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山中,牢城都等人已經休整了足足一天多光景。
在另行安排完傷兵們的暫時去處后,呂璟帶領著剩余的牢城都保甲也要連夜準備開撥。
遠處草木間忽然有聲音傳來,緊接著周云清的身影從黑暗中顯露出來,手上提著個昏迷不醒的瑤人。
為了戴罪立功,周云清自請擔任了最為危險的偵查活計,呂璟之所以遲遲沒有下令出發,也是在等他。
“都保正大人,有消息了,周圍幾個瑤寨全都出動了,場面熱鬧的很,正向著山中四散而來?!?
一把將手中瑤人扔在地面上,周云清接過同伴遞來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口。
“那些瑤兵們出動了嗎?”
“我沒看見,不過這小子說他看到自家龍頭身邊多了些兵甲優良的瑤人,應該就是那些人了?!?
“帶上這家伙,我們出發。”呂璟向身邊幾個保甲示意了下,田魁立刻帶人走到最前,牢城都進發!
夜色彌漫,沿途的道路也并不順暢,排山瑤寨終于發揮出它地域霸主的力量,大山中隨處可見成群結隊來回搜尋的瑤人,若是呂璟等人呆在原地,遲早被瑤人找到。
“周云清和我先出手,田保副解決其他活口。”
眼看著就要繞過這一段路程,前方忽然出現瑤人隊伍,留給呂璟的選擇只剩下一個。
復合弓舉起,手上剛剛結痂的傷口搭弓還有些別扭,但這并不妨礙他取走敵人的性命。
箭如鋒芒,前方五個瑤人本來正在路上說笑,為首者面色忽然僵硬,嗚咽了一聲就地倒下。
其他瑤人們剛想張口呼喊,周云清的箭隨后就至,連殺兩人。
剩下三個瑤人慌了神,扭身想要逃跑的剎那,田魁帶著人已經沖了上來,長刀一揮,眾保甲很快將敵人解決。
“將尸體扔到別處,我們加快速度出發?!眳苇Z向周圍望了一眼,也許是夜色的遮掩,暫時還沒有瑤人察覺這里的情況。
杜威帶人很快將瑤人尸體扔到了另一個岔道口,牢城都繼續向前進發。
一路盡量避開瑤人出行,實在躲不過,就由呂璟和周云清先出手,隨后眾人一擁而上將其解決。
如此這般,行到排山瑤寨附近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足有小半個時辰。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到達瑤寨附近后將由側面突入,但是在得到燒香公的確切消息后,呂璟很快改變了計劃,想要最快的方法將上任天長公解救,方法只有一個!
“承建兄,拜托了。”呂璟沉聲說道。
“大人放心,我就算丟了這條性命,也將那人帶出來!”周云清沒有猶豫,帶著五個身材瘦小的保甲轉向排山瑤后山奔去,手中的鐵爪發出輕微叮當聲響。
“走吧,我們的時間不多,瑤寨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的。”
目光從周云清等人離去的方向收回,呂璟張弓示意,隊伍很快繼續向排山瑤寨摸去。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岳飛......”認識了周云清,自然就免不了惦念那個周侗最為出色的弟子。
搖了搖頭擺去心中胡亂思想,呂璟躬身隨著隊伍繼續前行,手掌已經暗自將火箭握緊,勝敗全在此一舉!
火紅色泥土隨著足掌的踏過留下清晰痕跡,因為人手大多散布了出去搜索牢城都的蹤影,排山瑤寨顯得很是靜謐,像是一只無聲巨獸的口。
“都保正大人,要不要出手?”田魁抬頭看了眼天色,陽光已經漸漸落下,若是天色大亮,留給他們的機會微乎其微。
“弓手先準備,分散用火箭射擊,盡量引發混亂。”低聲吩咐了句,很快有五六個保甲向四周散開。
“走!”來不及猶豫,呂璟手掌一揮,田魁和杜威帶著人率先向瑤寨摸去,其余保甲緊緊跟隨。
火紅的篝火在瑤寨兩側燃燒,森森箭樓林立,黑暗中瑤寨內里的一切都彷佛不真實,將手中復合弓緩緩拉開,火箭已經點燃。
“殺!”呂璟雙臂用力,火箭凌空而出,在天空劃過一道長長軌跡,直奔箭樓而去!
