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燈火熒熒 危難在即
離唇,冰涼的甘甜之感回環在舌尖。再飲一口含在齒間,牙床被苦澀浸沒著,覆唇,喂他喝下。藥盡,白笑笑的臉頰已染上一片緋色,而南宮墨塵的面色已不如紙般蒼白。這藥,入口即苦,離齒則甘。
心力交瘁,險些失去摯愛的打擊,加上不知疲憊的照料,白笑笑覺得有些無力,差點昏倒在床頭,卻還是苦苦撐著,希望看見他醒來。
南宮墨塵這一睡便是兩日,盡是白笑笑一人悉心照料。期間扈三娘偶然來探訪,送上一日三餐。全安道也有來過,為病者換幾次傷藥,確認傷口沒有崩裂的跡象便離開。唯獨宋江一人默無聲息地日夜守在門前。
第三日傍晚,夕陽斂住余暉,小土屋內最后一縷光芒從南宮墨塵的臉上移開,濃密的睫毛微顫,一對冷峻的雙眸睜開,覺得臂膀**,側臉看去,只見白笑笑伏在自己的手臂上熟睡,心頭一陣暖意,小心轉動身子,扯過被子為她蓋上。
輕微的騷動還是喚醒白笑笑,她睜開一雙朦朧的眼,在沉寂的黑暗中,對上他幽深的眼眸,仿佛看見黑夜中一顆悠遠的星辰一般。
淚,無意滑過勝雪肌膚,落在少年手中,融入心頭。少年抬手輕拭她眼角的一行清淚,與她僵直在漫漫黑夜之中。
恰逢扈三娘前來送食,見二人在黑暗中兩兩相望,沒有避諱,順手點起油燈,將裝飯菜的八角木盒放在桌上,招呼起來,“既然醒了,就來用餐,二娘每日做飯,花了不少心思,再不吃就涼了。”
白笑笑連忙起身,欲上前扶起南宮墨塵,卻被他拒絕。
扈三娘見兩人之間相隔青澀,也只是抿唇輕笑,將飯菜拿出來一一排放在桌上,好心撮合,“看來花將軍的傷勢已無大礙,今日且無戰事相討,聽二娘說二里外的小鎮今日慶賀豐收,好不熱鬧。你們去那看看,一來活動筋骨,二來散散心。”說完,沖白笑笑使了個眼神。
白笑笑嘴上不說什么,但已滿臉感激。南宮墨塵只是平靜的點點頭,沒多說話。
茶飽飯足后,白笑笑與南宮墨塵正欲離開,卻被扈三娘倏的叫住。既然南宮墨塵已知道白笑笑的身份,她也不掩飾了,喚了聲妹妹,見白笑笑這身裝束,輕笑道:“你一身男子的裝束,與花將軍一同出去實在不妥,來我這為你換一身行頭。”說著,拉著白笑笑向隔壁走去,原來這些天來,扈三娘一直留在梁山腳下陪著兩人。
掀起碎花門簾,扈三娘直奔床鋪去,拿起擱在枕旁的白色襦裙給白笑笑穿上,“這是姐姐給你做的衣裳,我想妹妹一定會喜歡。”話完,解開她發間的發冠,長長的黑發如瀑布般傾瀉,隨手挽個發髻,斜插上兩根銀簪,“像這樣太平的夜晚不知能持續多久,好好珍惜,不知下次又是何時。”
“嗯……”白笑笑在扈三娘的推搡下出了房門,南宮墨塵在門外已等候多時,遠遠便能看見那端燈火通明。
送走了二人,宋江從屋后走出,扈三娘微微低頭向他行禮輕喚聲大哥。宋江點點頭,看向遠方的天際悵然,“如此平靜的夜晚……只是不久又將腥風血雨。”
“是啊。”扈三娘應和一句。就在此時響了一聲簫鳴,二人同時抬頭看去,屋檐上,吳用盤膝而坐,捧出玉簫,擦了又擦,在清幽的月光下泛起一層熒光。吳用本不會吹簫,這簫是舊人留下的,可惜她紅顏薄命,留他一人苦行于世,每每吹起玉簫,眼前她的容顏便會浮現。
愿得一人心,不離不棄直到頭發白。半生情一世債,用一腔熱血換誰疼愛。笙歌奏起,醉染霜華,今宵明月,深情永放光華。一世聰明,愿**情的蠢材。
黑暗悠長的小路,靜到沒有蟲鳴,只是遠遠的看見有燈火。南宮墨塵走在前默不作聲,白笑笑走在后面心境復雜,不知那天刺傷他的事情他有沒有記在心頭。
走至一處,巨大的巖石擋道,南宮墨塵躍上石塊,轉身對她伸出手來。她先是一愣,看見他埋沒于黑暗的笑容,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可那笑容背后好像隱藏了什么,果然,白笑笑攀上巖石后直接墜入他的懷中,被他緊緊擁住,他在她的耳邊喃喃著:“笑笑,你好美。”
她頓時紅了耳根,由他抱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松開雙臂,牽著她向前走。接著又是沉默。她的心里既喜悅又內疚,他胸前纏著的繃帶在領口若隱若現,無意中瞥見心像針扎了般刺痛。
走進村子,果然是一片熱鬧,處處燈火通明,火焰讓全身都充滿暖意。任由他牽著,她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對于那件事情耿耿于懷,想了很久,她抬起頭來,還是開口,“墨塵,那天對不起,我……”話沒說完,他摘下身旁店鋪里掛在架子上的面具給她戴上,“我喜歡這個村子,我們在這里成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