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夢醒之時 身在敵手
張青的怒吼換來的是一片沉靜,沉靜中夾雜魚游沸鼎的緊張感。四周草木皆兵,一點清脆的破裂聲帶來的可能都是瞬間的弓弩相拔。梁山泊一行人抓起各自的武器,在空地周圍小心勘察敵情,每走一小步都要沉下氣息來聽周圍的動靜,以防下一步慘遭暗算。
白笑笑坐起來,鼻息急促,剛剛的動作有些遲鈍,利器還是傷到了她,好在傷的不深,擦破了表皮,只是傷口處隱約透著寒意。
孫二娘扶著她起身,從發間取出一支簪子,直奔冷箭飛來的方向,幽深的灌木叢中,傳來悶哼,緊接著是什么的倒地聲。
蔡京隱藏在黑暗中,一雙眼睛劃過豹子獵食時的狡黠與凜冽的寒意,空地上的人每一舉動都能捕捉的一清二楚,黑衣人站在他身邊就像一塊盾牌,隨時為他除去傷害,因此蔡京大可放心地去思考每步棋。
現在白笑笑在明、蔡京在暗,形勢是大為不利。吳用不在身邊,作為臨時的大軍師,白笑笑的每個決定都至關重要。
剛從余驚中走出,勉強讓自己淡定下來,白笑笑掃視周遭的環境,除了兩條依稀能辨認的小路,其它的就是荒蕪的野草和粗壯的樹木,每一片黑暗中似乎都能隨時撲出一只猛獸來。冷汗滴了下來,肩膀上的傷口刺骨的陰寒。偶爾幾聲鳥鳴為緊張的氛圍抹上一絲詭異,月朦朧。
白笑笑飛速地在腦海中過濾一下自己的計劃,發出號令,“合!”緊接著梁山泊百余人分三層圍成圓圈,外層逆時針旋轉,中間一層順時針選擇,內層張青、孫二娘、白笑笑三個功夫較高的盤腿席地而坐,憑借敏銳的聽覺刺探敵人的位置。
蔡京同樣沉得住氣,主動權握在他手中,他沒必要急躁。見對方擺出這樣的陣營,笑白笑笑還是過于稚嫩,這樣雖利于主動出擊,但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很容易被殲滅。
白笑笑見對方沒有絲毫動靜,按捺不住,決定先發制人,銀針沖出袖口,挑起地上的篝火,火焰射向四周的草叢,漸漸的火勢越來越大。
蔡京面對如此情況大吃一驚,命手下改變位置全部棲息在樹上。煙霧迷漫開來,充盈了中央的空地,梁山泊一行人被煙霧包裹起來,慢慢脫離蔡京的視野。
白笑笑令兄弟們躬下身子,捂住口鼻,以免吸入煙塵,造成不必要的損失。以張青為首,呈一字向路口潛逃,白笑笑押后,觀察敵人下一步舉動。留下一小部分人去牽馬,一會小路集合。
蔡京一群人難以在煙霧中辨別此時的形式,眼睛被煙霧熏得紅腫,蒙上了一層淚花。下面空地異常安靜,這種安靜不比尋常,夾雜著些許不安。蔡京抬起頭來,下方火光沖天,光亮中照出一條幽暗,他想起什么,卻沒有立即行動。
白笑笑一行人順小路逃脫,本以為危機會就此結束。怎料路上布滿了機關,打頭陣的張青等人紛紛被繩網罩住,吊在樹上。
孫二娘躲奪過身旁人手中的大刀,輕盈的凌起身子,徘徊于樹間,將繩網一一割斷,卻觸到了另一重機關。黑暗中,削尖的竹筒四面八方的射過來,幾個反應慢的應聲倒地,鮮血灑落一滴。孫二娘與張青憑借其矯健的身手,舞刀切斷這些害人的利器。終于,一切都趨于平靜。斷竹堆積在地上,混著幾具橫尸。
白笑笑見暫時平靜下來,繃直的身體松緩了,一個踉蹌,栽倒在孫二娘面前。
孫二娘急忙將她扶起,借著月光,她臉上是一片煞白,密集的汗珠不斷低落,唇色泛紫。中毒了?是何時中的毒?白笑笑艱難的捂住肩頭的傷口,惡寒源源不斷的侵入身體,現在連意識都開始模糊。
身后傳來馬蹄聲,張青背起白笑笑與剩余人一起盾于樹后。來者見一地的殘竹,還有幾具尸體,頓覺不妙,低聲喚道,“蕭讓軍師……張青將軍……”原來是牽馬的那一波人,虛驚一場。張青從樹后走出,將昏迷中的白笑笑橫放在馬鞍上,側身上馬,眾人跟著上馬,一路疾走。
快出路口時,還是碰見了蔡京的手下。一行人策馬與其廝殺,張青何其勇猛,一刀一個,一路殺下去,帶著手下突圍。而蔡京安排伏擊的另一伙人也是不怕死的,明刀明槍與張青一伙對抗。
白笑笑臥在馬背上昏昏沉沉,隱隱約約聽見兵器相撞的一聲聲鏗鏘,張青破音的厲吼。接著她覺得自己向下滑去,狠狠倒在地上,又被誰拎起,然后失去知覺。
睜開眼時,白笑笑正坐在銅鏡前,銅黃色的鏡面映襯出她一身比飛花還要鮮艷的嫁衣。她驚訝的起身,抬起雙臂低頭打量自己的服飾。
扈三娘笑著按住她的肩頭,讓她坐下,仔細為她梳妝,“笑笑妹妹今日終于出閣,姐姐的心愿終于完成了。”
“出閣?嫁給誰?”
“瞧你高興的,都忘記了?宋江先生說,等花榮將軍打下余州縣就為你們定下親事,以后,我是叫你蕭讓先生,還是叫將軍夫人?”
白笑笑低下頭來,拿著發簪把玩起來,面頰緋色,幸福的笑容含在唇邊。
“不好?!睆埱嘧查_了房門,哆嗦地叫嚷著,“花榮將軍戰死沙場!”
手中的發簪驚落,白笑笑立即起身,下一秒癱倒在扈三娘懷中。
夜未央,寒枝遮住殘月,睜開眼,頭腦還不太清醒,又是夢境,還好是夢。