緊隨其后,分散四方的其他弓手們也紛紛放出火箭,紅褐色的光芒在眨眼間就將夜色里所有的寂靜打破!
“牢城都萬勝!”田魁和杜威兩人一馬當先,帶著百十來保甲直沖瑤寨大門。
此時內里的瑤人也開始反應過來,張弓搭箭給予回應,寨門口的瑤人們也開始列隊,嚴陣以待即將來攻的牢城都。
奔騰的火箭紛紛落下,其中一座箭樓最先中招,繚繞的火焰起初還很弱小,眨眼間就已經呈洶涌之勢,向著整個箭樓席卷!
紛飛的濃煙和燃燒的火焰喚醒了整個瑤寨,嘈雜的混亂過后,成群結隊的瑤人手持兵器,不斷向著寨門處匯聚......
而此時瑤寨的后方,天長公也正在住處聽取麾下的匯報。
“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兵甲锃亮的瑤兵單膝跪地,沉聲開口。
“好!通知其他各“龍”,收網!這次就讓那呂璟小兒有來無回!真當我排山瑤內無人么!”天長公捻了捻胡子,滿意的笑了笑。
此次他能夠提前預料到牢城都來襲,還要多虧眼前這人無意的提醒。
因為對敵人到來時間估算錯誤,他已經犯了一次錯誤,這一次絕不會再犯!還想打時間差這一套,必死無疑!
起身拍了拍瑤兵肩膀,天長公繼續說道:“寨門那里交給你了,只要立下功勞,你那兄弟就能得救?!?
“是,天長公!”瑤兵大喝一聲,起身朝外走去,透著窗外的光亮,隱約可以看到他脖頸上的丑陋疤痕......
排山瑤大門,戰斗已經趨于白熱化,四散射出的火箭牽扯了不少瑤人,再加上呂璟箭無虛發,大大減弱了箭樓的威脅,牢城都保甲已經連續殺退了兩撥瑤人,隨時有可能突破寨門。
“跟老子殺!”田魁周身浴血,大力揮舞著兵器斬向面前瑤人,一刀兩斷!兇惡的姿態如鬼神一般,嚇退不少瑤人。
其他保甲們趁勢發力將寨門打開,通往瑤寨的道路已經打通!
“弓手隨我走!”呂璟撒開步子,直奔寨門而去,接下來只要吸引足夠的瑤兵前來,他們就算成功!
箭矢紛飛,刀槍無眼,保甲們和瑤人徹底沖撞在一處,隨時隨地都有人倒下,只是瑤人的傷亡更大......
無論是兵器還是鎧甲,甚至戰斗能力,這些訓練有限的瑤人都要差上許多,再加上缺少指揮,人數雖眾,但已經在步步后退。
復合弓高舉,呂璟指揮著弓兵們將箭矢拋射出去,此時牢城都保甲已經沖入寨門的后半段,擁擠的瑤人正如潮水般被分開!
局勢明顯在向著牢城都保甲偏轉,可就在此時,火光縱橫的瑤寨內,隱隱有整齊的鐵甲聲次第傳來。
呂璟放下手中的復合弓,肌肉泛起的酸意并不能動搖他,真正讓他驚訝的,是那些即將到來的瑤兵!
陣列整齊,甲胄鮮明,每個人都垂著頭顱前進,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只有區區兩百余人,卻給人一種泰山迎面而來的即視感!
最重要的是,那個領頭的瑤兵將領,總讓呂璟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