建康城有數(shù)十萬人,安排一兩百人還不死輕而易舉之事,至于進城的事兒,那就不是我擔(dān)心的了”
“就算進城,兵器也不容易帶進去”陳瀟有點苦惱,沒有人配合的時候覺得心里慌,這人太多了還是覺得心里慌,自己是不是有點自虐了
“聽說大戶人家都有暗道通向城外,趙家……”程鵬飛自言自語說道,言下之意趙家身為建康的首富,應(yīng)該也有這種逃生的暗道
“停住,”陳瀟擺了擺手,道:“趙老先生對我軍還算不錯,要不是他們支持,常州之戰(zhàn)也不會打得如此輕松,趙老先生甚至把大公也派到了常州,我們就不要再麻煩趙家了”
“再說這種暗道也是他們的后依托,怎么會告訴我們,還是另想辦法了”
“大軍明天就圍城了”程鵬飛也有些著急,道:“這事可不能拖,一定要想辦法在今天之內(nèi)混進去,要不然恐怕要出大事”
“大人怎么這么著急來呢?”陳瀟皺著眉頭,表示自己的不爽,但即使不爽也還是要想辦法執(zhí)行,郭平不是魯莽之人,事情肯定是比較著急會如此
“也是剛接到臨安的消息”看到陳瀟由埋汰的意思,程鵬飛不得不為郭平分辨:“大人接到消息后就做出了攻打建康的決定,再說水師也沒有時間”
“他們還要想辦法沿海南下騷擾阿里海牙的水師,牽制阿里海牙,讓元軍不能盡力攻城,這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所以還要你多想辦法了”
陳瀟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故作呻吟罷了,要知道大咧咧兩百人混進城,可不是二十人,沉吟片刻,道:“如今也只能冒險了,不過風(fēng)險也不大,到時吩咐兄弟們放機靈一點”
無驚無險又是一天,解虎放肆的伸了伸攔腰,看著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落在官道上,像是給官道鋪上了一道金色的毯,要是能夠把這一抹金黃色搬回家,不知道值多少錢
解虎是解成的親兵,是解家的族人,董士選所帶來的山東軍被伯顏帶走,剩下的都是山東諸將的親兵,解成負責(zé)守東門,自然要把這個好差事抓到自己手中,而解虎就是他的利益的代言人
南方都是富裕的地方啊,僅是一座中等城市油水就多得不可思議,聽說臨安、杭州這些地方是富甲天下,只可惜董大人被打擊,自己要留在這里,不過留在這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差事,而且還沒有危險還能賺銀,小日過得還算滋潤
如今雖是交戰(zhàn),但臨近年關(guān),進城的百姓也多了起來,當(dāng)然百姓的油水少得可憐,但蚊再小也是肉,自然不能錯過百姓是小頭,越發(fā)多起來的商隊是大頭,如今建康可是大元朝說了算,自己一伸手還不是財源滾滾
這不,今天又進了一支小商隊,銀不過,也不過是二百兩而已,但運氣不是每天都有,難道不是嗎?再說若是留在山東混日,這二百兩也是大數(shù)目了,即使要分一部分給下屬,還要把大頭給解成,但人就要知足,自己一天收獲數(shù)十兩銀也是頂天了,再說山東可沒有秦淮河
想到秦淮河,解虎的心又熱了起來,再也坐不住,叫來副將交代了一番,副將林侗看著白花花的銀早就眼饞了,可是解虎吃了大頭,自己只能分一點肉末而已,解虎提前走人,自己當(dāng)然高興
不過現(xiàn)在離關(guān)閉城門已不到一個時辰,希望自己能夠交上一個好運氣,林侗恭送解虎離開,又把自己的親信叫上來,后干脆把解虎的部將也放了大假,有他們在自己可不好辦事
然而好運氣并不是經(jīng)常有,眼看就到了關(guān)閉城門的時辰了,眼前的官道也變得飄渺起來,林侗不由嘆了一口去,不是你的還真不是你的,就是想盡了辦法也不是你,林侗失望的準(zhǔn)備離開
“頭,”身邊一個小兵突然像看到鬼一般,大叫了一聲,說話間竟然有些顫抖:“來了,來了”
林侗恍惚之間,還以為是上面下來檢查了,趕緊站直身,抬頭看去一個人也沒有,但看到所有人都往官道看去,也奇怪的轉(zhuǎn)頭,只見官道的盡頭竟然出現(xiàn)了一支商隊
“來了,來了,竟然來了”林侗不由多了幾分緊張,也多了幾分興奮,這商隊未免太大了一點,夜色來臨竟然看不到盡頭,壓制心中的興奮,好不容易等到領(lǐng)頭的人來到跟前
“是他”林侗不由一陣失望,來人竟然是趙家的院內(nèi)管家,這種人可不是自己這種層面的人能夠處理得了,要不然對方一個投訴,自己吃不完兜著走,說不定連這份工作也沒有了,到時連肉末也分不到了
不過這商隊的人未免多了一點,林侗不由多了一分謹慎,如今主政建康的可是有惡名的董士選,要知道董士選喜怒無常,上次城門爆炸事件,董士選就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的百姓,遷怒了多少部下,若是東門出了什么事,他林侗也逃不了責(zé)任
“林大人,幸會、幸會”陳瀟眼睛一亮,心差點跳了出來,他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林侗不過是一個小副將,自然要比解虎好對付很多
見對方禮儀充足,林侗心中突然涌起一絲激動,沒想到權(quán)力在身竟然是這么爽,也拱手道:“不敢、不敢,陳管家可是要進城嗎?”
這不是廢話嗎?不過這話可是林侗跟解虎學(xué)來,以前還不知道為什么解虎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說出這句話時,林侗突然有了感覺:想進城,還要老同意呢?要想老同意,那么……
看來這句話是提醒來人要給好處啊,就如剛陳瀟說的“幸會”兩個字,恐怕就是“行賄”的意思,***,不到這個位置還不知道這些事兒,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陳瀟故作一陣苦笑,道:“這不,眼看就到了年關(guān),東家也懶得再出城了,吩咐在下干脆多運點貨物進城,免得折騰”
林侗看到陳瀟說了半天也沒說到要給好處之事,自己有點慌了起來,要知道解虎平時收錢的時候都是躲著他,也不知具體是怎樣操作,如今像是看到一座金礦卻不知道怎樣下口,總不能張口就要
“趙老爺真有魄力,”林侗盡可能的堆起臉上的微笑,道:“真是大手筆啊,看來有一百來車貨物”
這是一種手推車,車上裝滿了貨物,堆積如山看起來頗為嚇人
“林大人真是好眼力,”陳瀟哪里還看不出林侗的心急,不過可不能讓對方覺得錢來得太容易了,要不然辦事的時候可不認真,笑道:“剛好一百車”
林侗不知道陳瀟是裝瘋作傻,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說不到錢上呢?突然眼珠一轉(zhuǎn),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這一百車貨物,檢查恐怕需要不少時間,眼下就要關(guān)閉城門了,不如陳管家先行回去,明天再來……”
原來一個人只要做壞事,總會有辦法的啊,陳瀟趕在關(guān)閉城門前到來,自然是不會等到明天再來,就算明天還不是要給好處,只是看給誰而已
“哎呀”陳瀟看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倒也不好再拖延下去,故意拍了拍頭,道:“你看小的也糊涂了”
陳瀟故作神秘,上前兩步貼近林侗,道:“要不是林大人及諸位兄弟盡心盡力保護建康,咱們也過不上這等好日”
“兄弟們辛苦啊,當(dāng)然大人坐鎮(zhèn)東門,一切蛇鼠都不敢鬧事,加辛苦,這事有點大,恐怕也蒙不過解虎解大人”
林侗一愣,沒想到對方還真把解虎的名字搬出來,看來這次是沒有什么好處了,正當(dāng)失望之時,陳瀟遞過來兩個包裹,道:“解大人那一份照常,但總不能讓林大人及你們兄弟辛苦一場啊”
“如今也要關(guān)城門了,還請林大人辛苦一點,不要讓小的明天再跑一趟,折騰下去,在下恐怕也會被東家責(zé)怪,還請林大人高抬貴手”
林侗大喜,這一次貨物也實在是太多了,自己當(dāng)然不敢獨吞,這陳瀟實在太會做人了,連這一點也想到了,怪不得對方年紀(jì)輕輕就能當(dāng)上如此重任,林侗掂量了一下,兩個包裹的總量竟然是一樣,也就是說對方把自己當(dāng)成與解虎比肩的人物,想到這里,林侗大喜,揮了揮手道:“兄弟們,點,趙家也是建康赫赫有名的商家了,還能夠出什么事兒,不要耽擱了時間,晚上老帶你們走一趟秦淮河”
小兵聽到林侗放行,自然知道好處已經(jīng)到手,除了剛開始的兩車貨物之外,其他都是裝模作樣看了一眼,皆是糧食、布匹之類,竟然不用半個時辰就把一百車的貨物看完,也算是神
“咦?”陳瀟正待離開,一個小兵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說道:“這些人走路怎么這么奇怪,腰間好像還帶了東西”
身邊一個老兵罵了一句:“你小卵有空了?還不點幫忙關(guān)上城門,沒聽到陳大人說帶我們?nèi)デ鼗春訂幔俊?
有驚無險混入建康,陳瀟又被小兵嚇了一跳,連忙把他們帶到趙家的倉庫,幸好趙懿前往常州之后,陳瀟逐步開始代替趙懿的職責(zé),等眾人都進了倉庫,陳瀟雙腳一軟坐在地上,忍不住罵了一句:“都讓你們不要把火藥掛在腰間,你們偏不相信”
“還有,各位老哥,這什么地方啊,還走軍步,要是對方仔細起來,你們還不是暴露了”
程鵬飛這次帶過來的都是一等一的精銳,但畢竟沒有經(jīng)過專門的訓(xùn)練,他們行事、走路都是潛意識的保持了均州軍的風(fēng)度,若不是臨近天黑和對方疏忽,這伙人也實在太容易暴露了
“嘿嘿,這不是進來了嗎?明天他們就顧不上我們了”
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